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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菊田殒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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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按照山口信雄的吩咐来到丁公馆门前,门口的家丁看到有个外国人在张望,主动上前询问:“请问您找谁?”
查理道:“你帮我叫一下许文彬许先生,就说门外有个叫查理的人找他。”
“好的,您稍等。”家丁进门通报,不多久许文彬就出来了。
他显然有些喜出望外:“查理先生,真是你,没想到你亲自来找我。说吧,有什么事?”
查理道:“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我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所以想找个地方,跟你好好谈谈。”
许文彬笑道:“哈哈,你终于想通了。他们肯定是在利用你,替他们隐瞒太不值了。”
两人沿着霞飞路向前走了几步,许文彬道:“你说吧。刺杀许文强先生是谁安排你做的?”
查理道:“是田秀香。那边有个露天茶滩,”查理指指马路对面,“到那儿坐着说吧。”
两人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其时大概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茶铺还没有其他的客人,店老板高兴地上来招呼,这个小摊通常过了中午才会有生意。
“两位,喝点什么茶?”
“随便来两杯黄山毛尖吧”,许文彬回了店老板一句,继续跟查理说话:“田秀香就是那天你说的田小姐?”
查理点点头:“对,就是她。还有一个叫董先生,杀手是他们的人,只是让我带队,我觉得挺威风的,就答应了。”查理的语调很平淡不以为意,心里在想,就让你多知道点吧,反正对你来说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
“你确定这名字是真名吗?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
“我不确定,我觉得他们很仗义够朋友。”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例如,他们是不是中国人?”
“不是中国的还能是哪国?”查理很诧异,他对许文彬有这么多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他倒没再想刻意隐瞒什么,只是很多问题他自己从来都不关心,自然也不知道答案。
许文彬感到很失望,这人简直就跟白痴一样,什么细节也不关心,从他嘴里很难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我猜查理先生应该是工董局什么人的亲戚而不是职员吧?”许文彬苦笑道。
“你怎么知道?你还挺聪明的?皮特总董是我叔叔。”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法租界工董局里,还未起床的皮特总董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锐森冷如同破布撕裂一般的女人声音:“是皮特先生吗?令侄已被丁力的人杀害,你快去收尸吧,就在丁公馆门口。”
“你说什么!你是谁?”这女鬼样的声音让皮特感到很恐怖。
“我只是一个路见不平的人,你快去吧。”话音刚落,电话啪一声挂了。
趁许文彬低头喝水的时候,查理早已按捺不住焦急的内心,从怀里掏出了准备好的手枪。他不耐烦他有那么多问题,也回答不了。当许文彬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枪口正好顶住脑门:“不许动!”
许文彬颇感惊诧,无奈地笑笑:“查理先生,这是为何?”
查理估摸着枪手的枪也该响了,都不像再跟许文彬多废话。在他迟疑等待的档口,许文彬已如同鬼魅一般地闪开身,一手擒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枪拿了过来。
许文彬看着震惊不已的查理,得意地笑笑。没等他再开口说话,砰的一声枪响,让他的笑容不得不凝固在脸上。查理胸口中枪,仰面倒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紧接着‘啪啪啪’连续几枪,散乱地射过来。
查理中枪的瞬间,许文彬迅疾转身闪开,一边躲避子弹一边探寻目标,冲着子弹来的方向喊了一声:“什么人?”
许文彬看到有人影从眼前闪过,窜进了胡同里,迅速追了上去。眼看追近了一些,到了胡同口,杀手却坐上了接应的汽车,还未能看清对方的脸,汽车已经驶离了。他本能地开了两枪,却什么也没有打中。
许文彬只好折回去,回到茶摊,躺在地上的查理虚弱地微睁着双眼,胸口还在淌血,可是已说不出话。
许文彬抬头看到茶铺的老板神情恐怖地望着他。原来老板给二人倒了水就一个人回到屋里,听到外面枪响马上跑出来,看到许文彬飞奔着跑进了胡同,以为他杀了人逃跑,没想到他又拎着枪回来了。
“老板,他被杀手击中了,伤势很重,你过来帮忙看着,我去路上叫辆车把他送医院看看。”
“哦。”老板表情奇怪,勉强支应了一声。
但看老板的神情,许文彬却觉得情况有一丝不妙。
“不是你开枪打他的吗?”茶铺老板怯怯地问。
“当然不是,刚才有个杀手在我背后开枪,我是去追杀手呢。”
但茶铺老板显然并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总董皮特带着霞飞路捕房的一干巡捕已经驱车赶了过来。
“不许动,放下枪!”一队手持步枪的巡捕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许文彬,呈圆弧状分列,将他围在了当中。
许文彬丢下手枪,试图向他们解释:“他不是我杀的!”
