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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章二十七 自由 ...

  •   小院中栽了两棵树,两棵都是枣树。
      一棵树下是陈旧的太师椅,苗家俊站在太师椅旁;另一棵树下是燕歌;汪海涛则站在院门口。
      三个人都沉默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正在蔓延。
      压抑着的杀机。
      燕歌握紧他的刀,已随时准备出鞘。
      毋须多言,他已是这里唯一的“自由人”,谁拿下了他,谁就能换得一个自由的机会。
      燕歌的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我只有一个人。”
      汪海涛和苗家俊也都在互相瞟着对方。
      苗家俊冷笑道:“你还要再背叛我一次吗?”
      汪海涛道:“你回到了这里,又得到了什么?三十三年不见天日的刑囚?”
      苗家俊道:“你没有回来,又得到了什么?”
      汪海涛脸上的肌肉在抽动,嘶声道:“得到了我们曾约好要取得的一切!除了自由!除了你!”
      苗家俊冷笑道:“是么。”
      他忽然转向燕歌,厉声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燕歌道:“算是六扇门的同僚,这次任务遇上的。”
      苗家俊道:“你入了六扇门?”
      汪海涛道:“影门密捕。”
      燕歌道:“江湖上只知道他是南海成名多年的‘覆浪手’。”
      苗家俊一怔,大笑道:“覆浪手!覆浪手!真有你的!”
      汪海涛黯然道:“这世上却没有‘翻云掌’了。”
      苗家俊淡淡道:“翻云掌就在你面前,不巧这村里的人还都是这么叫我的。”
      他又道:“你要对同僚下手?”
      汪海涛沉着脸,盯了他好一阵,忽然道:“我已经没这个打算了。”
      苗家俊道:“哦?”
      汪海涛看了看燕歌,道:“实不相瞒,我本来……动手时,就是故意将你逼进这间院子里的。我想若是我失败了,或者可以将他换出去。”苗家俊冷笑。
      燕歌仍平举着刀,淡淡道:“哦。”
      汪海涛叹道:“但我忽然想起,原来我早就已经是留过遗言的人。”他凝视着燕歌,慢慢道,“那份遗言现在还在你身上。”
      燕歌微微动容。
      汪海涛道:“已经没有人等着我回去了。我的任务回报现在也已经交给你。三十三年了,想不到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们现在都是鬼了,我想,谁也别一个人回去了吧。”
      燕歌道:“你……”
      汪海涛忽而微笑道:“我们有多少年没有比试过了?你在这种地方,恐怕现在已比不上我了。”
      苗家俊大笑道:“放你娘的屁!”
      他双目射出精光,已摆开架势;汪海涛的双掌也已覆上青色。
      风起,叶落,两人顷刻间便已战至一处。
      燕歌愣愣地看着。
      他只有看着。
      这二人的武功看来的确渊源匪浅。二人方交手时还多有试探之意,但很快好像就熟悉了对方的路数,变招愈来愈快,出招也愈来愈凶狠。
      他们好像谁也没有打算留情,更不会留手。燕歌只道再这么下去,他们势必会分出生死。
      ——他又该怎么做?他又能怎么做?
      双掌相对,二人各自被震退两步。汪海涛喝道:“想不到你这些年进步也不小!”
      燕歌心中一沉:汪海涛的声音已有些不对,他的气息已开始衰弱,很快就要散乱。
      苗家俊果也大笑道:“你老了!”
      燕歌握紧刀柄,又松开,只有站在原地叹气。
      汪海涛的锦囊的确还在他身上。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一定会将它亲手交给金九龄。
      苗家俊全力的一掌,终于已拍中汪海涛的胸口,掌力透体,立刻就已震断了他的心脉。
      汪海涛倒了下去,身体却慢慢地变成了飞灰。
      忽然起了一阵风,将灰尘卷向空中,越过院墙,不知送去了何处。
      燕歌凝望着它消失的方向,道:“他死了吗?”
