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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准备了简单的行李,许文彬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火车越近北平他越感到茫然。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来看萧苑,验证她过得好不好?不好又能怎样?他们已经两年多没见面了。他送萧苑搭上北上的列车,道别时分,萧苑曾嘱咐说有空写信,记得常联系,到北京后也把自己的地址寄回了他们家乡给他。后来许文彬被黄埔军校收录了,他曾写过一封信给萧苑简单通知这个消息,到广州后没再提起勇气给他写信,也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在广州的具体地址。那么到现在又跑来北平看她,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很想见又怕见,他的这种自相矛盾的心理是很难为外人所理解的,甚至他本人也无法解释得清楚。然而见还是要见的,他不能容忍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大老远跑到北平来,什么不做又折回去,这太好笑了。
      “同学,请问一下西方文学系在哪里?”“你认识萧苑吗?”
      许文彬记不清自己怎么七拐八拐来到了萧苑的宿舍下面,然后等待着她的好友上去通知他的来访。
      初见到他的萧苑很惊喜,表面上却作出很气愤的神气:“怎么想起来跑北平来看我呀?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这个人了呢,两年多的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完全失踪。”
      许文彬有时自己也疑惑,为什么不给她写信呢?
      如果说大学是象牙塔的话,在黄埔的日子则是直面惨淡的人生。凄苦而严厉的日常训练,还有随时准备着奔赴弥漫着硝烟炮火的国民革命战场的一颗紧绷的心。他该向她诉苦还是强作欢颜?他眼里的爱情是浪漫的,完美的,他不希望心爱的爱触碰到危险。他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有着俗世女人该有的一切幸福。
      他潜意识里的那些想法,许文彬脑子里并不总是很分明的,更不会时常挂在嘴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言语间甚至有些结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唉,日子太凄凉,不好意思来见你么。”他作出一副凄苦的笑容想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谈话始终摆脱不了拘谨,脸上的笑容总像是强装出来的,淡薄得随时会被风吹散。这使得萧苑也受到影响,本来以为相遇的是一个亲密无间的人,陡然觉得陌生了些,说话也变得谨慎,两人之间有久别的生疏隔膜,却渐少重逢的亲切欢快。他们聊了一些别后之事,两年的时间,那么多事情,许文彬茫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晚上,萧苑请许文彬在学校里的一个餐馆吃饭。餐馆并不很大,可是因为吃饭的人并不多,倒显着空间很充裕了。
      “在黄埔军校过得怎么样啊?”吃饭的时候萧苑问他。
      “我已经毕业了。”许文彬微微一笑。
      “已经毕业了?”
      “嗯。黄埔军校不是大学,不需要读四年的。都是读一两年就毕业了。”
      “哦。给我讲讲吧,军校里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啊?”萧苑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什么的啊。就是日常训练和上课啊。每天整肃内务,队列训练,射击练习,然后上一些军事理论的课。”
      他们聊了一些这三年里各自发生的事,而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则很少提起。经过这些年,许文彬似乎变得比较沉默,大多话头都是萧苑提起来的,他就跟着回答,解释。当初他跟萧苑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一个比较活泼的青年,他废话挺多的。可是经历了中学毕业时那段的选择煎熬,整个人都变得沉重起来。
      萧苑往许文彬碗里夹了一块肉:“你还是那么瘦,多吃点啊。”
      许文彬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我平时吃的也不少可还是胖不了,浪费粮食啊。”
      萧苑笑:“那也应该多吃一点,至少态度要积极嘛。”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萧苑道:“你终于开心了。感觉你现在好像很忧郁,有心事的样子啊。”
      许文彬道:“是吗?可能人长大了,心事就重了吧。”
      萧苑突然掩口而笑:“我猜猜,不是失恋了吧?”
      许文彬的脸上一瞬之间闪现了诧异和尴尬,他不知道有没有脸红,但感觉有点发热,笑道:“我又没有女朋友,哪来的失恋呀?”
      萧苑道:“哦,还没谈呢?”
      然后她作出长者似的口吻说道:“小许啊,也别光为了报国的理想去奔忙呀,个人的终生大事也是要考虑的,是不是?”
      许文彬赶紧点点头:“多谢前辈指点,前辈说的也有道理。”
      不待萧苑开口,他接着问道:“你呢,谈男朋友了吧?”
      萧苑道:“我啊?没谈呢。追我的人挺多的,呵呵。”她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
      许文彬立时附和道:“我想也是这样,呵呵。”
      “可是我觉得,都还在读书呢,生活各方面都还不稳定,现在谈了,将来毕业肯定能在一起吗?说不准的。所以我想还是毕业以后再说吧。”
      许文彬点头道:“说的也是啊。”
      似乎有些犹豫,萧苑说道:“可是我爸爸催着我结婚了。”
      许文彬道:“为什么呀?你爸不是还挺开明的吗?”
