《与神经公子谈恋爱（上篇）》逦逦

6、第〇六章【06】

　　林婵也曾立志要做个温婉可人的淑女，可自从陪在这个精神病公子身边之后，她觉得好像距离淑女之路就越来越远了……

　　偶尔，卫贤犯起神经，林婵与他玩的不亦乐乎，婢女和小厮则都默默无言的侍立在两旁。

　　她原以为卫贤的脾气应该很古怪，现在相处下来，反而觉得他性子还是蛮好相处的。

　　林婵跟精神患者呆的时间长了，可以玩到一起了，彼此成了朋友。但自己的精神好像……也不怎么好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温郎中派人上次捎带来的医书，林婵已经看完，也有了几分了解。

　　医书中虽然没有神经病这一病名，但有关于神经症状的记载，与狂证相符合。

　　简单的来说，狂证是一种病因未明的精神疾病，患者的行为古怪，思维荒谬离奇，对人冷淡，与人疏远，突然兴奋，冲动，言语凌乱，行为紊乱。通常意识清晰，智能尚好，多起病于青壮年，但可以痊愈。

　　林婵心里不免生出些期待，她若能辅助温郎中将卫贤的神经病医好，等他恢复成常人，凭借卫府的财势和他那一张清隽俊俏的脸蛋，必然会吸引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主动抛橄榄枝。

　　到时候，卫贤应有具有，按理来说，就不会刻意挽留她这个通房丫鬟在府上。这样一来，也正好称了林婵想要离开卫府，寻找自己真爱的心意。

　　如此，原文里林小小的悲惨人生，也就顺其自然被改变了。

　　林婵嘴角不禁扬起软软的、若有似无的笑。
　　她太期待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美好的未来全从眼下的努力开始。
　　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靠谱。

　　月明星稀之夜，翠竹花树间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

　　凉亭内的木床上，林婵打定主意，她犹如喝了心灵鸡汤一般，精神振奋的躺在素花被褥间，遥望夜空中的月亮，开始苦思冥想，一条接一条，默默安排卫贤的康复计划。

　　*

　　到了第二日，林婵格外勤快，早早起来，将被褥整理好，在院中草草洗漱了一番，便推门进入卧房，想要喊卫贤起来做晨练锻炼身体。

　　毕竟，一天之计在于晨，她想，卫贤首先得有一个好的体魄，这样才能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

　　房内香炉袅袅馨香，窗户微敞，绣工繁丽的窗帘随着微风浮动，柔和的晨曦一丝半缕的倾洒进来。

　　让她意外的是，本以为赖在床上的卫贤，此刻早已经起床了，正站在案前执笔描画着什么。

　　他今日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衣衫，晨光照映侧颜，将他清隽的俊俏的脸蛋，衬出五分男子英气，还有五分女子柔和。

　　林婵将目光从他俊脸上挪开，禁不住心生好奇，贴近一看，只见那画纸上呈现出一副栩栩如生的桃花图，娇瓣朵朵，簇放枝头，仿佛隔着画纸，她都闻见了桃花的甜腻芬芳。

　　卫贤虽然是个神经患者，却画得一手好画，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事。

　　再瞧向案桌一旁，白釉画缸中竖立的繁多画卷，林婵伸手去拿，展开了一副又一副，然后不可思议的望向卫贤。

　　“这些……不会都是你画的吧？”林婵惊奇问道。

　　卫贤抬头眨了眨眼，朝她笑得一脸天真，点点头。

　　她原以为画缸的画卷是买来装饰房间的，可眼前情景，足以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年纪轻轻，却笔触老练，可真所谓是三分画骨，七分画情，林婵不由很欣赏，她禁不住感慨：“你若生在二十一世纪，必然会是一个声名远播的艺术画家。”
　　不过，可惜，他是一个存在于小说中的神经人物……
　　而自己，如今同他一样，也是一个存在于小说里的悲苦人物。

　　卫贤挠挠头，没听明白什么是二十一世纪，只知道她大概是在夸自己。他脸颊微红，羞涩一笑，懵懵的“哦”了一声，继续落笔画画，没再说什么。

　　林婵坐在圆桌旁，觉得不能打扰他难得的雅致，便单手托腮，耐心等他将图画勾勒完毕。

　　她静静看他安静用心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迷人的魅力……即便他是个神经病，也是个颇有才华的神经病。

　　日头升高，阳光越来越明媚。
　　林婵等得渐渐有些不耐烦，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点心，喝了多少杯茶，可看卫贤一脸认真的填涂着颜料，她不忍开口打扰，只能无聊的只能在桌上画圈圈。

　　卫贤上好最后一抹颜色，偏头欣赏了片刻，这才满意收了画笔，他表情孜孜不倦，带着虔诚和真挚，将画笔放进盛有清水的笔筒内清洗干净，拿起案上的锦帕擦了擦手。

　　见卫贤终于结束了艺术工程，林婵迫不及待来到他身边，伸手拉起他的细皓手腕，大步流星的往院外走去：“走走走，我们去锻炼，本来想喊你晨练，一不小心成了午练。”