“查理”,皮特总董冲了过来,伏下身子,探了探查理的鼻息,心里稍显安慰:“快,来人,把他抬上车,送到医院。快!”几个巡捕把查理抬上车送走了。
送走查理,皮特来到许文彬的身边,大声地质问他:“你是谁?说!为什么要杀查理?他怎么得罪阁下了?”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许文彬觉得百口莫辩,但还不得不分辩,“刚才我在和他说话,在我背后有人开枪,我跑去追杀手了,可是没有追到,他坐上同伙的车逃逸了。”
“你在撒谎,哪有什么枪手?不是你要杀人还有谁?你是谁?”皮特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我叫许文彬。”
“你是丁力的人?”
许文彬点点头,查理转头对一个巡捕说话:“去,叫丁力出来。”
其时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丁公馆里也听到了动静,丁力已经从房里走到院中,皮特总董的喊话声也被他听到了。丁力快步来到门口,只见几个巡捕拿枪押着许文彬,顿时吃了一惊。
“皮特总董,这是怎么回事?”
“丁力,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反过来问我了?你的人居然敢枪杀我的侄儿,是不是一个华董还不够你当的?啊?”
丁力一脸尴尬:“总董,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丁力从来不做不守规矩的事。我也不可能蠢到要跟工董局对着干呀!”
不等皮特回答,他快步走到许文彬面前,厉声问道:“阿文,这怎么回事,你说!”
许文彬心里叫苦,暗叹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但只淡淡说道:“力哥,我中了圈套了。查理早上来找我,说要告诉我杀死哥哥的幕后主使人,我们正在谈话的时候,他突然拿出一把枪对着我,我把枪夺了过来,接着我背后就有人开枪朝他射击,我追了出去,可是没有追到枪手。这一切是早就有人设计好了的。”
“查理是谁?为什么会来找你?”
“查理就是杀死哥哥的那个法国人,也就是皮特总董的侄子。”
丁力陡然变色,简直要面部痉挛了:“你可不要乱说话。真是他?你确定?”
许文彬点头道:“我怎敢乱说?其实刺杀当天我刚巧经过,看到过他。刚才他也承认了。”
“丁先生,你要还想跟他说什么,就一起到巡捕房说吧。带走!”皮特毫不客气地说道,示意巡捕把许文彬押上车。这时他才注意到一旁的茶铺老板:“你是什么人?”
茶铺老板答道:“这个露天小店是我的。”
“噢?那么说你是目击证人?”
茶铺老板有点莫名其妙,他对皮特的中国话也是似懂非懂:“目击证人?您是说我看到这件事?我也没看到多少,我听到枪响从屋里出来,就看到这人往胡同那边跑,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后来又拎着枪回来了。就是这些。”
“行了行了”,皮特总董听他说话也费劲,忍受不了絮絮叨叨,“你也一起去巡捕房吧。”
“啊?”茶铺老板心里直叫倒霉。
警车开走以后,丁力回到公馆召集弟兄吩咐了一些事,叫阿龙派人去请胡律师,然后自己带了几个人驱车赶往霞飞路捕房。
他到的时候,许文彬的笔录已经完成。
丁力走到皮特面前:“总董先生,我想保释他,胡律师马上就会过来。”
皮特强硬地回道:“不行,不准保释。”
丁力苦笑一下:“皮特先生,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聊两句?”
皮特冷冷道:“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丁力也收敛了笑容,面目变得严峻可怕。
“皮特先生,你知道杀死我文哥的是谁吗?就是令侄!这也是阿文刚才告诉我的。”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这是阿文亲眼所见。其实当晚我也看到了他,只是天黑又有些距离,看不清人。阿文跟我说,令侄死前也向他承认了这件事。”
“哼,丁力,你知道吗?医院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我侄子抢救无效。他死了!随你怎么说都行了?”