      萧苑道:“他说女孩子太晚嫁人,嫁不好。他这一两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我爸总希望我能嫁个富商或者政客,能在生意上帮帮他。”
      许文彬轻轻哦了一声,像是在叹气一样。
      看萧苑不说了,他接起话头道:“老人们总是这样的,总希望自己的儿女嫁得好。”
      萧苑很纳罕:“你觉得他是对的?婚姻就是婚姻,不是做事的工具,我也不可能去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许文彬道:“是,是,我只是怕很多事都不能如人所愿。”
      餐馆的人多了起来,他们也吃完了,萧苑去结账,许文彬道:“让我来吧?”
      萧苑笑道:“为什么要你来?”看许文彬不回答,她继续说道:“你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怎么可能让你请客?”
      结完了账,萧苑带着许文彬沿着校园的小道散步。下午的时候,萧苑已经为许文彬联系了学校的招待所。散了一会儿步,萧苑说道:“你路上应该也挺累的,要不早点休息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起来到招待所,帮许文彬找到了房间,萧苑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许文彬吃过早饭以后,一个人沿着校园闲逛。萧苑已经告诉过他,上午她是有课的,问要不要请假来陪他,许文彬就劝她不要耽误学习,自己随便走走就好,没课的时候再来陪他就好。
      清新婆娑的树影绵延着温润而不浓腻的绿色流淌道旁,姹紫嫣红的花朵点缀着蓬勃而不喧闹的繁华徜徉在枝头,未名湖的水绿得像一池翠玉,却不失其晶亮澄澈,湖畔的柳条仿佛新妇的玉手光滑撩人。许文彬置身其间,既忍不住赞叹景色的美丽宜人,却挥之不去心上一丝淡淡的惆怅,暗叹人世间的物事不如自然之物那样单纯清爽。
      他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情愫萦绕在心头,相见萧苑相本该高兴,却无端害怕离开的那一天,担心那一天太早到来,又担心那会是永远的离别。
      转了一会儿,许文彬怕萧苑下课找不到自己,就回到了住宿的招待所。
      他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冥想,“咚咚”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了。打开门,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出现在眼前。
      许文彬正想问明对方的来意,来人先开口了:“你是萧苑的男朋友?”
      许文彬已经感受到了空气里的一丝异样,他礼貌地笑笑:“你是谁?有什么事?”
      青年也笑笑,重复了一遍那句问话:“没什么事,你是萧苑的男朋友吗?”
      许文彬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青年道:“有关系。这没什么不方便回答吧?你照实说是不是就行了。”
      许文彬沉默了一会儿不想说话,那人自顾自继续说道:“其实是与不是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应该跟萧苑说清楚,你们这样不在一个地方是没有前途的。她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结婚了。我很爱萧苑,也一定会对她好照顾好她的。可是她总以自己有男朋友来推脱,你应该跟她说清楚,让她接受现实。”
      许文彬一时觉得还真是难以应付他,因为他自己处在一种很矛盾的心情里面。对于萧苑,他自然是很喜欢的,担心她有一天嫁了人自己永远失去机会,可是未来的不可捉摸,前途的不可预期,却让他没有信心能带给萧苑一生的幸福,没有勇气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明白等待是没有前途的,却总希望现状继续维持,惧怕任何的改变。
      但许文彬对这个人的嚣张却很是反感:“呵呵,萧苑接不接受你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们什么关系,你也管不着。你明白?”
      那人冷了脸,提高了音调:“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耽误她,耽误我。你说,你会娶她吗?你会跟她结婚吗?”
      许文彬说不出话了:“我…我说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那人看他底气不足,更加嚣张了:“说不出了吧?没诚意了吧?早点跟她说清楚吧!我会娶她的,我会跟她结婚的。”
      许文彬愤怒了:“住口。你想结婚得她同意,你跟她说去。你出去。”说着将那人往门外推。
      那人看许文彬很瘦弱,没料到他那么大的力气,冷不防被推了一个趔趄,也是恼羞成怒,一拳就打了过来。许文彬轻轻格开,攥住他的手腕,内心的郁结之气正待找个出口发泄,于是毫不客气的一拳直奔对方胸口冲了出去。那人被顶出门外,胸口憋闷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萧苑刚好过来了。
      “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
      “萧苑你看,他打人,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粗暴的人呀?”那人终于又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萧苑一把将他驳了回去:“宋维明,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怎么还不明白?”
