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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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有新老师了。”
“是？”似乎被莫名其妙的语句惊到，惠子先是一愣，喉咙发出疑惑又意味不明的声音，然后才反应过来。
“是啊，古川堇华。惠子姐姐应该听过吧？”纱织微笑着，樱唇缓缓地吐出柔甜的气息，双手撑着下颌，娇小可人的模样惹人疼爱，眼底的戏弄心情却毫不掩饰。
“什、什么！居然是那个古川！”惠子猛地拍桌而起，木质的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杂音。
纱织并不在意年轻的礼仪教师难得的失礼，对惠子的反应很是满意，嘴角的弧度愈显。唇线一弯，便又有几分灿烂笑意、柔和艳丽。
这也并不怪惠子，只是古川的名字在业界太响亮，被奉为古杜拉财团神话级的人物，参与公司建立，创造非凡业绩，持有至高的权利，统领团队在同行中大杀四方。她是四大掌权中唯一的女性，是万千像惠子这样独立粉领的偶像。
高贵冷艳的外表，毋庸置疑的铁腕，毫不留情的决断。
极端的理智，极端的冷酷，极端的无情。
正是这样，“冰冷丽人”才成为古杜拉最锋利的刀剑，最杀人的寒锥。
黑色高跟鞋是她的战甲，绯色粉黛是她的利刃，血色红唇是她的武器。
所向披靡。
所以敬仰，所以崇拜，所以信服。
臣服于她，顺从于她。
这是纱织做出的决定，也是大多数人所做出的，唯一明智的抉择。
说不定，稍不小心，她的眉眼就绽放出毒艳，灭杀一切。
危险。
极其危险的一个人。
与她相处已有时日的纱织深有体会。
小心翼翼。
胆颤心惊。
在刀尖舞蹈，在枪口散步。
但，风险越大，得到的东西越多。
这一点，纱织也深刻到骨髓。
等价交换。
付出，牺牲，回报。
在严厉的鞭挞之下，纱织反而精进了不少，也逐渐掌握了难伺候的她的喜好。
也只有最近，古川堇华才对纱织的态度改观了不少，淡化了态度。
可惜啊，这些事情桌对面的惠子并不知晓。
所以，当听到古川的名字，她立刻就乱了阵脚。
脸颊微红，双唇轻颤，眉眼一挑，眼神一滞。
她表现的很露骨，激动，难以附加的兴奋和冲垮心房的惊喜。或者说，她从未想过掩饰什么。
就像纱织。
她已经从古川手中学会了，在重要的人面前完美的表现一切需要显示的情绪，分毫不差，所有细节都无懈可击；也掌握了，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却不加修饰，展示她的手段与威严。
惠子是一个重要的人，她可以提供与候选人们相关的材料。惠子又不是那么重要，相比较古川和男孩们而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泛泛之辈，不足留意。
寒门出身，拼搏至今，后起之秀笨鸟先飞的成功案例，具有教育意义和鼓励世人的典范楷模。
她的故事啊，真是闻者受教听者奋起，绝对的传播社会正能量啊。
一碗浓郁的鸡汤下去，把你的胃灌得满满当当，不在乎挫折舆论。血液涌上心头，无法思考，难以置信的热情燃烧。
莽撞的猴子和固执的飞鹤的结合体，盲目无知的追梦人。
真是，活力洋溢，积极向上。
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贬低、嘲笑。
纱织有她收服的必要，却表现的漫不经心。
毕竟，有点累了啊。
那就快点解决吧。
缓舒一口气，纱织睁开明眸，视线紧锁对方，迷乱的色彩照拂她的脸庞，让人心头一动。
被纱织看着，惠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举止的不当，手离开了桌面，后退几步，眼神却依旧明亮，只是将激情压制了下来，火焰的苗头依然存在。
纱织有些好笑的看着年长于自己的惠子慌乱的神色，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算是安抚。
真是奇怪的感觉。
大人先激动了起来，小孩却在主导话题，安抚情绪。
就好像世间的常理在这个空间并不适用。
惠子生出奇妙的感觉，她坐回了舒适的靠椅，背部前倾，期待着纱织的下文，就像年幼的孩子期待母亲的睡前故事。
纱织笑得更温和了。
她说：“古川老师受爷爷之托来教导我的课程。”准确地说是命令。纱织在心里小小地补充着。
“古川小姐来当老师吗？那，古川小姐教什么，经济学？”纱织小姐才堪堪五岁，就学经济学真的适合吗？到底是对待她像妹妹一样，惠子不禁为纱织担心起来。
就算家境如此不同，也不会强人所难，教授这样的课程吧。
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古川老师担任我帝王学的老师。”语及此处，纱织顿了顿，想到了那个心如寒冰的冷峻少年，心不由得抽动一下，又迅速平息了下来。
“是吗？”惠子并没有注意到纱织细微的停顿，兀自欣喜地靠近，那种年少时追星的疯狂又回来了。
“说起来我可是她的粉丝呢，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啊。同为纱织小姐的老师，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好的啊。”自以为表现地足够平常和冷静，她故作轻松地随口提及，想到借助纱织得到接近的机会。只要得到允许，自己不就可以趁机接近了吗？
