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追妻纪事》倾城夭

49、第 49 章

　　“周大人同赵司阶是好友？”
　　两人闷声走了好久，阿夭突然转头微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这话问的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那话里的周大人也叫人听着不大舒服，不过周承安依旧好脾气的笑言温声道：“我同显扬早年同在国子监里读过书，仔细算来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一桩？”

　　阿夭犹豫一瞬又言：“没旁的，就是突然想起前两日饭间清润表兄曾提起，过几日要带我同表姐去赵府一道参加赵小姐生辰宴。我同赵小姐并不相识，对她的喜好也无从所知。问过表兄他说届时由表嫂一并备下便是，让我不需操心……只是心里总觉得的这般有些失礼，所以想麻烦周大人能不能得空同赵司阶那里打探一二……”

　　“我当是何事儿，也值得你这般。恰好显扬也已经漠北归来，眼下正在府中修整，明日我便将人给你叫出来，你亲自问如何？”

　　他停下来，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目光灼灼，一脸宠溺。

　　没成想却见姑娘摇了摇头：“怕是有些不便，若大人方便就问上一句，若是不便那就当阿夭从未提及。”

　　说罢又低了头继续往前走，周承安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抬手拍了拍自家爱骑的脖子原地暗自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的狠呐。

　　又怪自己大意，竟是忘记陶府同赵府的这层关系，看来这赵小姐的生辰宴他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他嘴角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十六日一早，阿夭便叫挽宁嫂子身旁伺候的大丫鬟莲心叫了起。首饰胭脂蜜粉的捧了个满怀，说是她家小姐那里吩咐的，叫过来帮着给两位小姐打扮打扮，一会子吃了早饭就往赵府给表小姐贺生辰去了。

　　阿夭虽然平日里不耐这些涂脂抹粉，但是今日总跟往日不同的，陶府的面子总不能从她这里丢了去。

　　她从柜子里取了件淡绯的衫子，来时母亲特地帮她做的新衣，今日算是头一次着身。

　　相处时日不多，莲心也知眼前这位表小姐不是个多话的，只是默默的在一旁帮她换好衣裙，然后将人安置在铜镜前，原是年轻不需多作描画，只拿蜜粉匀面，执炭笔画眉，胭脂轻扫在两颊，樱桃红的口脂淡淡抿上抿，原本有些寡淡疏离的脸便鲜活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罢了，平日再怎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换件衣裳稍作打扮仍旧俏丽的如同二月里的新开的迎春一般，总叫人忍不住多瞧一眼。

　　姑娘的头发生得好，又黑又亮，莲心手巧，三两下便梳出一个垂鬟分髾髻，正是时下闺阁里小姐们喜欢的发式。

　　几朵绯色绢花藏于发间似隐非隐，两只做工精巧的赤金发簪别在两侧，虽说低调却也不叫人轻看。

　　相较于阿夭的低调，陶茵堪称隆重。

　　只看那发间簪着的那两朵艳红的芍药，再细瞧脑后的那八只赤金钗子，那一身桃红勾金线的外裙，绝非明艳二字可以诠释。

　　若是说要去参选圣安城中最漂亮的花魁也是有人信的。

　　二人一道由莲心引着去了前厅，只说陶清润夫妻正等着她们用早饭。

　　陶清润看到阿夭时，赞许的笑了笑，等见到自家妹妹陶茵却禁不住皱了眉头。
　　夫妻多时，张挽宁如何不知自家夫君的心思，她抚了抚隆起的肚子，笑着招呼二人落了坐，又转头吩咐蕊心一句：“去我的妆笼里取那一套碧玉的头面过来，我瞧着更衬大小姐这一身衣裳。”

　　如是一说，陶茵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脸上一热，生出一股羞恼，却又不好发作，只呐呐的道：“多谢嫂嫂。”

　　陶清润方才脸色稍缓，见自家妹妹似乎心中有气，只得把中手的汤碗放下：”你嫂子一番好意，阿茵莫不领情。今日咱们是去舅父府上为显语表妹庆生辰，你穿的这般招摇可曾担心抢了寿星的风头？舅父舅母大度自是不会说什么，但是旁人未必不会觉得此举失礼，更甚者会觉得母亲教女无方。“

　　他这一番话说的重，又是当着自家妻子同阿夭的面，难免让陶茵觉得的有些下不了台，她是骄纵惯了的，从前在沥城陶府几时有人这般同她说过话。只觉心中诸多委屈，眼框一红，便不管不顾的趴在桌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只唬的饭桌上的其它三人面面相觑，陶清润原本还欲开口，却叫阿夭止住，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夫妇二人先去更衣，至于陶茵就由她来哄劝。

