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追妻纪事》倾城夭

54、第 54 章

　　却不知方才到底着了什么道，同她说了那样的话。
　　陶清润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如今他已有佳妻，不日便要诞下麟儿，他这厢竟还隐隐藏着从前的旧心思，当真不该。

　　同表兄那里说了个分明，阿夭便回房收拾了包袱，至于挽宁表嫂那里倒是没有多留，许是表兄那里说了话，许是这些日子她瞧出了陶清润待这个表妹的不同。

　　六王府的门房瞧见阿夭中的王牌并不敢耽搁，小心恭敬的把人往府中引着。

　　不巧，六王爷还未曾见到，倒是在王府后花园处见到了六王妃。
　　生的一副倾城貌，只是性子有些冷，那门房过去同她禀报了详细，末了也只见她掀了掀那双漂亮的猫眼，淡淡的往阿夭身上瞧了一眼，话也没开口说一句，挥挥扇子就把人打发了。

　　“莫看咱们王妃性子有些冷，其实人再好不过。到底是将军府里出来的女儿，非寻常女儿可比。”提起自家女主人，那门房很是得意，言辞之间皆是维护之意。

　　阿夭点了点头以示认同，禁不住心中莞尔。
　　世间最不乏的便是口蜜腹剑之人，表面笑成花一朵，背身便是一把刀。

　　王府很大，走到六王爷书房时，阿夭的腿已经隐隐的酸软。

　　“锦光见过王爷。”
　　如今已知他身份，该行的礼还是要行。
　　不过六王崔嵘愫倒是没给她这个机会，她的腿还未屈上一屈，便叫他身边一袭劲装的女待托住了手臂。

　　“若不是人前，便不需顾忌这些虚礼。”崔嵘愫放下手中的碗，用一双含笑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很高兴，能在此时见到她。

　　“谢王爷体恤。”
　　“未曾想，你会来的这样快。怎么，你表兄处待的不好么？”
　　“无关其它，锦光即应了王爷，自是没有叫王爷等着的道理。”

　　他点了点头，起身慢慢踱到她身边，打量一番，望着她身上的那件男式长衫敛了敛好看的眉头。

　　“连非，去针线给她取几件合宜的衣物。”

　　那女侍也不多话，领了命便退出门外。

　　阿夭本能想拒绝，还未开口就叫六王爷截了话头。
　　“我寻的是个侍笔的丫头，可不是什么清秀小倌，锦光必定也不想听人闲话罢。”

　　话里隐有调侃之意，阿夭便又想起，那里在马车里自己对他说的那句出门需遮面的劝诫之言，暗恼自己当时的不自量力。

　　“王爷考虑的周全，锦光望尘莫及。”
　　“何必自谦，不过是锦光心思未在此处罢了。”
　　“王爷……”
　　阿夭欲开口解释，却见他抬了抬手，只好将欲开口话的咽了回去。
　　“无妨，六王府也不是龙潭虎穴，你无需这样小心易易。”
　　阿夭便点头应下。
　　此后二人便再无话。
　　他临贴，她便在一旁侍候笔墨，只将自己份内的事儿做的不错分毫。
　　道是头一次，却又像是做惯了了一般，仿佛十几年皆是如此。

　　间隙，崔嵘愫抬首望着她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安静的性情，怎么看，都不该是周承安所好的。

　　六王府的人口很是简单，六王爷似乎不好美人，除去王妃这个正妻之外，后院一个侍妾都没有。怪的是，便是府中只有王妃一人也不见他多亲近，夫妻二人倒是一人守着一个院落，各自生活 ，互不打搅。

　　两人住的院子刚好调了角，平日想在府中遇见倒是难，便是偶尔碰了面也多是淡淡的。
　　王妃淡淡的同六王爷行礼，六王爷再淡淡的叫起。之间不会多一句寒暄，互相也不会多瞧一眼。

　　后来也隐隐听府中人闲话，只说是王妃从前心中有人，奈何先皇指婚，天命难为，只能认命嫁入王府。

　　又说自家王爷性子淡，却也骨子里有傲气，王妃心中有人，他自不会染指。
　　两人成婚几载一直这般不咸不淡的过着。
　　从前下人还会觉得的诧异，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阿夭倒是不惊，世间怨偶多了去，不乏见面如斗鸡一般喊打喊杀的，这一对能做到如此相敬如宾也算不易。

　　进六王府半月有余，阿夭过的倒是惬意，崔嵘愫大半都在宫中，余下的时间虽是大都待在书房中，只是书写的时候并不多。所以更多的时候阿夭什么也不必做，只需陪着他一道发呆，或是看书便是了。

　　比如此时，这位王爷已经在临窗的春榻上从黄昏坐到了日暮，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崔嵘愫不喜欢下人在书房内走动，自从阿夭来了以后，便只许她入内侍候。主子不动，她自是不敢乱动，眼看屋内的光线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该燃的灯还未燃。

　　阿夭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未能出言打扰，只是自作主张的去门外叫人掌了灯，然后端了进来。
　　一盏灯，照一室明亮。好像也把那石化的人照的回了魂。
　　阿夭见他回神，只把灯往桌上放好，才开了口。
　　“酉时过半，想必王爷也饿了罢，可是要吩咐摆饭？”

