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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那厚脸皮的痞子听她这番言辞犀利的话也未见有半分羞愧之意,索性将一撩袍子便坐在床沿,笑语吟吟亲昵的同她解释道:“什么劳什子风月场,爷一界大好男儿如何去得那般腌攒的地方,不过是将从军中出来,瞧见河边有人正放河灯,场面很是动人,一时起意就想带你去过去瞧瞧热闹。”

      他目光灼灼,言辞之中尽显无辜,倒是忘记此时他正无耻的坐在姑娘的闺床之上。
      阿夭径直越过他下床穿鞋,又很是淡定的拿过外衫穿上,从头至尾那无耻之徒半点不知避嫌,眼珠不错的盯着人瞧,一面暗自惋惜,若是自己能日日晨起便瞧着她穿衣梳妆就好了。

      她并未燃灯,一切动作都只借着月色清辉。
      窗户原是大敞的,室内光线不算暗,她瞧了瞧紧闭的门,便知周承安走的定是窗户,只是好奇陶府不算太小,这么多房间他是如何寻进来的。

      “原来是我误解了周大人。”
      她立在两步开外的背光处,叫人瞧不见表情,低低的嗓音也听不出情绪。

      “生气了?”他起身过来抚了抚她的脸,不再逗人,同她一般也压低的声音。

      阿夭未动,任由他温热的手掌抚在腮边,低头想了一会才道:“未有,周大人来寻我去看河灯?”
      “想去?”察觉她的变化,周承安心中禁不的欣喜,连声音都透着愉悦。
      见阿夭点头,他便牵着她翻出窗外,小心的走到一处院墙边,提气纵出墙外,墙下等待的正是他的坐骑。

      他拍了拍马背,赞了句:“好雪照。”便翻身跨了上去,带一脸促狭的微笑瞧着马下的人儿,低下身去拦腰将人抱上马,坐在身前,马鞭一甩就奔了出去。

      河岸上放灯的人很多,赏灯的更是熙熙攘攘。周承安小心的护着阿夭,挤在人堆里,她不肯再让他牵她的手,怕是害羞了,周承安低头看看那张无暇的俏脸,弯了嘴角。

      终于寻到一处高起的供桥,立于高处瞧着河中星星点点的河灯随波逐流,每一盏灯都承载着一个愿望,也不知能走多远。

      她瞧着河灯抿嘴笑了笑就先开了口。
      “周大人,我已打算捎信回沥城,叫人尽快将大人的玉送过来。届时我把玉还给大人,只请大人能放过我。”低低细细的声调,说的却是顶顶没有良心的话。

      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就这么看着他,仿佛只等他的一个应允。周承安闭了闭眼,眼中仍带着如常的笑意,说的话又异常的坚定:“我不能应你。”

      她早有猜测,或许他应的并不容易,却没料到拒绝的如此直白。

      他垂眸,轻抚着手边汉白玉彻成的桥栏,仿佛未听过阿夭先前所求一般:“眼下我才将接手武夷卫,军中内情错综复杂,一时腾不出空来。你再等月余,待我将军中事务料理清楚,便同你一道回沥城,亲自登门向你母亲提亲。”

      “提亲?大人是去过沥城陶府的,难道未曾向府中人打听过我为何会同母亲一并住在陶家?”
      说到此处她眼中便迸出些凉意出来:“大人是出身高门的人中龙凤,而我不过是个生父不详的拖油瓶,大人想娶我?可是得了周家长辈族人的首肯?可是想过到时圣安城中权贵又当如何看您?大人素来罔顾世俗常理,也许这些对您来说并不值一提,可是陶府不过寻常一个商贾人家,我母亲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妇人,圣安城中的一阵风,但凡吹到沥城的地界那也是地动山摇。”

      “原来阿夭只是怕我护不住你。我便这般不可信任么?”
      周承安脸上的笑意终于敛尽,语气却寻常的听不出喜怒。

      阿夭别开脸,仍旧硬着心肠道:“若因为大人一时执念,便毁了陶家……毁了我母亲后半生的安逸人生,那决计不是阿夭所愿。”

      “一时?”他瞬错愕,既而笑了笑凉凉的轻道:“我以为阿夭也是有些喜欢我的。”
      明明灭灭的光从水中透出来,投在他线条英挺的脸上,起伏有度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冷漠,又似藏着几许情深。

      空气一时凝结,顿了一会儿她却答非所问:“我原是打算嫁给表哥的,一辈子留在陶府陪伴母亲。可是七品知县家的小姐要下嫁商贾家的公子,我便得乖乖的让了位……大人您看,在沥城有祖母祖父疼爱护佑,我却连知县家的小姐也敌不过……圣安城中贵府,拎出来哪一个不比知县阶品高个没边……人贵有自知之明,锦光从不敢生出非份之想,大人往后再也莫说去沥城陶府提亲的话,若叫有心人的知晓,到时以我的身份,也只能叫人当作礼物送到大人府中作妾还嫌高看一眼。”

      她说的并非无理,周承安瞧着远处的河岸拧眉深思了片刻。鲜少见他这般,便是天大的事儿,更多时候他周小公爷从来也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何时有半点入心?