      苗家俊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过了很久,眼里才忽然流下泪水。
      他好像忽然间也已老了很多很多,可他的外表还是那么年轻。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了,慢慢地踱回太师椅旁,慢慢地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今天死了。”他哑声道。
      燕歌想了想,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地狱里的人出来?”
      苗家俊淡淡道:“你该走了。”
      燕歌道:“他代替的是接引使者的位置,那么只要按照相同的办法,也可以再让我去换掉他,是不是?”
      苗家俊睁开眼,瞟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很重义气。”
      燕歌无力地摇摇头道:“是他们先救了我,不然掉下去的应该是我。你不知道,他们是多好的朋友。我还不起,至少,不能让他们只剩下一个,这样太残忍了。”
      苗家俊道:“那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燕歌长叹道:“刚认识几天的关系。”
      苗家俊道:“那他们就救你?”
      燕歌沉默片刻,道:“所以,我还不起。”
      苗家俊轻哼一声,又道:“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
      燕歌道:“好像……是发小。”他忽然看了看苗家俊,表情有点古怪,显然也才意识到这个词对苗家俊来说恐怕并不友善。
      苗家俊的脸色果然也变了变,他深思着,脸上又渐渐变得有些悲伤。
      “那真是不错。”他怆然笑道,“他们也只剩下一个,哈哈……他们也只剩下一个……”
      燕歌握紧了拳头,盯着他,冷冷道:“去你妈的。”
      他认为这就是脏话存在的意义。
      然后他就转过身,已准备要离开这里。
      “游魂。”
      他已走到院门前时,身后忽然又传来苗家俊的声音。
      “游魂抓住了游客,还需要经过一轮竞争。而被地缚灵换掉的人,如果是通过了对应的试炼才被换掉,就会去和当日换出的游魂一起竞争名额。”
      燕歌蓦然回头道:“什么意思?”
      苗家俊淡淡道:“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燕歌思索道:“也就是说,他们不一定会牺牲掉一个?被换掉的那个人,还可以去竞争自由的名额?”
      苗家俊道:“前提是他们能成功闯出地狱。而且能够竞争的名额,只是游魂的数量。”
      燕歌道:“换掉汪海涛的是游魂……”
      苗家俊道:“你们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吧?今天已经要结束了,没有别人被游魂抓的话,恐怕就只有那一个名额了。好在你们来的人也还不多,说不定就是一对一呢?”
      燕歌道:“但如果还有别人被地缚灵换掉,那就是三个或者更多人竞争一个名额?”
      他忽然想起他在水池里看到的红点,便问道:“主街道上会指路的那个水池,它显示出‘自由人’的位置,会分出红绿两种结果,红色的就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吗?”
      苗家俊吃惊道:“你居然知道那个水池……没错。”
      燕歌道:“但是有些人的位置它不显示。”
      苗家俊道:“这个村子是分成上下两层的,你的朋友如果掉进地狱里,就是掉到下面的一层。水池只会显示地面上人的位置。而你们这些外来者,还需要带着请柬,它是通过请柬来找到你们的位置的。哦,还有,汪海涛已经死过,再复生时,他也会变成绿色,也就是彻底变成这里的鬼……”
      他低哼一声,闭目道:“快走吧,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燕歌拱手道:“多谢。”他迟疑一下,又忍不住道,“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你不想离开吗?”
      苗家俊沉默良久,道:“他说得对,已经没有人等着我回去了……除了他。我们现在都留在这里,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怅然地叹息着,喃喃道:“有个朋友和你一起来这里,真不错啊。”
      燕歌凝视着他,忽然道:“你变了吗?”
      苗家俊怔道:“你认识我有没有半个时辰?”
      燕歌道:“我只是觉得你和汪海涛说的不一样。”
      苗家俊道:“是么……人都是会变的,我当然也变了。”他沉思了一阵,居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怎么怨恨他了,我只是,想揍他一顿,他也想揍我一顿,我们都已经揍过了!”