　　“已经这样晚了，叫人把饭摆到落雪亭里罢。屋子里闷的难受，该是去外面透透气。”

　　阿夭依言同外面候着的人传了话，到了这里原是未再有她什么事儿了，哪知六王爷突发奇想的叫她陪着一道去了落雪亭。

　　主仆二人一道坐着用膳，倒是把一旁上菜的下人惊了一惊，好在崔嵘愫没有主子爷的驾子，阿夭也没有当下人的自觉，这顿饭二人倒是吃的主仆尽欢。

　　饭毕，六王并未急着走，叫人换了茶，端着茶碗一面望着亭子外的湖外出神。
　　“出来这般久了，锦光可曾想过家？”
　　他突然回头，微笑着望着他开口道。
　　“有时会想起母亲，等事儿了了，锦光便会回到她身旁。”
　　“锦光来圣安果然有些目的。”
　　“王爷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她回的坦然，他也不不否认。
　　“谢太师七十岁生辰，明日府中摆宴，前些日子便有贴子递了过来，锦光觉得的本王要不要跑这一趟。”
　　“王爷是主，谢太师是臣。给不给他脸都是王爷的恩典，去与不去只看王爷的心情，锦光不好断言。”
　　“听闻周将军也收到了帖子。”他慢理条斯的喝了一口茶，像是不经易般的道了一句。
　　阿夭只作未闻，只望着湖光水色不语。

　　却见崔嵘愫好脾气的睨着她笑了笑，“不若锦光代本王走这一趟罢。”

　　“锦光不过王府中一个小小的侍笔丫头，不敢代表王爷。”
　　诱饵三番五次的往下抛，可惜佳人就是无动于衷，六王表示有些气馁。
　　“罢了，那本王便亲自走这一趟罢，虽是前朝太师，这脸面该给还是得给，莫叫人说我皇家不顾念旧臣。”

　　您那位皇兄出手料理挡他新政的旧臣时也没见有多顾及……
　　谢太师若不是识实务，退的快，怕是也比纪相那厢好不了多少。
　　阿夭暗想。

　　太师府，从来不是阿夭的目标，尤其知道周承安会去，她更是没什么兴趣。
　　可惜六王似乎不肯放她在府中自生自灭，不过一早便叫人送来的新衣新饰，她只能由着两个拿了鸡毛当令箭的婆子可尽的折腾。

　　纵是穿上华服，也未见多出来几分贵气。六王怕是想借此机会洗一洗他断袖的谣言罢。
　　如是看她这身打扮都像是富贵人家里受宠的小妾。只可惜衣华饰美，人太一般。阿夭望着铜镜里打扮的妖妖调调的人，撇了撇嘴。
　　“锦光仔细打扮起来，倒比旁的女子更出落几分。”
　　马车内，六王望着她打量一番，如是评价。可惜眼中的笑意带了三分调侃。
　　“王爷的审美亦是比旁人清奇许多。”她回的不亢不卑。
　　六王脸上的笑意便又深了两分。
　　“怕不怕周将军误会？”
　　“锦光姓陶，并不姓周。”
　　“周承安虽然跋扈，倒是待你真心，这半个月他已来府中数次，问本王要人。”
　　说罢只目光如炬的望着她。
　　阿夭笑了笑开口道，“从前裴仕平待我母亲亦是真心。”
　　“锦光何必执着，你可知人跟人原是不一样的。”
　　“他若愿意等，日后我必不会辜负他。若是不能……大约也只是缘浅。母亲的债，需得有人偿，我来圣安也是为此。裴大人顺遂日子过了这样久，也够了，是时候把旧账清算清算了。”
　　见她这般执拗，崔嵘愫并不再劝。
　　每个人总有每个人不能释怀的事情。

　　六王亲临，谢府蓬荜生辉。
　　这一晚谢太师的面子做的实再足，孝子佳婿，左扶右顾。但凡朝堂上有些头脸的，几乎都成了府中客。

　　周老公爷更是揩了周小将军一早便过了府。年轻人一袭青色暗纹华服，端的是身姿挺拔，面容出尘。

　　老太师相的是外孙女婿，倒是越看越满意。
　　周老公爷抚着花白的胡子接过裴语娴递上来的一碗热茶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一旁陪着的周承安只压着心中的不耐，打算寻个机会溜了了事儿。若不是老头子倚老卖老的非让他一同前来，谁又耐烦在这里坐上一刻，让一群老货看猴一样的评头论足个半天。

　　一想到阿夭还在六王府，他更是觉得的心中发闷。

　　半个月，他去了六王府十五次，五次未进去门，五次进去门没见到人，五次跟六王坐在茶室里大眼瞪小眼……
　　反正就是一个要人，一个不给。
　　一个无赖，一个也无赖。
　　当大家都开始不讲理了的时候，一时半会的还真是互相不能奈何。

　　崔嵘愫到底是个记仇主儿，记仇也没关系，但不该把阿夭搅进来，看来当年到底是自己下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