丁力不由愣了一下,心想这下麻烦了,不仅许文强的事死无对证了,他和皮特总董的梁子恐怕也避免不了。他只能尽量去解释。
“皮特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些事里有太多巧合奇怪的地方。你侄子带人杀了文哥,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你派的人呢?反过来说,难道你认为我丁力会特意派人杀了你的侄子?我吃饱了撑得吗?”
“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他妈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我丁某人疯了我会去招惹你?”
皮特高高在上的气势瞬间没有了,脸皮气得活像酱猪肝:“丁力,我看你是疯了,怎么跟我说话的?我看你华董真是当够了,我告诉你,下届肯定没你了。”
“你侄子死了,你难过,我知道,可这能怪罪到我头上吗?文哥死了,我找谁去?你侄子带的人,难道最大的嫌疑人不是你?”
“你没救了,居然来反咬我,你要拿出证据!”
“你也要拿出证据!”
两人的谈话仿佛刀光剑影的比拼,似乎随时有可能演变成真正的武斗,还好被各自的部下拉开了。
“力哥,你冷静一下。”丁力的手下劝解他。
巡捕房的审讯室很快又变得鸦雀无声,安静得每个人连呼吸都觉得局促。
皮特总董的火气似乎被丁力的怨气压了下去,冷静下来后他想,两人确实算老朋友了,丁力并非一个不知分寸的人。他想起了早上的那个电话,今天的事确实事有蹊跷,还没有弄清楚就冷言以对,实在会伤老朋友的心。
一阵静默之后,丁力的火气也消了,他经过皮特面前,轻声说道:“我进去跟阿文聊两句。”
皮特看他一眼,默默点了一下头。
“力哥”,看到丁力走进来,许文彬依然很平静。
“阿文,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呢?你说查理是杀死文哥的那个法国人,这个不会有错吧?”
许文彬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不会有错。不过这人脑筋极其简单,完全就是被人摆布的一枚棋子。今天他来公馆找我,也是受人指使而来,他们料定了我想从查理那儿打听事情,我们谈话的时候,早就埋伏好的枪手杀死查理,这样杀人罪就被嫁祸给了我。他们这么做一来可以除掉查理灭口,二来我也跑不掉,可谓是一石二鸟。”
“那你手里为什么会拿着枪呢?”
“这把枪就是计划中的一个道具,他们提前给了查理,让他杀我。他们很清楚查理的能力,知道枪肯定会被我夺过来。”
“我还是不太明白,万一查理真的杀了你,这个计划不就泡汤了?”
“他们也想我死,如果我被杀了,他们可以杀死查理;查理杀不了我,我就要顶杀人罪,也是要死。”
“他们这么歹毒?究竟是一伙什么人呢?”
“跟杀死哥哥的是同一伙人,幕后主使就是…曾晴。”
“是她?怎么会是她?”
许文彬苦笑道:“曾晴想杀我也是有道理的。我最近常常跟踪她调查她。那天我追出去问查理的事她也都看到了。”
“有什么结果,有查到什么吗?”
“我看到她进出过虹口的日本领事馆。”
“啊?”丁力大惊失色,“你说她是日本人?”
“我想力哥不会对她从来没产生过怀疑吧,想想长贵的死,你就一点不觉得奇怪?不知道力哥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曾经跟你说过,杀死哥哥的幕后主使会是日本人,他们正为报仇而来。”
丁力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回想往事。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许文彬附到丁力耳边,轻声耳语了很久,丁力时而点头时而跟他小声交流。
丁力出来的时候,阿龙带着他的御用律师胡金城已经赶到。
“胡律师,你看该怎么办?”
胡金城戴一副金丝边眼睛,气定神闲地说道:“丁先生,你先不要着急,我先进去跟许先生谈一下,了解一下具体的细节。”
丁力点点头。
胡金城进去和许文彬聊了二十来分钟,从里面出来,走到丁力面前说道:“丁先生,大致情况我也了解了。”
丁力焦急地问道:“你看,这个官司好打吗?”
胡金城笑笑:“这个不能说得很肯定,好不好打,得具体来分析。物证方面,是许先生手里这把枪,这是把日制的南部式手枪,后续要等待死者的尸检结果,如果取出来子弹吻合,那物证方面就对许先生很不利;本案的人证,就几乎相当于没有。”
“没有?不是有个茶铺老板吗?”