      “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样物件,抛给了燕歌,“怀表,指针到最下面时,天就会亮,看着时间,别乱动旋钮。”
      燕歌又道过一遍谢,便离开了这间院子。
      离开时,他心里正在想的是:这些人的外表虽然永远年轻,心却还是会变、会老的吗?

      祝红英正在朝东边的水池走。她要去确认其他人的位置,为自己规划一条安全的路线。她现在已是自由身,不想再撞上任何人,只想赶快吊销户籍,然后离开这里。
      这两天她的运气好到不可思议,昨天去赌场,竟然连赢了三把。但她一向谨慎,怕自己的运气提前用光,因此就没有再玩第四把。
      “狩猎”的日子在即,她当然要把运气留给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看来,她的运气不但好到不可思议,还多到了不可思议——来的人不是邢老五,入地狱的人更与他毫无关系,偏偏却又厉害又好骗,竟然真的闯过了地狱,将她换了出来。
      本来还有一点不好,就是闯地狱的是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另一个肯定要找她算账的,可他们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居然晕在了出口那里,白白地让她跑掉了!
      这种事她简直连做梦也不敢想,也想象不出,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离开这里。
      之后的事,她都还没有想,她认为出去再想也不迟。
      她要回到人间去了。
      阳光。她的心情雀跃着,忽然就想到了天空、太阳……她几乎已忘了晒太阳的感觉,只是记忆中那好像十分美好。
      在她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监牢之前,她为什么从没有好好地躺在阳光下享受享受呢?——那时候她好像还不想要被晒黑,真是可悲又可笑!
      那个少年说得对,这里晒不到太阳!谁能忍受在一个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度过一生?
      水池就在前面,祝红英加快了脚步,又在靠近街口时放缓,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大步走到水池边,促声道:“查询……”
      “你出来了。”
      祝红英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仓皇地转身,街角的阴影中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漠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个人当然就是燕歌。
      他握着刀。
      “留下的是谁?”他问。
      这问题一出来,他们就已都用不着多说。
      祝红英也握住了她久未出鞘的雁翎刀,强笑道:“你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我?”
      燕歌想了想,淡淡道:“我不知道。只不过裁缝铺就在东街附近,我到了这里,就想,你说不定会经过。”
      祝红英道:“你都知道了,又想怎么样?”
      燕歌道:“留下的是谁?”他又重复了一遍。
      祝红英道:“那个瞎子!”
      燕歌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
      “另一个人呢?”
      祝红英道:“我不知道!他们一通关,我就跑了!”
      燕歌点着头,忽然道:“你老了。”
      祝红英变色道:“你说什么?”
      燕歌凝视着她,一字字道:“你已经死了。”
      祝红英厉声道:“不错,我是已死了很多年,可我现在又活了!我活过来了!我要回家去!你难道不想让我回去见你的师父吗?我就是想着他,这世上还有他等着我,我就……我就还没有死……”
      她的眼眶已红了。
      但燕歌盯着她,嘴角紧绷着,已慢慢地扬起了刀。
      祝红英吃惊道:“你难道真的要对我动手?你疯了吗?”
      燕歌道:“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有一个师娘,会怎么样,但世上没有如果。”
      他顿了顿,沉声道:“拔刀吧。”
      他不是陆小凤,更不是花满楼。他不知道如果他们两个在这里,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但世上没有如果。
      在这里的人是他,而他要让祝红英付出代价。
      雁翎刀终究也已出鞘。
      一个人的心若是老了,刀却也会不会老?
      ——刀又如何会不老。

      陆小凤绕了一圈,才找到回裁缝铺的路。
      虽然他不觉得那里会有人,但总还是得回去看一眼。
      裁缝铺果然也没有人,他想了想,又去敲绸缎铺的门。
      门没有开,开的是窗户。老板站在窗后看着他,道:“你们成功了,恭喜。”
      陆小凤几乎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没好气道:“也恭喜你们!”
      老板道:“你会回来这里,就是没有找到她?”
