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追妻纪事》倾城夭

53、第 53 章

　　“我已差人去陶府知会过了，既然醒了就起来用些早饭罢。”
　　闻言阿夭终于不盯着头顶的幔帐出神了，侧了侧脸就看到那开口的人歪坐在床沿笑盈盈的望着她叫起，若是不知还道是叫妻子起床的丈夫。

　　“贵府？”她四下扫视了一圈，处处显现是个男子的房间，既然周承安对她意思，自然不会大度到让她睡在旁人的床上。

　　“阿夭说的不对。”他看着她好心情的一笑，“这是我们住后的共同的家，天家赐了没多少，还未成费心打理，日后我们成亲还要累阿夭亲自收拾。”

　　她挣扎着起了身，看着皱巴巴衣衫也浑不在意，将要下床又听他这一句，禁不住抬头打量他一番，眼中有些诧异。

　　“天家允你新辟府邸？你……不袭爵么？”

　　“阿夭果然贤惠，还未入门便已知道为我打算许多。安心，另住罢了，图个清静。至于其它，便是我不想要，也不会便宜旁人。”趁她晃神的片刻，他弯身替她穿上了鞋。

　　阿夭躲了躲没躲开，索性由着他，突然想起一事儿，这才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是如何同我表兄说的？”

　　“我还当你不会问呢？”他笑着糗她，眼波一转换了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自然是实话实说。”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便冷了下来，偏生有人不怕死，再接再厉道，“阿夭放心，我自是备了份大礼送了过去，你来圣安许久，一直是陶清润夫妇代为照顾，我谢他也是应当。”

　　这样不见外的人天下绝无第二，阿夭不想理他，稍稍整理了仪容就要往外走，偏又叫人伸手拉住了衣袖。

　　“这就恼了？爷同你玩笑罢了。”见人神色缓了缓那痞子又来了劲，“阿夭往后可是要做我媳妇的人，爷怎会不顾忌你的名声。”

　　阿夭闭了闭眼，挣开叫人扯住的那方衣袖，然后盯着他认真道，“周大人难道不记得了？既然爽了约何必再痴缠，多说无易，大人日后三媒六聘的人不会是我，委身做小仰人鼻息的事儿阿夭也不会做。请大人撒开手，放过我。”

　　“你便这么笃定我不会娶你、你不会嫁我？”周承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不过很快掩住，不怀好意的笑容又重新挂上了脸，“抱了抱过，亲也亲过，昨夜更是同床而卧，阿夭占我这许多便宜，还不想嫁给我，可是不想负责么？”

　　“旁的事你莫管，也别多想，只看着我是如何风光接你进门。”不由分说的将眼前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也不嫌这一身隔夜酒气，阿夭皱一张脸在他怀中想，挣不过索性不挣了。
　　裴语娴不是眼巴巴想要嫁到周府么，也该有人叫她知道，便是高门贵府里出来的小姐，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愿的。

　　也不知周承安是如何同陶清润那里说的，阿夭回府陶府时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叮嘱她好好回房休息。阿夭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住在人府中，她这事儿办的不妥，日后该是自觉。

　　“便说你为何一门心思的要来圣安，没想到你的能耐竟是这般大，隔了这许多年，周小公爷那样的人物竟还有牵扯。”

　　不阴不阳的口气不必回头也知来人是陶茵，没脑子的人总爱盯着别人的事情说三道四，也不低头瞧自己处境还能不能蹉跎。

　　“表姐既然知道，就更该客气。”她头也不回的推开房门。
　　“你还当他真会娶你不成？凭你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父不详的拖油瓶罢了，也想飞上枝头作凤凰，做梦罢。”

　　“拖油瓶跟望门寡，表姐说说哪一个更叫人诟病？起码我还有梦可做，表姐却是连做梦的权力都没了罢，怎么？赵家那里没能如表姐的愿？”

　　“还不是你出的什么破烂主意，害得我叫舅母直接说到脸上，说什么女子要检点持重，不就是替显扬表哥递了杯茶么，何必说这样重的话，便不是当年求着父亲为他们出钱打点要升官的时候了。”
　　陶茵气不过，话音地带了哭腔，想是今日在赵府委屈受的大了。

　　只可惜有些人便不值得同情，出事儿永远算到别人头上，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把身后的门关了个严实，走到桌着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盯着那空杯子看了好一会。

　　末了漾出个笑意，淡淡的，冷冷的。

　　阿夭去添香坊取了之前订做的衣物，不想天变的厉害，出来时方晴，转眼便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她抱着那包袱紧走两步躲到了一旁的茶馆里，茶馆的伙计早就已经认得她了，麻利的把人引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又上了一壶花茶。