      宋维明赶忙解释:“萧苑,他动手打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终生。我会对你好的。”
      萧苑道:“我不喜欢你,你怎么还不明白?跟别人没关系。我不管跟他怎么样,都不会嫁给你的,你清醒一点,好吗?”
      宋维明看看情状狼狈,赶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好,好,你喜不喜欢我以后再说。”然后他指着许文彬:“但是你要看清这个人,他很粗暴啊。我先走了。”
      萧苑和许文彬默默地进了屋。沉默了半天,萧苑以嗔怪的口吻说道:“你怎么了啊?跟他计较什么呢?还动手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自知之明,脑筋发育不良,我早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不过他倒也很久没来烦我了,还以为他清醒了呢。”
      许文彬有点愧疚地冲她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我不该动手的。”
      萧苑道:“就是嘛。”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了。“我们的食堂饭菜也还好的,带你去尝尝吧。”
      “好的。”
      吃完饭,萧苑问许文彬要不要在校园转一会儿,许文彬上午虽然自己随便逛了逛,但此时也没有别的事可做,点头表示同意。
      路上碰到萧苑的女同学向他们打招呼,萧苑挥挥手笑一笑表示还礼,那两个女同学却停下脚步都是一脸坏笑:“萧苑,介绍下呗?”
      萧苑当然明白她们的意思:“这是我的中学同学,同乡,许文彬。”
      许文彬笑着点点头:“你们好。”
      两人还礼:“你好。”然后又转向萧苑:“萧,你们干什么去呀?”
      萧苑道:“随便逛逛嘛。走了啊。”
      几人挥挥手分开了。
      许文彬是很喜欢秋天的。当偶有一两片黄叶从绿叶红花的树间间飘飘荡荡落下来的时候,既让人赞叹色彩搭配的自然之美,又让人思索万物生息时间流逝和人生的年轮。这是一个既有繁华又有苍凉承前启后的内涵最丰富的季节。凉爽的风抚在脸上时候他总是感到内心格外宁静,头脑清晰得似乎一下子打通了过去未来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过去是几年前的中学时代他们欢快的无忧无虑的走路闲谈,未来也许他们将渐行渐远最终陌路。
      “你在想什么呢?”萧苑打断了他的不着边际的思想。
      “哦,我想起了中学时候我们也有过像现在这样一起散步。”
      “呵呵,怀念中学了?我也挺怀念过去的。那个时候多么年轻多么单纯啊。”
      “年轻?你现在刚二十出头,也不老啊。”
      “哎,老了。我爸说了,女人二十就算老了,再不结婚就可能嫁不出去了。呵呵。”
      “你爸真是这么说的?他吓唬你的。”
      “嗯。他夸张了点。不过女人跟男人确实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他是对的。”
      逛了一会儿,萧苑问道:“许文彬,想不想去听听课?”
      “好啊,都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课?”
      “你听说过陈寅恪吗?”
      “陈寅恪?没有,是什么人呀?”
      “没听过?他是一个史学家,国学大师,在北平的学校可有名了。很多学生甚至教授跑去清华听他讲课呢。”
      “这么厉害?那我们也去听他讲课吧。”
      “好啊。我还怕你不愿去呢。我经常一有时间就去听他讲课的。”
      “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呵呵。大老远跑到北京来,又让你去当学生。不好意思啊。”
      许文彬也笑笑:“我很怀念校园的生活啊。”
      萧苑笑道:“既然这样,那赶快吧。现在去,还能赶上陈先生下午的一节课。”两人坐电车来到清华大学,途中花了近两个小时。刚找到教室在位置上坐定,气还未串匀,就见一个头戴瓜皮毛,身穿蓝布大褂青布马褂的老先生走了进来。萧苑冲许文彬吐吐舌头:“刚刚好,差一点就迟到了。”
      许文彬看了进来这位先生的装束,忍不住好笑:“这就是陈寅恪先生?打扮怎么这么奇怪?好土啊。”
      萧苑道:“就是他。怎么能说土呢,不是很有个性很新潮吗?”
      许文彬道:“有个性倒是真的,不过这种打扮不是前清遗老的装束吗?多少有点过时了,呵呵。”

      这时陈寅恪已把皮包袱里的几本线装书掏出来放在了讲台上,萧苑小声道:“好了,别说话了,课开始了。”
      陈寅恪先生站定之后,开腔讲话:“这一课我们讲唐诗校释,从诗里面来考证历史。诗歌为文学作品,非严格正史,故得自诗中之史有真有伪,须严格考校;亦因为文学作品,非秉笔直书,故诗中之史需要发覆,钩索沉隐,披沙拣金,是谓之释。”
      这一节课陈先生讲的是长恨歌,仅第一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就花了整整一节课,还没有讲完。陈先生引经据典地阐释“汉”字的含义,到了下课的时候他说:“‘汉’字这节课还没有讲完,下次课继续吧。”许文彬惊讶得差点厥倒。
      待到老师离开教室后,他对萧苑笑着说道:“陈先生太博学了吧?照他这种讲法,一首长恨歌恐怕一年也讲不完。”
      萧苑乐不颠地向他求证:“怎么样?陈先生讲得怎么样?”