      也不过片刻便见他眼角重新漾起起笑意,眼神却是再坚定不过:“我并非你表兄那般人物,自己的事……从来也由得自己作主。你即是我认定的人自然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你莫急,也不需烦忧,一切有我。”

      好一句一切有我!
      当得起落地有声。

      不是不相信他,实在是瞧得多了,前之母亲同那负心之人,现有陶清泽另娶知县小姐。
      哪一桩又少得了这些情真意切的言辞,毕竟说说总是轻而易举的,情绪到了便会真情流露。却是做到堪比登天,一点点私欲利益便能翻脸不认,不过又徒增一缕茶余饭后的谈资。

      于是柔柔的笑意又在她脸上浮起,再开口仍是客客气气:“想来今日同大人也是谈不拢了,现下灯也观了,景也赏了,那锦光也该回去了。”

      瞧着姑娘一副油盐不进的小模样,周承安也只能暗自咬牙愤恨,面上却是再殷切不过:“也好,月以中天,夜深露重的莫要将我的阿夭冻坏了。”说着便将臂弯的斗篷抖开予她披上,原来是早有准备,倒是体贴。

      二人自那高桥上将将下来,方一落定便见一儒雅青衫中年蓄须男子由远及近人未上前面上先带三分笑意:“未曾想能在此处碰到周小将军,看来有雅兴的也并非只有本官一人。”

      见来人落定,便见周承安拱手道:“原来是裴大人,幸会。雅兴承安却不敢当,大人是儒士,赏的自然是诗情画意的美景,承安是粗人,过来也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
      这般客套的场面话从周承安口中说出,却也叫人顾不得惊奇,眼下阿夭倒是只想知道这繁华的圣安城中到底有几个裴姓的大臣。

      又或许原倒是这般巧,上天垂青竟叫她这般容易的便同那人碰了面。

      她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那一袭便服的文官,心中犹疑将起,便听身后传来娇柔的的呼唤:“父亲,你走的忒快了些,叫娴儿这一顿好寻。”且嗔且怨,只一听便知,定是叫人捧在心里长起来的娇娇小姐,况且阿夭也熟,添香坊里将将听过。

      于是,阿夭心里的那一丝不确定,瞬间烟消云散。

      便见裴语娴手执绢扇带着婢子缓缓而至。

      “娴儿不得胡闹,还不过来见过周将军。”那裴大人语带宠爱,并不责备。

      裴语娴自是瞧见周承安的,又闻父亲点给自己,只觉面上微微一涨紧走两步福了一福:“倒是七了,语娴未曾想竟又在此处得见大人。”

      “娴儿这话何解?”裴大人脸色微疑,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

      “白日女儿去添香坊为母亲选衣,恰好碰到了为老公爷前去取衣物的周大人。”裴语娴羞答答的答了一句,分明无视立在周承安身后的阿夭。

      裴大人见自女儿面红,也只抚一抚须微笑一句:“倒是巧,更难得周将军也是贤孝之人。”

      “裴大人过誉,不过是多走两路罢了。夜景正好,承安便不打扰大人雅兴,告辞。”周承安不咸不淡,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此处。

      “也好,良辰美景,周小将军又有佳人相伴,老夫便不多扰,他日再续。”那裴大人意味深长的往他身后瞧了一眼,拱拱手脸上笑意不减。

      周承安回头瞧了瞧身侧的人儿,见她面上并未有不耐之色,漆黑的眸子带些审视意味的瞧着对面的裴侍郎。鲜少见她这般,周承安不晓内情,牵了牵嘴角,抬手欲拉她离开,却不想阿夭侧开避开,向前一步,便这么直直的盯着裴侍郎:“民女陶锦光,见过裴大人。”

      说是见过却并不行礼,连语气都透着股清冷,直到那裴侍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她才稍弯了下膝,转身离去。周承安见她有异,只同裴侍郎拱拱手迈开步子追了过去。

      裴语娴一脸惊疑的瞧着自家父亲,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立在街头,哪还有先前的笑语吟吟,儒雅模样。她盯前周承安身侧的那个背影,暗自咬着银牙,周承安便算了,莫非父亲也同她……

      这些年只见双亲说不得恩爱,也算相敬如宾。母亲善妒,父亲也依着她,身边连个姬妾都未纳过,若父亲当真同这个唤做陶锦光的相识,若叫母亲知晓,她不敢想……

      “父亲……”思及至些,裴语娴有些忧心的唤了一句。

      却见裴侍郎仿佛回神一般,回头瞧了瞧爱女,勉强挤出来个笑脸:“无事,为父有些疲累,回府罢。”他脸色泛白,不必深究便觉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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