　　陶清润深知自家妹妹的脾性，不忍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阿夭一人，却是张挽宁蕙质兰心，虽是相处时日不多 ，却知阿夭有办法能将她这个哭的不成体统的小姑子收拾的妥妥当当。
　　她只抚着肚子皱了下眉头，便成功将自己家丈夫骗离了小厅，出门前不忘回头身阿夭眨眨眼。

　　阿夭抿了抿嘴禁不住也跟着笑了，尔后低头拿着调羹慢慢将自家碗里的粥喝掉，拿了帕子拭一拭嘴，才慢里条斯的开了口：”人都走了，表姐省些力气罢，况且你哭的忒没道理，清润表哥是为你好。“

　　果然她话音将落，便见陶茵直起身子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她：”笑话看了够，这会又跑来当好烂好人，敢情刚才哥哥的那些话是没对你说过，劝起来人来这么的无关痛痒。“

　　阿夭未理她话里的刻薄，径自起身抚平衣裙上的褶皱，尔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气到扭曲的俏脸，语气平平的继续开口：“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若今日穿这般模样去了赵府难免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于你日后的婚嫁没半点益处。”
　　叫说中心思的陶茵有些恼羞成怒，将要开口又叫阿夭抢白一句。

　　“表姐莫急眼，且听我说完不迟。你舅父赵大人原是翰林院从五品侍讲，或许在圣安城中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并不打眼，可是你表兄却刚从漠北挣了一身军功回来，不过年纪轻轻已身居六品，他所在的军营正是从前天家的麾下，又同天家一手栽培的周将军有十多年的交情，可知前途是无量的。朝中官员惯会看风向，今日你表妹的生辰各府夫人小姐来的必定不少，你这般衣着打扮若是落了人眼，不过徒增人话柄罢了，又哪家的夫人会为自家选个不够庄重的媳妇呢？表姐莫嫌我话重，你生的貌美这是事实，但却总爱给人留下个绣花枕头的草包形象这也是事实。你与其花了这大把的心思打扮一番想引起各府的夫人注目，何不把目光往你表兄身上放一放，他将从漠北归来，一身军功又不曾婚配，想必今日为自己家女儿相女婿的夫人也不在少数。你虽在门上不若那些官家小姐，却也有你独特的优势，赵家受陶家银钱上资助多年，你母亲同赵大人又是亲兄妹，若你母亲肯落下身段当着赵大人的面哭上一哭，这一桩婚事多半就成了板上钉丁的事儿了。”
　　说罢她又漾出一个冷淡的笑：“况且这原就是大夫人最最拿手的事儿。”

　　陶茵却是顾不得计较她最后这句话里讽刺的意思，刚头那番话着实还未让她完全消化。
　　嫁给显扬表兄？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可是如今她已是急嫁的年纪，又死过一个未婚夫，没什么名声可言。那些有头有脸的高门阔府自是够不上的，小门小户的出家她又瞧不上，总觉得的白白辜负了自家这张脸。

　　可是阿夭的话却叫她仿佛看到了黎明的一曙光，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若能嫁给显扬表兄无疑是她最好的归属。

　　若真嫁到赵府不但会有外祖、祖母的疼爱，还会有舅父舅母的疼惜，她同赵显扬儿时也是一道玩过的，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

　　于是那天去赵府时，陶茵先回房换了件淡碧色的外裙，又学着阿夭的模样在发间簪了几朵花绢花，金钗也不用上一支，脸上的妆也去了个干净，她原就生的明艳，就是不着妆也比别人艳丽三分。

　　只瞧她这身装扮阿夭便知，陶茵定是将自个的话听到心里去了，眼下也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嫁给她那个赵姓的表兄。

　　阿夭虽同陶茵同在沥城陶府长大，却是从来都不对付，什么劳什子姐妹之情半点也无。她从来也不是广施善心的人，好心提点陶茵两句，不过是怕她端行有差累及陶清润罢了。

　　若是由着她这般穿红戴绿的去那些人精一样的官家夫人面前现眼，难免最后沦为一桩笑话，茶余饭后的说来说去也陶清润这个兄长也脱不了干系，流言压死人，何况他的仕途之道才将将开个头。

　　若是将陶茵这点心思全引到赵府里去，就算是丢人现眼也丢不出赵家的门，到底是自家外甥女就算再不待见，也不会叫别人瞧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