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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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周承安一路尾随老爷子直至书房方才开口唤人。周老公爷虽是气性大了点，但这会着瞧着他伏低做小的模样这胸口的怒气倒也消停许多。
“何时回的圣安？”虽是语气并不大好，但总归是他一手带大的孙子，便是忒不听话了些，也没有关心的理儿。
“劳祖父挂念，孙儿今日方至圣安，往宫中走了一朝便马不停蹄的回来瞧瞧祖父可是康泰。”周承家打蛇随棍上，给点阳光便灿烂了起来，话说的千般好听，干的又哪有一件人事儿。
周老公爷冷哼一声：“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说罢仿佛又觉得自家话头重了些，轻咳嗽一声又开口问上一句：“天家那里有话没有，可中还要回漠北大营？”
周承安摇了摇头只说君心难测，他也并不知晓此将他诏回为的又是哪一桩。
“你能得崔四的青眼倒是老夫未曾想到的，只是你往日那混账的性子怕是得改一改才好，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老夫辛苦十几年将你养大成人，莫要到子再弄一出白发人送黑发的人的戏码出来。”他这话说的虽是不大好听，周承安却也知晓他是真正替自家担心。
只吊儿郎当的回一句：“祖父大可不必担忧，先皇亲赐的那块铁券丹书原说便是保我国公府三代无恙，也说孙儿命好，恰好赶上。有这么块保命的护身符在，便是它日崔四想要我的命也得掂量一回。”
他这番话说得实在是纨绔至极，话音才落便听周老国公桌面拍的啪啪作响：“说得什么荤话，饶是我一个不问外事儿的老臣都瞧出如今的天家便是个笑面虎，怕是阴刀子用的顺手着呢。一块破玄铁堵得是悠悠之口……祖父老了也只唯望你平安无事儿。”说到最后倒是难得流露一回真情。
周承安望着眼前这个打小便护佑他长大的人一时也百感交集，他长大成人他却濒临迟暮，只正一正神色慰藉一句：“祖父且安下心来，孙儿这些年在漠北大营中也历练了不少，进退还是知一些的。”
周老公爷听了点一点头，抚一抚花白胡须终于将话头引到正事上去了：“如今你也年至双十，同你这般年纪的世家子弟如今哪个未成家作人父的，若非当年你贪玩太过一走便是四年，如今怕是老夫早就抱得曾孙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也替你挑了一些家世才情皆不错的女子，小像也画了一些，不若你现下瞧瞧也好，早订下早迎娶进门。”说罢便往门外招呼一声管家老林：“去将先头收集的那些画像来同大少爷挑上一挑。”
他这厢转变忒快，只叫周承安一时失了笑意，才将说着仕途官道如何又扯到他的终身大事儿上来了，他倒是未急过老爷子这里。
接过管事儿老林手中的一叠画像，走马观花的看上几眼，面上不露却是心中暗自鄙夷一番，什么劳什子世家小姐，焉能比得过他阿夭的一根头发丝去？
周老公爷喝上一口茶又小心易易的瞧着周承安的举动，只打算观察一回是否有他钟意的小像，这厢彩礼已经备好，只要他点个头立马抬到人府里去提一提亲事。
却见周承安翻到最后才将一叠画像往身旁的小几子上一扔，伸个懒腰同老林吩咐一句：“这几日连续赶路倒是有些乏了，你叫人备好热水，爷要洗一洗身上的风尘，再睡上一会儿。”
说罢便起身出门头也不回的往自家院子里去了。
留下周老国公同管事老林面面相觑，他……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瞧上一个半的没有？
“你方才离少年近些，可曾发现他在哪张画像上流恋的时间久些？”老国公摸摸胡子问上一句。
管事老林摇摇头只回一句未曾。待老国公那里挥了挥手，这才一溜小跑的去办周承安临走前吩咐下来的事儿，生怕是耽搁上一会儿，惹了那位一会子没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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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筑。
晚间饭罢，阿夭同陶瑟娘一道坐在院子里赏一赏空中明月。
“打算何时动身？”陶瑟娘偏头望着自家女儿小巧的侧脸，柔柔的问上一句。
“同清润表哥定下的是这个月十九，阿夭舍不得娘亲。”她自发的往陶瑟娘身旁靠上一靠。
“待得够了便回来就是，出去瞧瞧世面也好，娘便在家中等你，阿夭不必牵挂。出门时多带些人，尽量白日里赶路，平安最好。”
