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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他诚心的解释一回,哪知姑娘却并不理会:“周大人言重了,旧时年少不过一时戏言罢了,误便误了也没什么打紧的。大人即得今上青眼,想必也是仕途得意,再加之出身高门,自是不难找到能同大人身份匹配的如花美眷。”

      一句年少戏言轻轻带过,后面再刻意提醒他两人身份的悬殊,不过是想他知难而退。

      阿夭这一辈子只想平平淡淡的守着她娘亲,合适的时间再遇一合适的人结成姻缘,若能两心相悦便是最好,如若不能相敬如宾也不错。周承安是什么人?她不必刻意打听也能猜出一二,按理说他能瞧上她该是她的福份,只是高门贵府里少不得勾心斗角,千百种规矩千百种折磨,这样的福分她自认无福消受,这一池子比墨还深的浑水也没兴趣淌。来圣安只为办一件不得不办的事儿,等事儿了解再然还回沥城去。当日答应同他订下三年之约也不过是事从权,如今三年早就过去,先前种种自是不作数的。

      她说的这样直白,周承安如何不晓她的意思,可是打从沥城陶府后花园中见到她,她便已经变成了他心底的执念,加上他这几年的放任,这股执念早在他心中扎根抽芽,郁郁葱葱的藤蔓早就深入骨髓,同他的血肉长作一起,他这几年心心念念的全部是她,放手岂是这般容易的?

      周承安体贴的执起茶壶为她新添一杯水,褪去眼底漫不经心的笑意,缓慢而坚定的同她说:“阿夭说的对,少年之约玩笑之言做不得数,我既认定了你,自是不能说散就散。眼下我才回圣安不久,军中事务繁多,待忙过这阵带着媒人去沥城府中提亲。听显扬说陶家长子清润如今在圣安述职,阿夭眼下可是住在他府里?”

      旧时的桃花眼,如今蕴含着几分沉稳、几分柔情、更多的是势在必得。

      他这样直白叫她觉得有些恼怒又有些心慌,拒绝提醒的话已经说的这样分明,又叫他不动声色的推到一旁,不予理会。

      阿夭垂下眼睑抚了抚手中的杯沿久久不语,不知在沉思什么。

      周承安便坐在她对面,离得这样近,看得这样真切,他很想伸手摸摸她白皙无暇的俏颜,又恐惊到她。在添香坊里握过她手的那只手松了又紧,仿佛掌心里还留着她的温度,不自觉的温情的笑意浮现眼底,眼尾微微上扬。

      远处柜台的茶舍掌柜瞧见这一幕不禁啧舌,阿夭打来圣安几乎每日都来些坐上一会,有时听书,有时只为品茶,她虽男装却是生的斯文俊秀,叫人记住并不难。从前只是她一人过来,今日突然便跟过来个男子,茶舍掌柜开始只是好奇,只后来只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比若现在,一个低头不语似在沉思,一个却含情脉脉的盯着对方瞧,这一幕若是发生在俊男美女身上那叫养眼,可眼下却是两个男子只能称作诡异。

      可惜了,可惜。茶舍掌柜想破脑袋也只得出来一个结论,此二人乃是龙阳之好……若这样一说,再细细一瞧素白袍那个秀气文弱,着玄衣的俊朗青年沉稳英挺,倒是……出奇的……登对。

      阿夭只觉得对面的眼光实在灼热,若在这么坐下去自家的脸皮怕是就是被他盯的穿了,左右今日的话是说不分明了,再待下也无宜处。

      “天色不早,大人时间宝贵,锦光不便打扰,不若就些别过罢。”她客套的起了身,仿佛方才二人什么都未说过,平淡的好似那杯中的一捧白开水。

      周承安听了觉得口中微微发苦,不过一瞬瞧着人便在眼前,也不急这一刻,总归来日方长的很,思及至此又觉得比蜜更甜,笑着随她:“也好,我送你。”

      阿夭很想拒绝,只是瞧着自家包袱还紧紧的拎在人手中,微微动了下唇又将话吞了回去,最后只点了点头算是认了。

      她从荷袋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茶桌上,低着嗓子同周承安道:“走罢。”

      茶馆离陶清润的府邸并不远,二人不紧不慢的走在最繁华的圣安街上,偏西日头也未将行人的兴头减少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兴致勃勃四处游看。