      陆小凤道:“我没打算杀她,只是还有些问题想问,所以你知不知道她的去向?”
      老板淡淡道:“我就算真的想要相信你,也不敢信。你还是快走吧,免得将自己也搭进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好吧,问你也是一样,复活赛是什么?”
      老板一怔,道:“那小子去参加复活赛了?那我可真的要恭喜你们。”
      陆小凤道:“怎么说?”
      老板道:“既然有复活赛,就说明有其他的外人被游魂抓住。他要去和游魂决斗,胜者就能重获自由。”
      这本来的确算是好消息,陆小凤却皱起了眉:“决斗?”
      老板道:“生死决斗。”
      陆小凤道:“输的人就会死吗?连这里的游魂也会死?”
      老板点头道:“他已进入这场决斗,就不再有退路。”他打量着陆小凤,“你担心他?”
      陆小凤沉吟道:“我担心的不是他……却也是他。”
      他摇摇头,又道:“你知道复活赛的地点吗?”
      老板道:“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过。”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好吧。”
      又道:“多谢。”
      最后道:“再见。”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
      他一走到东大街上,就看到燕歌正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燕歌的袖口沾着血。

      两个人坐在街边,已交流过了各自的经历。
      燕歌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陆小凤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酒壶,塞进他手里。
      燕歌道一声谢,便拔出了他的刀。
      ——他为什么要拔出他的刀?
      陆小凤瞪圆了眼,眼睁睁看着他解开壶盖,将半壶酒都洒在了刀上,又用软布擦净。
      燕歌擦过刀,把酒壶还给陆小凤时,才看见了他这副表情。
      一副好像是身上哪里疼得不轻的表情。
      燕歌奇怪道:“你腿抽筋了?”
      陆小凤张了张口,苦笑道:“我心抽筋了!”
      他给自己灌下了一大口酒,方叹道:“你本不必杀她的。”
      燕歌皱眉道:“我一定要杀她,倒也并不是为了你们。”
      陆小凤笑了笑,道:“那么你也就该明白,我们要做什么,也并不是为了你。”
      他又道:“更何况,当时我们本来就是要掉下去的,既然都要掉下去,那又为何不捞你一把?”
      其实他当时自己倒可以上去,只不过这一点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燕歌沉默片刻,道:“你担心花满楼吗?”
      陆小凤的笑容收敛了:“你应该也知道他的性格,要他和人去一决生死,实在有些为难。不过,”他拍了拍燕歌的肩,“不管他是不是会杀人,又是不是能活着回来,你都用不着放在心上,那是他自己的事。”
      燕歌凝视着他,忽然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陆小凤道:“我们?好像是……十三年,差不多吧,这么一说倒真是很久了。”
      燕歌道:“你们感情真好,吵过架吗?”
      陆小凤沉思道:“好像……还真没有,拌拌嘴可不能算吵架吧?这么一说也真是不可思议。”
      燕歌道:“那相处时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陆小凤又想了一阵,道:“一定要说的话,也会有一些吧,不过都是小事,不足为提,我都不记得了。”他微笑起来,“人为什么总要记住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燕歌道:“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去做一件你反对的事呢?”
      陆小凤好笑道:“我反对,有什么用?他如果决定了一件事,天王老子来反对也不会有用的。他要做就去做咯。”换作是他自己,当然也是一样。
      燕歌道:“如果他要拉你一起呢?”
      陆小凤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拉我一起?如果我反对的话,他肯定就不会拉我一起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燕歌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这样很好。”他打开苗家俊给的怀表看了一眼,“还有时间,我们去水池等他吗?”
