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阳》莫青城

26、计划初成

　　距离苏三省出事，已经过了两天。唐山海每时每刻，都战战如惊鸟。
　　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时机进了苏三省的办公室，结果那人一句话都不肯说。
　　唐山海忐忑不安，失了些耐性:“苏兄，你打算怎么做？”
　　苏三省这才幽幽抬头，眸光闪了一瞬，抬手间把一把手上拍到桌上。
　　“嘭———”
　　唐山海眼神一凝，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苏兄这是什么意思？”
　　苏三省低低地笑出声来，喑哑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笑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到了最后变成了清亮的大笑声。
　　唐山海看着疯子一样的苏三省，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把枪是苏三省让阿强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潜进审讯室偷出来的，就是唐山海拿给他的那一把。
　　李小男来的太早，他没来的及看，后来，也就不想看了。
　　他在赌，赌唐山海是不是值得与他做交易，值不值得他去救。
　　“这可是唐兄的枪，怎么？不打算打开看看吗？”
　　唐山海抽出藏在衣兜里的手，拿起手枪掂量一把，直视苏三省的眼睛:“为何不敢？”
　　苏三省没有看他的动作，直等到他拆开弹夹之后，忽然爆发出一阵更清亮的大笑。唐山海也跟着笑起来，只不过更腼腆，更内敛。
　　唐山海手心躺着的，是一枚子弹！
　　虽然只有一枚，苏三省也不禁侧目。站在唐山海的角度去想，他完全可以体会得到他矛盾的心情。
　　那一颗子弹，算是他留给他最后的机会。
　　只有鸣枪示警的机会。
　　但是对苏三省来说，已经足够。
　　终究还是和前世不一样了。
　　苏三省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李小男，会不会她对他也不一样了？可是……那一晚她为何要不辞而别？虽然事后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见了他还是会礼貌问好，会说些不痛不痒的八卦。
　　“还要多谢苏兄替我把枪带出来。”
　　唐山海笑着对他点头致谢。
　　苏三省吸了口气，终于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到唐山海旁边，俯身贴耳:“归零……”
　　短短两个字，如有雷霆万钧之势，撕裂了唐山海所有的防线。
　　唐山海猛的揪住苏三省的领结，抑制他要直起的身子，咬牙切齿:“你到底知道什么？！”
　　苏三省轻飘飘地拂开一下，未果，猛一推搡，将唐山海端坐的身姿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
　　苏三省整理衣装，又重新做回原来的位置，唐山海眉间愁云惨淡，坐在他对面，静静听着苏三省。
　　“我可以帮你抓到‘熟地黄’，还可以帮你完成任务，前者我要你把家姐送到香港，并保证她日后的平安。”
　　苏三省顿住，唐山海挑眉。
　　“后者，我要你尽可能保证李小男的安全。他日，如果她有什么危险，需要你来救一把。”
　　唐山海沉默着。苏三省也不急，掏出一根烟缓缓点着。
　　他其实很久不抽烟，点烟的时候，甚至不小心灼到手指。
　　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笼罩视线，他的脸也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苏三省也看不见唐山海的表情，他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唐山海才把双手交叠于身前，眼神明亮，珍而重之地，道了句:“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三省并未觉得多么惊喜。
　　于是把烧着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
　　“嫁祸柳美娜。”
　　苏三省只说了五个字。
　　唐山海这一次没有再震惊。他甚至也思来想去，觉得柳美娜是最合适的人选。
　　“保住她的命。”
　　唐山海亦只回了五个字。
　　苏三省皱了眉头，目光触到唐山海眼中的坚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唐山海太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留柳美娜一条命。
　　唐山海是出了门之后，才猛然意识到。
　　苏三省，不会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吧？
　　光阴眨眼便过，暮色又至，阳光慢慢隐于昏黄和黯淡里，黑白交替的夜空，万家灯火鳞次栉比。
　　徐碧城穿着黑色大衣，拿着手包，虽然干练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紧张。
　　坐在约好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杯咖啡，腾腾的热气蜿蜒而上，她的眼睛四处张望着。
　　隔着雾气，仍能窥看到那一丝丝的焦急和愁绪。
　　门口处，一个小厮模样，平凡打扮的青年男人，对着窗户静静地抽烟，面前放着一张报纸，服务员走过去点单。男人张口吐出几个字，不耐烦地催促。
　　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徐碧城，可是她没有发现。
　　过了不久，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黑色礼帽，相貌还算英俊的男人进入了视线。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微露寒气。看着他的穿着，以及拿公文包的姿势，徐碧城确定了他的身份。
　　那个男人在门口静立了几秒，余光撇到青年偶尔略过徐碧城的审视眼神，不妙的预感陡然生出。
　　他抖了抖寒风气息，目不斜视，走到最里间坐下。摘下礼帽，嘴角兀地显现一抹撇笑。好像风尘之间的浪荡子。
　　服务员应声而至。
　　“先生想要点什么？”
　　男人做个手势，服务员贴过去，耳语了一阵。
　　徐碧城看的甚是焦急，难道那人没有认出自己？
　　正无措间，服务员手托精致的蛋糕和茶点，放在她面前。
　　“小姐，这是后面那位先生请您吃的。他还说‘如此漂亮的小姐，只喝咖啡会没了趣味’，请您好好品尝。”说完便欠身退出去。
　　徐碧城抬眼打量，男人便举杯向她致意。目光转到门口的时候，徐碧城握着咖啡的手经不住一抖，而后对着男人笑了一下。
　　坐下静静地吃着东西。
　　黑衣男子快些，走到她面前欠了身子，语气平平，并未刻意压低或抬升:“能为这么漂亮的小姐买单，是我的荣幸。”
　　徐碧城谨慎地道谢，点头致意。
　　待到回去之后，徐碧城和唐山海说起这件事，方才惊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高长林机智，只怕今日有去无回。
　　唐山海也不禁对这个新来的飓风队队长高看了几分。
　　青年回去之后，向毕忠良事无巨细地报告了徐碧城的所有行程，没有一丝遗漏。
　　毕忠良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不过他生性谨慎，便教人日后盯紧点，不要出岔子。
　　此一行也算有惊无险。
　　行动队此刻可谓是风起云涌，波涛暗藏。陈队长每天除了流连于风花场所，就是跟唐夫人卿卿我我；唐队长每天对柳秘书那叫一个周到体贴，关怀备至；苏队长整天去电影公司报道，不然就是在办公室闭门不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至于毕处长，整日和曾队长在一块，商量的事情也不少，主子们各自为政，手下人确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乌云从远处漫卷而来，只怕不久后又会落起如珠大雨。
　　乌泱泱的人事，如同剪不清的藤蔓，将每一个人缠绕其中。只待野火烧尽，万事俱焚。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场无尽黑夜之后，浴火重生的黎明。

作者有话说

　　早就写完了没时间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