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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意难忘 ...

  •   出来前当着班里众人的面,弦月夸下了海口,说是由她来探查三山班之事。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与其说是要查出个真相,倒不如说是为了安抚大伙因戏台被砸而引起的恐慌情绪。此时发现银子开路无用,而大家的情绪也都在她的言语中稳定了下来,弦月心底倒有几分退却了。

      也许她真的不该再执着于伪装成戏班以潜入棠国为弦鸣报仇,这似乎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

      “班主,饿吗,要不要去吃晚饭?”

      看出弦月心中的退缩与游移,又思及她总爱拉着自己满城的找佳肴,不知该如何劝慰的弦桐索性直白的用食物转移起她的注意力。

      “饿。”

      弦月低着头,对着脚边的石子踢来踢去。

      “唔。”弦桐记起有一家装饰朴素的小店常被弦月提起,因而试探着问道:“去你喜欢的那家铺子吃炒菜?”

      “嗯。”

      弦月支应一声,低着头将踢远的石子又勾了回来。

      “去吗?”弦桐牵起她的衣袖,再次问道。

      “去。”

      仍然是低着头,踢着小石子,一个字的回答。

      “……”

      估计着再怎么问下去,弦月都不打算多回他一个字了,弦桐只好继续拽起她的衣袖寻着记忆里的方向摸索去往那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

      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装潢,弦桐叹了口气。

      走了几次冤枉路,总算是让他把这店给找到了。

      晚间的饭点已过,此时小店里就餐的食客倒是不多。弦桐领着情绪低沉的弦月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叫过伙计按着之前她曾叫过的几道菜全点了一遍。

      点完菜,生怕自己还有所疏漏,弦桐又转过头朝她问道:“班主,还要上些什么?”

      “酒。”

      弦月一手托腮,侧眸望着窗外,听到弦桐的问话,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嗯。”弦桐朝伙计招招手,“再添一壶酒。”

      “坛。”

      “……”

      “一坛酒。”沉默半晌,他道。

      菜尚需后厨准备,酒却是不必的。伙计领了吩咐转入后厨,再出来时怀里便抱了一坛刚启封的陈酒。走近桌前放下酒,得了弦桐大方给的赏,小伙计眉开眼笑的称着谢退开。

      待伙计离开,弦桐拎着坛子将弦月面前的酒盅倒满,他抬眸望了正观窗景的弦月一眼,轻声道:“班主,酒来了。”

      “哦。”

      答应一声后,弦月头也不转,就这么一边侧着身专注望着窗外,一边心不在焉的伸手在桌上胡乱寻摸酒盏。

      瞧着弦月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弦桐只好站起身将酒盅推倒她手边,然后又斟了一杯新酒放到一旁。

      果不其然,弦月这一口饮尽杯中酒后放下空酒盏,不等弦桐给她斟上,便又伸手在桌上继续寻摸起来。弦桐自然是将方才斟下的另一杯递了过去,然后继续斟满空盏,等着下一次弦月寻找过来。

      一盏接着一盏,三四轮后,弦桐已是慢慢跟上了弦月的节奏。酒盏矮小,弦月虽是接连不停的饮着,但坛子里是酒却未见明显减少,弦桐瞧着她一语不发喝闷酒的模样,心疼之余便不忍再去阻拦。

      喝吧,喝完这一坛,也许就好了。

      弦桐在心底宽慰自己一句,又接着提坛替弦月满上。

      菜肴陆续上齐,然而两个人对着这一桌的菜,却是动都未动。弦月自顾闷头喝酒,到后来喝的不尽兴时甚至是直接从弦桐手中抢过酒坛,对坛痛饮。而弦桐没了给弦月斟酒的差事,加之本身又无需吃饭,他左右瞧了瞧,百无聊赖中只好学着弦月似的,一同侧过头望着窗外发呆。

      来往的食客见过这两人后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那窗外是有何好景致,竟可令人忘了腹中饥饿。有那好事的,甚或跑到距两人不远处的地方偷偷往窗外瞧了一眼,却见不过是最寻常的街景,毫无特殊可言。便又恹恹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与同来的伙伴小声嘀咕起来。

      食客们不过是等候传菜的闲暇之余,寻点无聊事打发时间罢了,可其中偏就有人对此上了心。与弦月一桌对角的另一处窗边,桌前坐了两名年轻男子,一则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另一则也到不了二十一二。年纪轻些的是个看起来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的寡淡少年。而年纪大些的则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紫衣金冠,手上握着柄合股的折扇。观他容貌亦是不俗,一双剑眉之下,星目似点漆璨然,唇角天生微扬,见人便先带三分笑意。