“是啊。”纱织不动声色，看着惠子，淡淡地应了下来，阳光照射进来，却映不进她的眼底。
这句应允像是莫大的恩赐，惠子激动得几乎要涌出泪水，喜悦蔓延，肆无忌惮地充斥着房间的每一角落。
她从学生时代便开始仰望那朵美人花。在别人攒钱日夜排队购买艺人的周边和CD时，她就总能第一时间知晓关于古川堇华的动态，每期的商务杂志绝不漏掉，只为搜集关于她的丰功伟绩，一星半点的信息。即使那些繁琐艰涩的冷僻术语她并不明白，她也决心追寻她的脚步。她定下了目标，付出了超出常人数倍的辛酸努力。她大学报的专业是金融。她毕业之后将第一份简历投给了古杜拉财团，然后，她被选中，来到了总帅的宅邸，担任家教。
一步步的接近，她已经与梦想的人近若咫尺。岁月消磨了她的毅力，她的耐心。
她已经不甘等待了。
她想要再进一步。
完成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是最美妙的吧。
这么想着，惠子的笑容越发炙热和甜蜜，像是刚出炉的蛋挞，黏稠的糖分和酥脆的边相融，明亮的颜色和四溢的芳馨搭配，令人作呕。
不耐。
烦躁。
纱织淡去了笑意，沉默地观赏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惠子，宛如看跳梁小丑一般。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你教会我赐予他人信仰。
作为回报，我来赐予你新的信仰吧。
这才是礼尚往来不是吗？
惠·子·姐·姐
那黑色的眼眸深处，是冷漠刺骨的潭水。
风雨欲来。
空气的沉积的湿度聚集起来，沉淀在空中，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大树的枝叶低垂，鸟儿与蜻蜓低飞，蚂蚁和蛇忙碌地恨不得多借几只手脚来。
这是初夏的特产，夏日的前奏曲。
乐章已经拉开帷幕，只是人们还悄然不知。
欲盖弥彰的阳光温暖的照射，却感受不到温度。
纱织恬静地在草坪上席地而坐，虽然这似乎并不符合礼仪，但她的坐姿很是标准和优雅，让人无可挑剔。
她宛如自然的精灵，栖息草木之间，游吟清灵的歌，被给予月光的长发，桃花的双唇，黎雪的皮肤和深邃的眼瞳。
她的眼用言语无法表现，用事物作比太过庸俗，要是真要具体描写，那是又一部壮丽史诗。
星矢直视过她的眼睛，认为这是黑洞，会吞没，会吸引，会沉沦。深不见底的另一个空间。
看不透，摸不着。
或者说，她想让你看到多少，你最多就只能到此为止，绝不会再深一步的探索。
深不可测。
也许，被注视，都是殊荣吧。
而她，现在正凝望嬉闹的男孩们，神色中的温柔倾斜而出，一汪春水流淌在跳动的心尖。
纱织毕竟是女孩，在懵懂初生的年纪里，男孩和女孩是玩不到一起的。男孩们也许会接受甜食，会享受美味，但要是要他们坐下来安静品味下午茶就过于强人所难了，而纱织再怎么样也不会和他们一起沾染尘土，任意妄为。这是不被允许的。
纱织并没有与他们玩耍，所以在这种时刻，她总会在一旁观望，仿佛他们的开心和欢乐也会传达过来。这样就足够了。纱织也并不孤单。紫龙有时也会陪在她身边，但是总会被纱织催促着不用顾忌她和大家一起玩耍。紫龙不好拒绝，只好红着脸在纱织的推嚷下走在众人当中。冰河并不受影响，他完成了高强度的训练之后就一直悠闲地休息，不过神色紧绷的他更像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时机。一辉和瞬常伴纱织两侧，一辉是不屑与他人为伍，瞬则是被嫌弃柔弱像女生输了会哭鼻子而被排挤。他们偶尔会靠在树荫下，和纱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搭话，关系改善了不少。至于星矢，他是孩子中的大王，山贼中的头领。他放肆地奔跑嬉戏，一会抓这人的后颈，一会打那人的后脑勺，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在回头与纱织视线相对时，他会不自在的转过头，用粗糙的指节擦一下鼻尖，眼神斜着扫过来，似是睥睨和挑衅。纱织知道，这是他掩饰害羞紧张的惯用动作，温和的笑着回应，他便又梗着脖子拿后脑勺对着你，不敢再回头，只是飞快地跑向了反方向，又去耍闹去了。
纱织不与他们一起玩闹，但这并不妨碍男孩们喜欢纱织，也不会成为纱织与男孩们亲近的阻碍。
他们会在一起玩纸牌游戏，贴纸条，会放声大笑，会谈天讲趣事，会玩只有一个女鬼的一二三木头人。
他么还小，时间还长，不需要着急，慢慢来就好。
时光静好，岁月流逝，记忆轮转，那个绮丽的身影会一直停驻在他们心中。
这就够了。
侵蚀。
残破。
无畏。
忠心。
她将体贴入微运用的得心应手，她将浅笑温柔掌握得炉火纯青。
不再需要刻意的练习，动作刻入四肢的骨头，话语紧缚喉中的声带，一言一行都成为了条件反射。
习惯成自然。
有时，她都会想，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完全另外一个人。忘记自己的恶意，完全成为活在他人眼中的善良可爱的纱织。
谎言说一千遍，就会成为现实。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他们的爱意支撑她生存。
即使失去自己，也在所不惜。
活下来的，是另一个纱织。
不曾存在过的纱织。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