“我已经了解过他的供词,跟许先生也交流过了,两人说的吻合。茶铺老板并没有当场目击许先生开枪杀人,只看到许先生往外跑就以为他杀人逃逸,但他又拎着枪回来了,许先生的供词就说得通,他是追逐杀手未果然后折回来。实际上茶铺老板看到的东西并不比那些巡捕多多少。人证上没有不利。”
丁力点点头,胡金城继续说,“接下来要讲作案动机。到目前并没有发现许先生有什么明显的作案动机。所以我认为情况还可以,要判定许先生杀人罪的证据,目前来看,还不是那么充分。如果能够进一步排除许先生的作案动机,情况可能会对我们更有利。”
“好,好。”听了胡金城的话,丁力稍感放心。
阿龙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力哥,阿祥说他早上接待过查理,因为是个外国人,他记得很清楚。”
“阿祥,你都知道什么?快说。”
阿祥正是丁公馆看门的家丁,他来到丁力面前:“丁先生,早上的时候,查理来到公馆外面,说要找许先生,是我进去通报的许先生,许先生见了查理很高兴,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不像有什么矛盾,许先生怎么会杀查理呢?”
丁力点点头:“胡律师,阿祥的话能做证据吗?”
胡金城笑道:“多少有点用吧。阿祥也去做一下笔录吧。”
“皮特总董呢?”
“刚才已经离开了。去广慈医院看他侄子了吧。”
“阿龙,我们也去一下广慈医院。”
丁力找到皮特总董的时候,他还沉浸在伤痛之中。
“皮特先生,请节哀。”
“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令侄的死讯,现在应该绝对保密…”
许文彬在巡捕房关押了几天,甚感无聊冷清,他在一个单独的看押室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人,不免心烦焦躁。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被冤枉,他认为田秀香他们的圈套并不那么完美无暇,有丁力帮忙斡旋,工董局巡捕房也不是傻子,事情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他想起了萧苑,想到当年他上火车时萧苑对他的临别赠言,那句为国家民族尽一份力的话,内心就油然而生一股苍凉和讽刺,他居然沦落到看押室里,连自身安危都难保,何谈国家民族?他忽然很想念萧苑,想见见她。
丁力回到丁公馆,菊田秀香一副关切的神情向他询问情况。
“许先生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不知道,看看过几天的庭审会怎么样吧。”丁力无精打采地说道。
“他不会真的杀人吧?我可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丁力笑笑:“人还没死。不过,他连人带枪被当场拿获,就算是冤枉的,也很难说得清啊。你还挺关心他?”
“他是你手下的兄弟嘛,我当然应该关心关心了。你是说,那个人没死?”
丁力点点头:“只是重伤,现在还不能说话,应该还能救得回来。”
菊田秀香脸上不经意浮现一种焦虑的神色,丁力细看的时候她已经掩饰下去。
“他在什么医院?”菊田大着胆子问道。
“广慈医院的重症病房,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丁力脸上现出表示异样的神色。
“哦,我只是觉得,这医院医术一定高明,以后生病也去这里看。”菊田笑笑。
“那倒是,广慈医院不错的。”
丁力握着菊田秀香的手,叹口气:“幸好我还有你。”菊田秀香小鸟依人样依偎在他怀里。
“小晴,后天就要订婚了,你准备好了吗?”丁力问道。
“准备什么?”菊田秀香疑惑地问道。
“准备好心情啊,以后身份改变了,要做丁太了。”
“好像谁稀罕似的。”菊田俏皮地说道。
闸北日本情报本部的密室里,气氛十分凝重。
“查理必须除掉,现在留着他比以前更危险。”
“菊田课长,他并不清楚我们的真正身份,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包括我们几个重要的联络地点,他都来过,如果工董局来查,怎么办?以前是他相信我们,现在可不同了。”
广慈医院的重症病房,这几天比往常明显变得热闹。因为总董侄子的入住,门外新添了几位巡捕驻守和巡逻,来往进出的人也多了。重症病房本就是个压抑的地方,因为巡捕的把守,更显得森然令人生畏。
查理胸口和肩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侧身向里躺在床上,只留下一头金发露在外面。医生护士已经离开,只剩下门外几个巡捕。晚九时左右,医院的储物间突然传来喊叫声:“起火了,快来救火啊。”随着喊声,楼道的墙壁上映射出火光,火光面积越来越大,同时也越发明亮,人们相互奔走呼告着救火,医院里登时乱作一团。
“你们俩在这里守着,我们过去看一下。”几个巡捕商量了一下,留下两个看护着查理,另外两人去储物间那边看看情况。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和一个女护士走了过来,他们都带着口罩。“请问,查理先生是住在这个病房吗?”女护士问道。
巡捕点点头:“刚刚护士不是已经查过房了吗?你们是?”
