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南归》辛双习

38、第 38 章

　　三十八
　　“马车刚转进安仁坊，那老翁就突然出现在路上，车夫躲闪不及，就径直撞了上去。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周围就已经有人围了上来。”非雨顿了顿，“车马行得急，若是因此有人丧命，虽然因为有人故意逼迫，我也无话可说，可是，那中年人绝不是死在我手下。”
　　青舞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头，确定地说，“没错。老汉刚倒下，场面就开始乱得不行，路上的百姓都挤了过来，奴婢就看见那个中年人从旁边挤了过来，奴婢觉得不对劲，刚想让暗卫拦住他，就只见人群推搡之间，那人就倒地不起，身上插着把短剑，倒在了血泊里，而随行的侍卫就在不远的地方。”
　　“所以所有人看见的场面就是马车撞死了老翁，手下趁乱杀死了儿子的情景。”祎兴拍了拍桌子，撩人的桃花眼眯了起来露出一丝光芒。“跟踪行刺不过是个幌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盛央郡主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的真面目才是真正的目的，手段不算高明，但还真是好用。”
　　承昶对祎兴的猜测不置可否，只平静地看着非雨，“你和祎兴离开现场前做了什么？”
　　非雨嘴角下垂了些，也不得不承认祎兴所说的，手段着实算不上高明，但她还是被下了套，好在她还没有把棋下成死局，“那么多人都看着，我自然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百姓也不会信。既然杀人的罪行有目共睹，自然也要配合官府，不能再落一个恃宠而骄的名声，我就把车夫和两个侍卫送交给右府府尹了，也说明了如有问询不会拒绝的态度，事态才没有激化。”
　　承昶看了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中却是有数，权贵杀人，上百人围观，看似证据确凿，又岂是推出几个“替罪羊”，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脱身的？承昶放缓了声音，“刚刚我已经把这件事交给审安来处理了。”
　　祎兴怪叫一声，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表哥怎么把这事交给他来处理呢，岑审安那厮说不定会给我们使绊子。”
　　非雨抿嘴笑了笑，“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专门背后捅刀子。”
　　“今天是谁把你给领回来的？帮着外人说话。”祎兴瞪了她一眼，承昶淡淡扫了他一眼，祎兴立刻收回了那副嬉笑的样子。“不成体统。”

　　次日，京兆府
　　非雨端坐在地上，时不时轻轻地用茶盖撇去茶水上的茶沫，不发出什么声响。待茶沫撇清，她却一口不喝地放下茶杯，祎兴站在一旁，轻笑了声，“这茶肯定入不了你的口。”
　　“郡主金枝玉叶，微臣的劣茶郡主看不上也是应该的。”岑审安从门外走入，脸上的神情既不谄媚也不敷衍，如同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二人。
　　祎兴冷笑一声，“岑大人公务繁忙，顾及不到这些细枝末节，也不奇怪。”
　　“比不得君侍郎清闲，还有空走一趟京兆府。”岑审安眼风扫过祎兴，祎兴轻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非雨站起身，和善有礼地打了个招呼，“岑府尹，叨扰了？”
　　“参见郡主。”岑审安平平淡淡地回应一句。
　　祎兴看了看他们二人，见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情形，便甩甩袖子，“岑府尹慢慢询问情况，我就先走了。”
　　岑审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半点没有送客的意思，将祎兴送走后，就直接坐在了非雨对面。“郡主身份尊贵，看不上粗茶，是本官思虑不周。”
　　非雨客气的笑笑，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本来就是来配合府尹调查的。哪里能能讲究这么多呢？”
　　“郡主能不轻视粗茶淡饭。对人命倒是满不在意。”
　　非雨敛了神色，沉下目光，“若我说此事另有隐情，府尹可会相信？”
　　“众目睽睽，又有什么隐情？”岑审安冷冷地看着非雨。“权贵杀人不必偿命，郡主已将下人推了出来，又何必再辩解什么呢！”
　　“我并非狡辩。”
　　“我只看证据。”
　　非雨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证据。”
　　“呵。”
　　非雨放下茶杯，看着岑审安的眼睛，“你不必阴阳怪气。承昶昨日把这件事交给你的时候，你就该猜到此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岑审安勾起嘴角，“郡主在说什么，下官听不明白，圣心难测，臣不敢妄议。”
　　“如果真是我纵容下人罔顾人命，那昨天我就可以让右府府尹强行压下这件事，又或者我可以劝说陛下，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来解决，毕竟，大理寺的威慑力要大得多，我控制得也方便。总之，不会像平民事件一样交到你手里来。”
　　“郡主也可以劝说陛下，让微臣做出一份有失公正的判决，悠悠之口，有的是方法堵住。”
　　非雨笑了笑，摇摇头，“岑府尹，岑府尹，你未免太过自谦了，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你可是怎什么都不愿意妥协的。”
　　岑审安想起了德妃之事，脸色一沉，非雨似乎没有看见他的脸色，继续道，“岑审安，陛下从来都是相信你的，你应当明白。”
　　“相信我会为你洗刷污名吗？呵呵。”岑审安冷笑两声，“郡主当真是精通拿捏关窍。”
　　“多谢夸奖。”非雨淡淡一笑。“那岑府尹愿不愿意，听我讲讲事情经过，再做判断呢？”
　　岑审安紧抿嘴唇，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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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的，老人也许真的是我家的马车撞死的，但那个中年人绝不是我的侍卫或者暗卫杀的。”
　　“郡主和陛下这是想让微臣帮您找出能作证您所说的证据？”
　　非雨狡邪地笑了笑，“毕竟，我是疑犯，所谓的口供，还要府尹帮忙查证一二。”
　　“如果没有结果呢？”岑审安直面非雨，非雨垂下嘴角，眼中毫无表情，“我从来不在乎名声和位置，如果因为污名而让所谓的中宫传言消失，说不定我会高兴。但我绝不会容忍有人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