      不俗之客吃饱喝足之后,手中折扇一展,摆在身前缓缓摇着,起身朝弦月这一桌走来。

      “弦班主,小可褚逸,久仰班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当为三生有幸。”摇晃着纸扇的褚逸,毫不见外的朝着弦月介绍起自己。

      “哦。”弦月头都未回,随便应了一声。

      “弦班主莫要见外,在下冒然前来,不过是想与班主结交一番。”褚逸毫不气馁的接着道。

      “嗯。”弦月饮了一大口酒,含糊应道,也不知是否在与他交谈。

      “弦班主大抵是贵人多忘事。”褚逸感慨一句,复而带着些委屈的神色解释道:“在下曾与弦班主修书两封,差家中小仆送与班主手上,班主可还记得。”

      “嗯。”弦月眼神迷离的轻喃一声,多半坛酒下肚,她已有些醉了。

      “班主既已收到在下手书,为何迟迟不肯来夏时楼一叙?”仿佛没看出对方已喝多的醉态,褚逸佯装哀怨道:“在下可是在楼中等了足足两日。”

      “啥?”直至最后一刻,弦月终于挣扎着回身扫了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褚逸一眼,然后冲他晃晃手中酒坛,仰颈大灌数口。

      未及褚逸再言,小店里众人便听“咣当”一声闷响,待寻声望过来时,只见醉蒙蒙的少女连同她怀中紧抱的酒坛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班主?”

      “弦班主?”

      两声惊呼同时而至,弦桐却在行动上更胜褚逸一筹,后者还未来得及迈步上前时,他已经绕过方桌将弦月从地上抱起。

      安顿好陷入沉睡的弦月,给她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窗而眠后。弦桐这才转过身,绝美容颜之上,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此时充满戒备与漠然。

      “阁下请回吧,班主这会儿怕是无法与阁下闲谈。”不只是眼神中的森然,就连出口的话也染上了几分平素里不常见的冰冷。

      完全是下意识的,弦桐对这个初次见面的锦衣男子,心中异常戒备。

      “呵呵~”褚逸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道:“无妨,在下等弦班主醒来在谈亦可。”

      “算了吧,总不好让阁下久等。”弦桐态度依然冷漠。

      “……”

      褚逸还想再坚持一下,可是看对方这坚决的态度,怕是用赶的也要把他给赶走。想着再纠缠下去反而不美,他便抱拳拱手,笑问道:“不知兄台高姓?”

      “弦桐。”弦桐漠然张口,吐出两个字来。

      “哦,弦兄,见谅,见谅。”褚逸略微弯身,算作见礼,“在下褚逸,不知弦兄可曾听说过夏时楼?”

      “嗯。”这一次,弦桐连两个字都欠奉。

      “如此便好,如此甚好。”褚逸似是如释重负一般,笑道:“这夏时楼乃是在下的产业,在下听闻贵班为三山班所扰,因而欲请贵班主过楼一叙。”

      “嗯。”弦桐不耐烦的应付着。

      褚逸倒像是全不在乎似的接着解释道:“在下请贵班主前来,皆非其他,只因在下亦是被这三山班烦的头疼,这才想请贵班主一道想个像样的法子,以绝后患。”

      “哦。”褚逸说到后半句时,弦桐已经连正眼都不再给他,而是转过身细细观察弦月的情况,思忖着是否应叫醒自家班主,回去睡。他虽感受不到,但想来寒冬时节,自窗外吹进的风,或许已是很冷了。

      “弦兄?”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一看人家连正脸都不给自己了,褚逸心底郁闷之余,仍是陪着笑脸问道:“弦兄可听清了,烦请贵班主醒后,弦兄能替在下转述一番,褚逸这便不叨扰了。”

      “嗯。”弦桐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在弦月身上,根本没听清褚逸还在说些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嗯了一声。

      褚逸却是不知,只当弦桐把他的话全听进去了。眼瞧着对方已经不再搭理自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俯身与两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回往自己的位置。叫伙计结了账,连同弦月这一桌也一并付了,他抬眸朝弦月这边遥望一眼,目光中是些说不清的意味,随即带着一直留在原地等候于他的少年离开。

      “班主,醒醒,回去睡。”

      轻轻拍打着自家班主的脸颊,叫弦月醒过来的弦桐全然没有意识到,一直在聒噪的褚逸已经走了。

      “唔。”弦月拧过身子,把脸埋进臂弯,呢喃道:“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意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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