　　“何为晨练和午练？”卫贤抿抿唇看她，手腕被她拽着，肌肤间的亲昵温热，让他不由红了脸。

　　“就是早晨锻炼身体，还有中午锻炼身体。”
　　林婵解释，她心中急切，连头也没回，没发现卫贤白皙的脸颊挂着一抹红霞，自顾自答道：“身体强壮了，你的心情才可能会好，心情好了你的精神状态才可能恢复快些，从今日开始，我们每天都要绕着卫府跑一圈。”

　　“好。”卫贤略带羞涩，他似懂非懂，依言答应。

　　林婵与卫贤肩并肩，穿过长廊，踏过小径，慢跑在卫府的府邸内。

　　当两人已经跑了大半，路过前厅时，听到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里传出，在喊卫贤，好像是卫老爷。

　　林婵非常识相的拉住卫贤停住脚，他也乖巧顺从的站在一边。

　　果然，不一会儿，卫老爷就满脸慈爱笑意的快步走出来，他无视一旁的林婵，直接来到卫贤的身前。

　　“贤儿啊，怎么又在府上乱跑？爹爹一直忙外头的生意，很少有空去朱浣居看你，不过，听说这一阵你按时吃药，精神恢复得不错。以后要再接再厉，不要闹性子，不要耍小脾气，坚持喝药身体才会好。”

　　卫老爷的声音温和，听得林婵不由一愣，要不是她亲耳听到，简直不敢相信对自己那般威严沉稳的卫老爷，私底下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和颜悦色。

　　果然，血脉亲情无法割舍，他还是很疼爱自己这个神经儿子。

　　“爹，我身体好着呢。小小让我喝药，我就喝。”卫贤微微一笑，笑得无比纯真。

　　卫老爷有些意外，没料到儿子与林小小的关系会有了改变。不过，看她已经将疯疯癫癫的儿子哄得服服帖帖，心中对她生出几分欣赏。

　　他慈祥的抬手，给卫贤整了整因慢跑而微乱的衣襟，话里充满宠溺：“爹知道你喜欢画画，特意差人从西域买回来彩色颜料，一会儿，爹差人给你送过去，你且试试看，用着顺不顺手。”

　　“谢谢爹，不过，小小一直陪我玩，也应该有奖励的。”卫贤眼睛亮了亮，期待的望着他。

　　“呃……”
　　卫老爷招架不住儿子的如此眼神，他用余光瞥一眼林婵，道：“在我们卫府，你要机灵点，多做事少偷懒。如今少爷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这段时间你表现还不错，确实该奖励。”

　　说着，卫老爷偏头，面向跟在身后的管事，吩咐道：“从这个月开始，林小小的月钱涨一倍。”

　　卫府的管事姓曹，年纪大约三十八九，为人处世极其老道圆滑，他也总会尽忠职守，故而才可以一直得到卫老爷的青睐。
　　“是，奴才记住了，回头就去跟账房说一声。”曹管事应承着，精明的小眼滴溜溜一转，看向林婵的冷漠眼神瞬间放软。

　　他又来回上下打量一次林小小，觉得这丫头，不似以前那般干瘦了，清秀的脸蛋也有了几分水润。
　　虽说是个丫鬟，但总归是名正言顺的通房丫鬟。况且少爷看上去颇为喜欢她，现今她仿佛通透了一般，如此上道，没准儿以后，这也会晋升成一位主子，为了将来考虑，他以后可要多照顾些。

　　曹管事殊不知，林婵只是想趁早医好卫贤，好为自己以后做打算罢了。

　　“爹跟临城的慕容老爷有约，就要出去谈事了，你在府上好好歇着，凡事有曹管事还有林小小，你就尽管差遣他们。”

　　卫老爷嘱咐完毕，就抬脚向外院走去。

　　看样子他是要出府忙生意了，林婵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挽留道：“老爷，奴婢有一事想跟您商量。”

　　“何事？”卫老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婵一眼。

　　“回老爷，上回温郎中给了奴婢一本相关少爷狂证的医书，奴婢看完了，根据医书中的病症描述，自己觉得在照顾少爷的时候，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注意，可是具体哪里做得不过好，奴婢又不自知。”

　　林婵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斟酌着用词，努力撇清和温子然的关系，生怕会给卫老爷留下想要私会郎中情郎的印象。

　　“所以想请老爷再请温郎中来府中一趟，奴婢想询问清楚，这样照顾起来少爷，更有利于少爷的康复。”

　　一听她这番话是为了卫贤，而他的状态也确实愈发良好，卫老爷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严肃的语气放软了几分。

　　“嗯，想得挺周全，难得你如此尽心尽力，我会安排人下午把温郎中请来，你在朱浣居守着少爷便是。”

　　林婵默默松了一口气，知道方才的表达戳中了卫老爷的心意，并没引起其他莫须有的怀疑。

　　她这一次可要仔仔细细问清楚温郎中，究竟多久才能治愈卫贤的精神疾病。她现今这幅躯体是十六岁，尚且可以再熬上个四五年，如果说久治不愈，大概要拖个二三十年，甚至更久，那她可就要考虑逃出卫府，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林婵如此思量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一旁的卫贤，正浅笑着凝视自己。

　　抿嘴偷笑，林婵宝宝你知不知道自己好像已经被神经少爷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