      陆小凤却道:“不。”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去东边的水池。”

      红点只剩下三个。
      燕歌和陆小凤距离太近,只算一个;佘老爷的请柬不在自己身上,恐怕这里也不会显示。
      “还有人也已经不在上层了。”燕歌沉思着,开口道,“或者是请柬不在身上,但这种可能不大。再或者就是和你我一样,正在一处。”
      陆小凤道:“也可能已经离开了云中村。”
      燕歌道:“现在本该在云中村的人,佘老爷不算,至少还有佘夫人、叶阑和那白人。而就算被游魂换掉,应该也还是红色,再死过一次才会变成绿色。”
      陆小凤道:“所以,我们只能希望少了的那个人,现在不是在去参加复活赛的路上。”
      ——这希望究竟落空了,然而回头看来,却也不是坏事。
      燕歌道:“你想去找佘老爷。”
      陆小凤道:“唉,花满楼既然已经下去,我也只好帮他找一找。”
      燕歌道:“可是这里唯独没有他的位置。”
      陆小凤道:“但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机会还是很大的,那白兄和佘夫人都有可能。”
      燕歌会意道:“所以你也要赌一个?”
      陆小凤道:“二选一,你有什么建议吗?”
      燕歌低头看着地图,沉吟片刻,指道:“远处的那个红点,我记得从始至终,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
      陆小凤道:“佘夫人和叶阑来得早,更可能是他们,而且可能已经被困了。”
      燕歌道:“这个红点正在移动……好像也是在朝中间的石柱走。”
      陆小凤笑道:“没得说了,他离得近,错了再去找另一个也不迟,反正另一个多半也不会动了。”
      燕歌点点头,就要跟着他走。
      陆小凤却又道:“不成,得有个人回去等花满楼。”
      燕歌道:“他还不知道会从哪里出来。”
      陆小凤道:“你有怀表,可以看时间,就先回地狱出口和裁缝铺,分别给他留信,然后去南边的水池等他。如果天快亮了他还没出现,就在水池留信,回裁缝铺吧,那里现在没有人,会安全一点。”
      燕歌道:“那你呢?”
      陆小凤道:“我去找人,时间可能来不及。来得及就回去找你,来不及也只好随机应变。如果真这么倒霉,就下一次天黑再回裁缝铺吧。”
      燕歌道:“嗯,你多小心。”
      陆小凤摆摆手,没再多言。
      他松了松颈上的披风,便绕过水池,大步朝长街尽头的地柱走去。

      而花满楼此刻正在等候。
      他穿过漫长的隧道,抵达了一间石室——又是一间石室。
      那里也有一名接引者,带他走进了现在这间屋子。
      这里好像已很久没有启用过,几排长椅虽然被擦过,空中却还弥漫着灰尘,呛得他鼻子发痒。
      他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另一个人正在扫地。
      “这是第几个?”扫地的人问。
      “第三个。”接引者回答。
      “居然这么年轻,他从哪个区来的?”
      “地狱!”
      扫地的人显得更吃惊:“我看这次倪娃娃是没什么赢面了!”
      接引者嗤笑道:“他本来就是踩了狗屎运,才能捡到这么个机会。白天那么多人都无功而返,却偏偏有人要撞死在他手里。”
      扫地人道:“另一个人呢?什么货色?”
      接引者道:“我看也不简单,好像是飞仙岛白云城的人。”
      花满楼心中一惊,忍不住开口道:“请问这复活赛是要我们做什么?”
      接引者道:“还能做什么,决斗啊!”
      花满楼吸了口气,道:“能复活几个人?”
      接引者漫不经心道:“不一定,现在只有一个。”
      扫地人道:“天是不是快亮了?”
      接引者道:“早着呢。”
      扫地人道:“那今天还能有第四个人吗?”
      接引者道:“我看——”他拖长了音调,“是没什么希望了。这两天来的应该都是头船的人,估计到了明后天,人才会多。”
      扫地人道:“哎呀,那今天岂不就只有这三个人,真没意思。”
      接引者道:“就算有三十个人,你不也还是看不到!”
      扫地人叹气道:“可是嘛,还是角斗场有意思,明天我去那边看热闹好了。”
      他又草草地挥了两下扫帚,便和接引者一起离开了,门也立刻就已锁死。
      花满楼站在那里,站了很久,才慢慢地找到一张椅子坐下,陷入深思。
      他的脸上已没有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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