      许文彬道:“确实很了不起,不过我听不太懂,你知道我很久不接触这些东西了,在黄埔不学这个的,你说他怎么能记得住这么多材料?”
      萧苑笑道:“别说你了,我都似懂非懂呢。你注意教室最后面没有?那几个听课的都是清华的教授呢,还有别的学校的。”
      许文彬叹道:“那他太厉害了,教授都来听他的课?”
      他们走出了教室,萧苑说这么远跑一趟清华太不容易了,要不就在校园里逛逛吧。刚走了一小会,天已经有些昏了,萧苑道:“得,就这样吧,再晚,怕连回去的电车也没了。等下次天色早的时候,我们再逛吧。”
      等回到燕大校园的时候,天早已经漆黑一片了。两人道了别,各自借着周围昏暗的灯火回到住处。
      转眼间到了八月十五,本是团圆的日子,并且极为凑巧地他跟萧苑待在一起,可是许文彬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老是胡思乱想,他总觉得这次的团圆就是终点,是为了以后的分别,很不祥的感觉。
      学校放了一天假,上午许文彬陪萧苑出去买了点月饼水果,随便逛了逛,然后找了个馆子吃饭。许文彬一直是怏怏不乐的一种神情,偶尔露出一点笑容也觉落寞辛酸。
      萧苑道:“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许文彬作出一副笑脸道:“没有啊。跟你在一起我还会不开心吗?”
      萧苑道:“你看你笑得多勉强。有什么事说出来啊,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许文彬道:“没什么啦。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可是我却偏偏想着我们就快要分开了,所以总觉得伤感。”
      萧苑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就快要分开了呢?”
      许文彬淡淡一笑:“我已经来了有几天了,难道能永远待在这里吗?总是要离开的啊。”
      萧苑也顿感沉重:“那倒也是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许文彬道:“过完节恐怕就差不多了吧。”他又挤出一丝笑容,“我不能老待在这儿耽误你学习啊。”
      萧苑道:“你说哪里话。老同学,谈得上什么耽误。”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大家好像都没了食欲,菜剩了大半。萧苑劝许文彬再多吃点:“再吃点啊,你那么瘦,别剩下啊,这里挺贵的呢。呵呵。”
      许文彬不忍对方失望,努力振作了精神和食欲,硬撑着又吃了一点。萧苑笑道:“不要太辛苦了。我开玩笑呢,要不咱们走吧。”
      走出饭馆,萧苑问道:“我一直没好好问你,现在在上海那边做什么啊?感觉怎么样?”
      “我啊?”许文彬有点吞吞吐吐的,“做点生意,还好吧。”
      “嗯?”
      “你知道,现在工作很难找的,正经的大学生都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只是读了两年军校,离开了军队,找事更难。现在在丁公馆做事,学着做生意混口饭吃吧。”
      萧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要不满意你就再投考大学吧?趁现在年纪还不算太大,还来得及,读了大学出来找事情总会好点。”
      许文彬默然地点点头。
      中秋节真是一个温馨的日子,许多周围的百姓带着子女来到燕京大学游山观水,燕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萧苑他们并肩默默地往前走,似乎各怀心事。
      考虑再三,许文彬说道:“我还是不想离开现在的生活。如果想好好找事做养家糊口,何如两三年前就考大学呢?虽然现在不太顺利,可我还是觉得军人是现在的中国最需要的。也许我做不了什么,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而现在又不能确定这就是一条绝对错误的道路,那么我就还想再走走试试。”
      萧苑惨然一笑:“也好,你坚持理想其实也是好的。”
      许文彬很少见到萧苑是这种表情,他的情绪愈发被忧伤攫住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许文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尽显苍凉:“今天是中秋节,不知道以后的中秋节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呢?”
      萧苑安慰他道:“怎么会见不到呢?大家都会好好的。常常联系,十年以后的中秋节我们一定再聚一下好不好?”
      许文彬的脸上迸发出了瞬间的热情:“好。”
      离开的列车上,许文彬心情憋闷,如鲠在喉,想哭却不能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在他的心里,他们之间是永别了。他想用不了多久,她的某一个追求者就会把她娶走了。也好,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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