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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章十七 湖与虎 ...

  •   秋,初秋。
      “尸体在湖对面,现场的痕迹已被清理过,但应是有过一番激战。”
      陆小凤说得不假思索,显然已做过检查。
      “死亡时间在清晨,身上有多处淤青,但致命伤是割喉,伤口极薄。他的请柬不在身上。”
      燕歌道:“这么薄的伤口……莫非是纸扇?”
      花满楼蹲下身,顺着咽喉凝固的鲜血,一寸寸抚过伤口。
      他捻着指间的血沫,好似神游了片刻,方起身道:“是纸扇,而且那人多半是左利手。”
      燕歌沉吟道:“纸扇不同于刀剑,变招时容易换手,也不见得就是左利手吧?”
      花满楼道:“如果那个人武功够高,几招之内便可制他死命,就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他武功应和徐白眉相差不多,如此一来,能造成这么锋利伤口的一击,我觉得是要惯用手才能使出。”
      燕歌听着,点了点头,却显然已忘了花满楼是看不到的。
      陆小凤忽然道:“扇子这种武器比较冷门,一般只有一些书生学究和像你这种的世家公子才会使用。”
      花满楼道:“哪种?”
      陆小凤摸着胡子,道:“用纸扇做武器的公子,通常只有两种,一种就真的很厉害,用不用纸扇都没什么区别;还有一种呢,就是附庸风雅,武功通常就很不怎么样。”
      花满楼自语道:“欸,我也会一点,不如以后也带一把在身上?”
      陆小凤道:“哦?为什么?”
      花满楼道:“想必你也不会讽刺我,那么我带着扇子,岂不就算是被你夸了?”
      陆小凤转了转眼珠,道:“那如果我也要讽刺你呢?”
      花满楼笑了笑。
      陆小凤眨着眼睛看他。
      花满楼微笑道:“那我就用那把扇子揍你。”
      其他人都笑了,陆小凤也笑了,却道:“你要想揍我,得先抓得住我,其次还要打过我才行。”
      花满楼道:“这你就错了。”
      陆小凤道:“我错了?”
      花满楼道:“将你骗来又不难,我何必费力去抓你?”
      陆小凤惊奇道:“花满楼,君子可是不该骗人的。”
      花满楼微笑道:“对付像你这种不够君子的人,我也只好奉陪你不做君子了。”
      他又正色道:“你是不是怀疑王秀才?”
      陆小凤的笑意便也淡去了:“同船人只有他带着纸扇,吃饭又用的是左手。不过毕竟还有大船的人。”
      燕歌忽然道:“不管是谁杀了他,他都是在今早死的——他今早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花清露道:“难道另一条船的人早就到了?”
      燕歌道:“我不理解的是,假如他们不是在清晨到的,就没法看见朝霞。”他的眉皱得很紧,“我们是不是猜错了?”
      花清露道:“难道这里不是‘镜湖’?”
      陆小凤沉声道:“我已走了一圈,这是个死湖。”
      死湖,也就是没有源流,也没有外流。
      他们接下来又该向哪里走?
      佘老爷缓缓道:“但却有不少人都来了这里。”
      既然他们来到这里,这里就的确应该有让人来的理由。
      但如果这里的确应该来,又为什么只有这几个人来了?其他六条大船上的人都在哪里?
      陆小凤沉思着,最终吐出一口气,道:“这一路上见到的尸体实在已够多了,我现在只希望能见到一个活人!”

      来的却不是活人,甚至也不是人。
      “什么声音?”
      在场能够先问出这句话的人,当然只会是花满楼。
      他脸上带着种奇怪的表情,侧耳又听了一阵,才迟疑道:“虎啸?但是……”
      陆小凤道:“但是?”
      花满楼道:“很远……声音为什么会传得这么远?”他指了指湖对岸,“是那个方向。”
      陆小凤极目远眺,却只能看到重重的树影。
      花满楼道:“它在靠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躲一下吧。”
      陆小凤立刻道:“好!”