      “阿夭来圣安有些时日了罢?”终于周承安将两人之间的沉默率先打破。

      “已近一旬。”她据实回答。
      “为何不来武夷卫寻我?”蠢蠢欲动的手又恬不知耻覆在人家手背上……

      “人太多,这样不易走散。”见阿夭驻足低头,周承安脸色不变的解释一句。

      “哦,那握衣袖便是了。”阿夭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黑漆漆的眼睛仿佛直接看进他心里,却是几年不见道行越发深了起来,那只手握的越发紧了起来,那双染了春风的桃花眼盯着她的唇微微眯了起来,低沉的声音便从薄唇里吐了出来:“阿夭若不喜欢我牵着你,那我便只好亲你了。”

      饶是她再淡定,闻他这般不要脸的话也觉得耳后生热,闷了头的往前走,手自是任他这牵着的,这会再顾不得两个男子拉拉扯扯有伤风化这样的小事儿,若是一会依着他的性子当真……不敢想呀,不敢想。却又不小心忆起三年前他在明月小筑门前对她做的事儿。穿进个胡同走出去便能瞧见陶府的大门,她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阿夭的耳朵红了。”他凑过来在她耳边低道,温热的气流喷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只觉彭的一声音脸便烧了起来:“你……”她有些恼怒,往后一退便叫他抵在墙上,高大身影覆盖住她,接着便落入了他温暖的怀中,有皂角清新的味道。来不及挣扎便听他在耳边低低的一遍又一遍的说:“阿夭我很想你……每天都想……”

      有力的双臂劳劳的将她抱在怀里,紧的让她觉得的就要窒息,却又莫名的觉得心安。

      又觉的好像一切都乱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恰逢十五,又是月圆夜。

      明月如辉,透过半开的窗棱照在房中的地上。

      阿夭独自躺在帐中,想着白日种种,一时觉得的心慌,一时又觉得的脸热。

      等冷静下来又想起陶清泽。他打小便是喜欢她的,却仍是为了前程同县丞夫人家的侄女订了亲事,任外祖母再疼她也是没办法,抵不过对方门楣高,出身好。

      她并不是伤心,只是清楚的知道这便是现实。现实就是尽管她有祖母庇佑,却仍是够不上表兄,得不了舅母的青眼。更遑论圣安城中出生世家的周承安,天壤之别呀,他是天上皎皎一弯月,她是地上小小一粒沙,原就井水不犯河水,各安一方天地。

      不过机缘巧合借了点光叫他瞧成作一颗金石,生了执念。这一点执念在门第身份的光环下,早晚会消失殆尽,久了他自会发现她不过再寻常不过的一颗沙粒,同他并非一国,自己当初也不过是看走了眼……

      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阿夭闭了闭眼,母亲将她含辛茹苦的养大成人,自不是为了他日叫她落入这般进退不能的尴尬境地。

      她想了想就起身披衣,燃了灯,铺上纸,执了笔字句斟酌的同远在沥城陶府的母亲去一封信,只说床下有个木头匣子,里面有个檀木盒叫人捎来便是,原由并未言明,她相信母亲也不会多作过问。

      眼下只盼天明,她将信送去驿站。等东西叫人捎来,赶紧将那块血玉还给周承安,从此二人再无牵扯。

      将信折好封口,这才熄了灯,重新躺回床上。白日里说书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又浮现在她脑中,便不期然的想起白日遇见的裴语娴,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倒也有些心计。原也是,她母亲毕竟是太师府里出来的嫡小姐,太师府里总归不能养出来绣花枕头罢,如若不然也不能引的叫人不顾念家中已有身孕的原配,也要攀一攀高门。

      想到此处她便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阿夭笑的这般高兴,可是因为想我?”帐子从外面叫人撩开,周承安那张阴魂不散的笑脸便现了出来,阿夭脸上的笑生生停住,继而转为错愕,好在姑娘反应快,捞起枕边一书册丢了过来,倒是瞄的准,将好落在周承安那张俊脸上,将人拍了出去。

      “阿夭力气这般大,是要谋杀亲夫么?”周承安也不恼,抚着额头揉了揉,仍旧一脸好颜色的——再次撩开帐子。

      帐中阿夭已经起了身,她着一袭玉色中衣,倒是未有姑娘家该有的羞怯,不过脸上却隐隐透着薄怒,压低的声音也显得冷了几分:“周大人夜闯女子闺阁,难不成觉得锦光应当笑脸相迎不成?周大人或许是去惯了的风月场,瞧尽的一脸笑意的迎来送往,只是锦光虽出身低微,却也是正经女儿。”

      那厚脸皮的痞子听她这番言辞犀利的话也未见有半分羞愧之意,索性将一撩袍子便坐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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