瞧着自家娘亲殷殷的叮嘱阿夭点一点头又说：“娘不必担心，女儿此次并非独行，舅母那里的意思阿茵表姐先头招了那一桩事儿，趁着机会也一道跟着散一散心。”说到这里阿夭只在心中腹诽一句：端得是散心的名头，怕是舅母那一封家书里字里行间的意思皆是要清润表哥从圣安城里为她女儿选上一门好闲事罢。
陶瑟娘素来不闻陶府内院事儿，自然不知晓自家女儿同她口中的阿茵表姐并不对付。听她这般说倒是有些放下心来，起码这一路阿夭不会太过孤单了。
十九日这天陶府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皆是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便是府中的大小姐同表小姐要一道往圣安城中去大爷府中小住。
阿夭早前便收拾好了几套衣物，又拿了几个册子打算路上打发时间，统共便一个包袱足够。为了路上方便行走她还特意从衣裳铺子定了套装男装，便是她从前最喜着的素白衫子。近年个头长高不少，从前那些已经皆穿不下了。
陶瑟娘亲自为她绾了个男式的发髻，又换上这一身白衫，她身量纤细，又自带几分书卷气息，把个包袱拎在手中，倒是有几分入圣安赶考的书生一般。
陶瑟娘晃一晃神，经年之前她似乎也是这般将那人送出家门。
“娘亲？”阿夭打铜镜里发现在自家母亲的异样，有些担忧的唤上一句。
“无事，不是有些离情罢了。”陶瑟娘如是安慰道。
阿夭又往铜镜中望上一眼，漆黑的眼眸里便藏了一丝冷然，她抚了抚自家莹白的面颊，莫不是她这般装伴竟是类了那负心人几分？
陶瑟娘将她送至明月小筑门口便止了步子，将手中一个荷袋递了过来：“初去圣安定是少不得见些新鲜事物，有瞧上眼的买了便是，只你此次去圣家原便是有些打扰，自是不好叫你清润表兄再行破费。”
阿夭原想推脱，她是带足了银子的，又瞧着自家娘亲爱怜的目光一时不忍拒绝，便伸手接过来放置包袱内。
恭恭敬敬的同陶瑟娘行个礼便拎了包袱往陶府内院去了，倒是不见同陶大夫人房里那般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场面出来。
陶府大门前，阿夭拎着包袱等了片刻才见自家舅母揩着陶茵出门，不出意外的二人皆是红着眼眶。
她淡淡的同陶大夫人打个招呼，便立在自家祖母身侧，只等着话别便是。
却是见陶茵身后抬着的几口箱子有些诧异的多瞧了一眼，倒是老夫人眼尖瞧着她手里拎着包袱有些忧心的问上一句：“怎么只收拾出来这些物件，女儿家家的出门还是仔细些好。”
阿夭乖巧的回上一句：“劳祖母挂心，已经够了。”
老夫人见她如是说便也不再唠叨，只扯着自家外孙女的手从身旁边侍候的婢子手中摸过来个檀木盒子递到阿夭手中。
“祖母备了些银票，你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见阿夭张口欲要推辞，只佯装面色一沉：“收着就是末要叫祖母担心。”阿夭便只能接过那沉甸甸匣子。
瞧着陶大夫人同陶茵那里差不多也诉完了离情，阿夭这才同老夫人那里拜上一拜作了告别。
才要上马车又听身后有人唤她，原来是陶清泽。
他似乎跑的有些急，满头大汗及有些急促的呼吸。
“清泽表哥。”阿夭开口，并不热络。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一包物件递了过来：“寿喜斋的小食你带上……路上同阿茵一道吃罢。”
恰逢陶茵同家中长辈话别过来：“多谢二哥哥还想着我，二哥放心待阿茵回来一定给二哥捎回个像模像样的礼物。”
陶清泽瞧着自家妹妹点了点头，又看看阿夭，欲言又止。
阿夭淡淡同他道一句：“多谢清泽表哥有心，保重。”言毕便上了马车。
陶清泽将陶茵扶上马车，厚厚的帘子将阿夭同他隔开，两不相见……
他此时心中百般滋味千言万语想同她说上一说，又觉得那道帘子隔开的岂止是他同她的视线……分明是两种人生不同境遇……不甘心呐……
陶茵掀开马车一侧的帘子同外面的一众过来送行的长辈挥挥手，又同红着眼眶同陶清泽道一句：“回去吧二哥，无事常去母亲房里瞧瞧。”
陶清泽点头应下，同车把式叮嘱几句，便推开两步。
那马车便徐徐的动了起来，陶茵将手伸出窗外挥了几挥，透过间隙他瞧见阿夭似乎往外看了一眼，心思一动便对着过去的马车大声道了一句：“倘若想家便叫人来封信，我去圣安接你……们……”
“知道了二哥，多保重！”他听见陶茵扯着嗓子回了句。
她没说话，马车渐行渐远，他同她的距离也渐行渐远，微风乍起，扬起细碎的尘土又慢慢落下，悄无声息。
她走了，带着他的心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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