      他毫无半点迟疑,因为在这种事情上,他完全信任花满楼的判断——或者说感觉。他认为在这世上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东西并不太多,但花满楼的感觉却绝对是其中一样。
      老虎通常是不会上树的,这里的树看起来也不是很粗、很结实的那一种,所以他们躲进了树冠里,就算有万一,也能用轻功带人走,总不会被困死。
      花满楼带着花清露,燕歌带着佘老爷,陆小凤则带着徐白眉的尸体。
      他们可以利用这具尸体引开可能的猛兽,或者将它扔进湖里和焦尸作伴,但陆小凤选择将它一起藏到树上。因为他不喜欢水,也不喜欢尸体泡在水里腐烂的感觉,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朋友们都能死在地上,尸骨归于尘土。
      当众人都藏好之后,陆小凤终于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的确像是虎啸,的确像是还在很远的地方。他便又爬上树顶,向四周张望。湖的对岸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可他一回过头,却反而张大了嘴巴,大得就像一口吞下了三个馒头一样。
      他们身后的树顶上竟还有一个人,一个戴着铁灰面具的人!
      那人当然也已看到了他。
      陆小凤却笑了。
      “这里竟然还有猴子!”他大笑道,“一只成了精的猴子!”
      这个人竟然是司空摘星。
      他虽然戴面具,却还是邢老五的那身打扮,所以陆小凤还能认出他来。
      司空摘星已飞身跃起,几个起落便到了陆小凤面前,忽然又怔住,变色道:“什么声音?”
      陆小凤失笑道:“下去再说。”
      “你好。”花满楼笑着和司空摘星打招呼,“又见面了。”
      司空摘星却叹了口气,道:“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看起来的确很狼狈,比他们五个都还要狼狈得多,简直像是在海里游了一天,泥里滚了三天,又和八条老虎打过架似的。
      所以花满楼一边笑着,一边又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燕歌皱眉道:“你怎么了?”他拒绝认为这是关心。
      司空摘星环视一周,喃喃道:“为什么这几个人却好像过得很舒服呢?”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道:“回头再说,长话短说,我看到那具被盖上的女尸,才跟着痕迹找过来。我就猜是你们,其他人只怕都没这么贴心。”
      陆小凤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上的岛?”
      司空摘星道:“昨天晚上!你们呢?”
      陆小凤道:“今早。”
      居然差了一夜。
      陆小凤又道:“但你既然看见那女尸,就应该明白其他船的人也到了才是!”
      司空摘星却摇头道:“不是!”
      陆小凤道:“不是?”
      司空摘星道:“我们在漂流时,陈太公很肯定地说过,我们这两条小船会是最先到的,其他船都是明天!”
      众人都吃了一惊,一时面面相觑。
      花满楼喃喃道:“这不可能……那具尸体,她身上的味道,就是从海上来的呀,而且方舟也是陆地上的组织才对!”
      燕歌道:“而且太公和水娃的衣服,他们的衣服制式都和我们不同,这些尸体的衣服却都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
      司空摘星道:“‘这些’尸体?”他望了望湖边,也看到燕歌和佘老爷捞上来那些残骸。
      陆小凤道:“我们是看到这里冒烟才来的,来的时候,湖上有一条着火的方形小船,船里载着七八具尸体,已经快要烧尽,很快就沉下去了。”
      司空摘星道:“方形的小船,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什么‘方舟’?”
      陆小凤道:“恐怕是的!”
      花满楼忽然向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低促道:“它在靠近,越来越快了。”
      湖水周围环绕的树木形成一个空场,虎啸声在其中回荡着,听来已十分清晰。
      司空摘星咬牙道:“这他妈来的又是什么怪物?”
      燕歌道:“‘又’?你还遇到其他怪物了?”
      司空摘星再次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们,道:“难道你们什么都没遇到吗?”
      对岸的林中鸟都已急促地拍着翅膀,飞上了天。
      这下真的没有人说话了。有眼睛的全都紧盯住周围,调匀呼吸等待着。

      “老虎”终于来了!
      从树林间钻出来的果然也不是一头普通的老虎。
      普通的老虎是绝不会在水上行走的。
      它从对岸的树林间跃出来,便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到湖边。陆小凤以为它要低头喝水了,它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它继续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居然就这么走在了湖面之上。
      陆小凤看得眼都直了。他觉得自己就算再练十年轻功,恐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它走到湖心时,众人总算都看清了它的面貌。
      这却又是一头长着人面的怪物:人面,虎身,长着九条狐狸似的尾巴。
      燕歌的表情忽然变了,他看向周围的人,好像非常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敢出声。
      这虎怪站在湖心,才低下头去饮水,或者确切地说,应该叫做“吸”水。
      就像神仙一口气吸掉一朵云那样,它用一口气,将整个湖水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发出可怖的轰鸣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面才平息下来,湖岸的轮廓,却已向前推进了一丈有余。
      虎怪仰起头颅,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
      花满楼捂着耳朵。等他把手放下来,却发现周围的每个人好像都失去了呼吸——不是死亡,而是因为震惊,震惊得遗忘了呼吸。
      他的皮肤忽然蒙上了一层凉意,鼻端却传来了远山木叶的清香……
      秋天的清香!