女护士答道:“我们是..”话音未落,她和那个医生模样的人已经欺到两名巡捕身侧,分别用枪把和手将他们的后脑打晕。接着她冲躺在床上的人开枪,不料那人一个翻身滚下床。女护士心里暗觉大大不妙,无暇多想,追身几枪连续射向那人。
“这不是查理!”女护士惊慌地喊出了声,细听来她的话音是日语。那人翻身下床的档口已经从身上掏出了枪,落地之后赶紧滚向床底,“砰砰砰”向那女护士连续射出几枪,打中她的腿部。
“啊!”女护士腿部一瘸跪在了地上,痛苦失声。
那位“医生”也“砰砰呯”冲床下疯狂射击。“你快走!”女护士冲她的同伴喊道,“我们中计了。”
这时外面几个巡捕已经围拢了上来,堵在门口。“放下枪,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医生”看看女护士,举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迅疾地扣动扳机,枪声响过人就倒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女护士,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也想举枪自尽,被一个巡捕冲上去一脚踢在手臂上,枪也落了下来。
床下那人翻滚出来跃身站起,假发在他翻滚下床的时候已然失落,站定一看,原来正是许文彬。他在丁力探视的时候跟他交流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丁力去找皮特总董商量,双方商量之后敲定了细节,让许文彬假扮查理,部下罗网静待菊田的人来投。
许文彬走过去,扯下她面上的口罩,令他很诧异,来的人竟是菊田秀香自己!
‘“曾晴小姐,该交代你的真实身份了吧,真没想到你这么拼,竟然会自己前来。”
菊田秀香冷笑道:“哼,没想到我纵横多年,竟会败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刮请随便。”
菊田素性大胆,喜欢冒险,而这次陆海军情报课在上海寸功未立,还面临暴露的危险,让她十分焦虑,决定亲自上阵铤而走险。没想到她真的栽了。此刻她面如死灰,一如灰暗的心情。
几个巡捕把菊田秀香押了起来,带到了霞飞路巡捕房的审讯室。皮特总董和丁力陆续赶了过来。
“曾小姐,那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你吧?”皮特问道。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落到了你们手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认为我会回答你吗?”
丁力道:“曾晴,原来你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你从来就没有对我付出过真心?”
菊田秀香冷笑道:“彼此彼此了,你不也在骗我吗?”
“你一直多行不义,还怪我骗你?我丁力真是瞎了眼。”
“我问你,长贵是你杀的吗?”
“是。你现在知道这个,有意义吗?哈哈。”
“你真的是日本人,是个特工?”
“你说的很对。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名叫菊田秀香。你满意了?哈哈哈,不满意也只有这些了。”
“刺杀许文强也是你指使的?”
“没错。”
“你还有什么同党,组织在什么地方?”
“这个就恕难奉告了。我说过,就只有这些了。”
菊田秀香拒不交代多余的情况,巡捕房打算隔天用刑再审,可是第二天提押时却发现她已毒发身亡。原来在她的袖口处缝有剧毒药物颗粒,她已趁夜间服毒自尽。
由于查理,菊田秀香均已死去,线索尽断,日本特务机关无法破获,可是查理被刺的误会总算能解除了,许文彬也洗清冤屈安然返回丁公馆。
“力哥,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到北京去看个朋友。”其实他是想去看萧苑。
“你北京还有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丁力饶有兴致地问道。
许文彬笑笑没回答。
“你想去就去吧,办完事早点回来。”现在他已视许文彬为得力的手下,倒是怕他出去不回来了。
“嗯”,许文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