　　饶是今日客不多，那台子上的说书人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她拖着腮望着窗外的雨出神，眼边传过来说书人洪亮的声音，只是说的什么她一个字未听进去。

　　只觉眼前暗影一遮，接着便有人在她对面落了坐。

　　“荣六爷……”搭眼一瞧，便将方才一点瞌睡意扫了个干净。
　　圣安城很大，一日从城南也走不到城北。
　　圣安城也很小，起码相逢二字诠释的明明白白。

　　“锦光也爱听书？”接过她递上来的那杯茶，六王爷笑的温和。

　　她点了点头，“说百家事，道千种姿态，我想了解圣安，这是个好地方。”

　　“表象不好么？繁华如是，升平一派。”

　　她摇了摇头，“繁华是别人的繁华，升平亦是别人的升平，我只看我自己眼里的圣安，好与不好，都能欣然接受。”

　　“你想留下？”
　　他问的直白，她也没有闪躲。
　　“现在还不能走。”
　　“寄人篱下确实不好。”
　　她笑了笑没说话，顿了顿他又道，“府上缺个侍笔丫头，你若想好，来寻我。”
　　说罢从腰上解下一枚小小玉牌推至她面前。

　　垂眸一瞧，抿了抿嘴角。
　　想过他或许是身份不凡，倒是未曾想是个天家贵胄。

　　“锦光不识王爷身份，多有冒犯。”
　　客套的话说出口，人却是没有动。

　　“不知者无怪。”
　　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鼻下轻嗅，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同这样的阴雨天一点也不相配。

　　“王爷为何要帮我？”

　　“许是想日行一善。”

　　他句话阿夭自是不信的，这样的天气，堂堂一个六王爷，跑到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面前要行善？

　　大约她的底已经叫人查了个公明了，裴仕平还是周承安又或许是陶清润……总有一个是他的由头。

　　阿夭把玩着那块玉牌又坐了许久，直至雨停，才拎着包袱慢悠悠的回了陶府。

　　她坐在房中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敲开了陶清润的书房门。

　　“阿夭？”开门见来人是她，陶清润笑着把人让了进来。

　　“找表兄可是有事？”
　　对于陶清润的一派和蔼，阿夭反而觉得无从启齿，顿了片刻方才横了心。

　　“来圣安许久，一直在表兄处叨扰，是阿夭的不是。”

　　“这话说的生分，往后再不许提。表兄打小看着你长大，在表兄心里你同阿茵并无不同，表兄的府邸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可是……有人同你说了闲话？”陶清润皱一皱眉头，这阵子他确实忙于公务，疏忽这个表妹。

　　“不曾，是阿夭自己觉得久住不妥，想出去寻个事做。”

　　“你一个女子，出去总不大妥……可是身上钱不够花？回头让你表嫂取了予你，听表兄的，安心在府中住着，待表兄空了，便带你们好生游一游城。”

　　阿夭摇了摇头，望着他道，“表兄可还记得我同表姐来圣安时途中遇到山匪，幸得贵人想助，方才安全无虞来到圣安。表兄可知那人身份，便是今上的亲弟六王殿下，今日我在茶馆中遇见了恩人，他见我一手字写的还算不差，便提了一句。”

　　“六王爷？”陶清润眉头拧了几拧，颇有些头疼的望着自家表妹，从前道她素来省心，怎么如今到的圣安招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来头，先是一个周承安，如今又来了一个六王爷。

　　“你初来圣安，尚不知晓局势险恶。再言姑姑那里定是期望你能平安一生，好阿夭你听表兄一次，六王爷那一碴表兄想法子去说，你只管当不曾应过。

　　“阿夭虽是女子，也知一诺千金的道理，滴水之恩当报涌泉，更莫言是救命之恩。”

　　对于自家表妹的固执，陶清润是知道的，他望着那张盈白脸许久才开口道，“阿夭可是心意已决？”
　　“已决。”
　　“再无回旋的余地？”
　　“未有。”
　　“你可知，那六王早已娶了王妃……”陶清润有些难已启齿，说的很是艰难。

　　阿夭闻言却是一愣，原来表兄以为她要去攀龙附凤，自嘲的笑了笑，屈膝认真的同他道了个礼，“沥城府那边，还请表兄代为瞒上一二，待阿夭了了恩情，自会回去同母亲赔罪。”

　　她方才那一笑，陶清润便知自个会错了意，到底是自已从小看大的人，她品行如何，他又如何不知？
　　却不知方才到底着了什么道，同她说了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