      他立刻去抓身旁的树叶,却根本没用上一点力,那叶子竟一碰就脱落了。
      他看不见,但他想,这应当是一片金黄色的树叶。
      美丽的金黄。
      翠色的树林已染上金黄。枝叶轻轻颤栗着,摇动着,叶片和松针便纷纷落下。
      虎怪已转过身,走了几步,便奔跑起来。它越跑越快,很快就又回到岸上,钻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啸声也很快就远去。

      一行人——现在是六个人,已回到了湖边。徐白眉的尸体被留在树下,也蒙上了脸。
      “陆吾!”
      第一个开口的是燕歌。他握着双拳,不知已憋了多久。
      “《西山经》。昆仑之丘,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虎身九尾,人面虎爪,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他顿了顿,“就是说,它负责管理天帝园圃的节气。”
      花满楼惊讶地眨着眼睛,道:“那头……野兽,真的长那个样子?”
      燕歌嗯了一声。
      花满楼道:“树叶黄了吗?”
      陆小凤道:“比司空摘星的脸还要黄。”
      司空摘星冷笑道:“你哪只眼睛能看出我的脸色?”
      陆小凤叹道:“你形容憔悴,当然就会脸黄,脸黄本就是形容憔悴。”
      他笑了笑,好像对这句绕来绕去的话很是满意,又道:“我们今早看到朝霞后上岛,走了一天到这里,路上除了那具女尸,就什么都没遇到。”
      司空摘星道:“其他人呢?”
      陆小凤道:“说书人和叶阑上岛后就与我们分开了。水娃本来也消失了,却突然又骑着一只人面怪鸟飞回来,告诉我们去找‘桃源’,然后就又飞走!”
      司空摘星道:“差不多。陈太公也是告诉我们要去找‘桃源’,然后人就丢了。之后汪海涛、佘夫人和那白衣少年走了一路,我估计是要去云中村;徐白眉、王秀才和海南剑派的那个蒋中明走了一路。”
      陆小凤道:“那你呢?”
      司空摘星道:“我本来是和他们一路的!”他指了指徐白眉的尸体,“我们上岸的地方到这里并不太远。当时天还没有很黑,我们向内陆走,谁知没多久就遭到了袭击。”
      陆小凤道:“袭击你们的就是你说的怪物?”
      司空摘星苦笑道:“这岛上好像到处都是怪物,一会儿是人头大的一窝蜂,一会儿是长了腿在地上跑的大鱼,一会儿又是会吃人的树精。我仗着轻功边打边逃,总算还能甩掉怪物,却也和那几个人走散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好像也只剩下面面相觑。
      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还往海边逃来着?”
      司空摘星冷冷道:“是啊,我跳进海里躲胡蜂,差点又被鱼怪咬死。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上岛的时候海里好像还没有这些东西;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居然会一路平安无事?”
      陆小凤道:“你白天也遇到怪物了吗?”
      司空摘星道:“白天的怪物好像比晚上少,但我也发现了好几次!”
      燕歌道:“你在岛上,除了怪物,还有没有见到正常的鸟兽蚊虫?”
      司空摘星奇怪道:“正常的……难道,你们见不到吗?”
      燕歌沉声道:“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有见到。”
      佘老爷忽然道:“这种果子刚才水里有吗?”
      众人先后转头,见他提着衣摆站在水里,正俯身瞧着什么。
      燕歌走过去看了看,水底却爬着藤蔓,上面结了一串串李子大小的红果。
      方舟的沉骸不知被漩涡卷去哪里,他目测这里到原先岸边的距离,皱眉道:“这里应该还没到沉船的位置,如果水底铺着这种果子,我们肯定不会没发现的。”
      司空摘星不禁喃喃道:“果子也可能会咬人的,你们最好小心一点。”
      燕歌拔出墨刀,从水里挑起一个果子,拍到岸上。
      果子被打在地上,便摔烂了,从中流出果浆。
      陆小凤道:“看起来它不会咬人。”
      他捉来一只蚂蚁,将它放到果浆边缘。蚂蚁挣扎一阵,蹭掉果浆,便活跳跳地爬走了。
      也不像是有毒。
      花满楼伸手蘸一点,闻了闻,又尝了一下,道:“味道很像李子。”
      陆小凤道:“长得也很像,只是没有核。”
      花满楼向湖边走了几步,忽然愣住,又退了回来。
      陆小凤道:“你怎么了?”
      花满楼迷惑道:“足底的触感很奇怪。”
      他再次向前走,走到湖边,迟疑了片刻,又迈出一步。
      他轻轻地踩上了水。
      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将重心前移,慢慢地又迈出了一步。
      他浮在了水上。
      就像刚才的虎怪一样,他竟行走在了水面之上。
      陆小凤推合了下巴,喃喃道:“看来这种果子……”
      他还没有说完,花满楼像是要迈出第三步,却忽然又愣住。
      接着是“嘶啦”的两声。
      他的鞋跟掉了,袜子居然也扯出了一个大洞。
      花满楼只好将抬起一半的脚又放了回去,苦笑道:“我的鞋底好像湿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光着脚踩在石头上。而鞋底却被裹在了石头里面——袜底也是。”
      笑出声的居然是燕歌。
      他干咳一声,道:“沙棠。我想起西山经中,记载了一种叫沙棠的果子,其味如李而无核,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据说这种果子还有刚才的陆吾都长在昆仑之丘。也就是说,这种果子可能是因为陆吾才会出现的。”
      “但是,”他又道,“我想,这种果子吃了只是让‘人’能够不溺水,浮在水面上行走,人的鞋袜却不行。”
      花满楼只有苦笑。
      陆小凤也在笑,还边笑边道:“我知道我不该笑的!”
      花满楼便微笑着脱掉鞋袜,丢进了陆小凤怀里。
      “幸好我还有备用的换。”他叹道,“不过我却是刚刚才想到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花满楼缓缓道:“一夜飞度镜湖月。我想,若是有了这种果子,我们或许真的能做到。或许,我们应该在这里等待月出。”

      雾。
      日落之后,山间竟然又起了雾。
      他们在雾中生起了火,还抓到两只兔子,正放在火上烤。
      花满楼低声念着:“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谢公宿处。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登山了,后面已经在登山了。难道谢公宿处就是太公他们的云下村?”
      燕歌转着烤签,问司空摘星:“我师父的请柬呢?”
      司空摘星躺在地上,懒洋洋道:“云中村东街口裁缝铺,祝红英。”
      邢老五请柬上的内容。
      燕歌垂下眼,喃喃道:“祝红英……难道师娘还没死吗。”
      陆小凤道:“那你要去云中村吗?”
      花满楼道:“反正大家都要上山的。”
      燕歌沉默片刻,道:“这是我的事,我一个人去。”
      陆小凤笑道:“反正大家都要上山的!”
      花满楼低声道:“还有,佘公子的解药。”
      佘老爷咳嗽两声,慢慢道:“解药倒是不必了,不过我也要去找余娘……”他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歌道:“但是屏翳宫真的在那座山上吗?如果是这样,去云中村的人,根本就和我们同路,又为什么要分开走?”
      陆小凤道:“去云中村的人,多半是为私事,只怕并不想和别人牵扯。”
      花满楼道:“也或许屏翳宫的确在另一座山上,这岛上也并不只有那一座山。但是,不管怎么样——”
      陆小凤微笑道:“我们都还是要上山的!”
      燕歌霍然抬起头来,望着他们,似乎已说不出话。
      他忽然道:“对不起。”他极快地瞥了花满楼一眼,又别开脸道,“多谢。”
      雾更浓了,他现在却只希望这雾能遮住他湿润的眼眶。
      司空摘星喃喃道:“原来这个人的性子也不总是那么讨厌,甚至还很容易被几句花言巧语就感动了。”
      燕歌道:“你才是花言巧语!”
      司空摘星道:“哦,那你就不否认前半句?”
      燕歌沉默下来,过了好一阵,才道:“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闷,“我这人的性子本来就很讨厌。”
      陆小凤笑道:“但你这人却还不坏,非但不坏,依我看还有些太好了。”
      燕歌道:“是么。可是……如果我不是太会得罪人,又怎么会被派来这云中岛?”
      陆小凤挑了挑眉。
      花满楼忽然站起身,赤足向湖边走几步,深吸一口气。
      “月亮是不是出来了?”他问。
      陆小凤仰头去望,雾已很浓,半盈的月挂在天上,却在雾中显得无比明亮。
      “你又闻到什么了?”他笑道。
      “桃花。”
      花满楼也微笑着回答。
      “我闻到桃花的香气了。”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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