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62、离心

　　张裕妃的事情大概就是一个插曲，在客氏和魏忠贤的刻意忽略下，基本上被朱由校给遗忘了。

　　每年都会挑选一些容颜可人的佳丽来填充后宫，天启三年十二月，李成妃诞下公主而受封，入长春宫。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秋菊在门口搓着手，哈着气，跺了跺脚。

　　“今年冬天格外冷，你这穿得也太单薄了，小心冻坏了。”

　　雪竹捧着刚装好的暖炉正准备进去，见秋菊冻得小脸红彤彤的，手指僵硬的有些冻不了，于是把手上的暖炉递过去。

　　“先暖暖！我再去准备一个。”

　　“还是雪竹最疼我。”秋菊笑起来，眸光如星，一脸灿烂。

　　“你先回屋里躲躲，等身上暖和了，再出去。”

　　“嗯，我知道的。”

　　“你这鞋子都湿了，要不我拿一双过来给你换上？”雪竹转身走向长廊处，七弯八拐，一会儿就拿来一双新做的鞋子，“脚冻着了吧？快换上。”

　　“雪竹你真好！”秋菊喜不自知，穿进暖和的鞋子里，冻得没有知觉的脚在慢慢的回暖，温暖一点一滴的从脚底漫漫传到大腿，不一会儿，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

　　掀开布帘子，一股暖融扑面而来。

　　雪竹走过去，摸了摸张嫣的手：“皇后娘娘，这手怎么还这么冰凉？用暖炉捂捂。”

　　“这屋子里已经很暖和了，手凉一点无碍。”张嫣摆摆手。

　　雪竹不依，定是要张嫣手捧着暖炉才肯罢休。

　　“皇后娘娘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这屋里虽然有炭火，但还是没有捂热娘娘冰凉的手脚。”雪竹不满的嘟嚷，却见张嫣微微一笑。

　　“奴婢不打扰娘娘看书，先告退。”雪竹有些赌气，退到了屋外。

　　院子里已经铺满了白雪，只寒风中的一株梅树开得格外艳丽，凌霜傲骨。

　　雪竹看得有些痴了，几声咳嗽打断了她的凝视，回过头来猛然一惊。

　　“奴婢见过皇上。”雪竹惊得一身冷汗，“奴婢马上去通报皇后娘娘。”

　　“不必了，朕自己去，王体乾，在这候着。”朱由校吩咐。

　　雪竹掀开布帘，待朱由校进去，站在一旁惊魂未定，心里崩着一根弦，连呼吸都放慢了不少，就像空气突然一下凝结成冰，让她有窒息的感觉。

　　王体乾走过来：“你们也太没眼力劲，这偌大的坤宁宫，怎么连个宫女也没有，还好今天皇上心情不错，也怪你们运气好。”

　　“是！王公公教训的是，奴婢以后不会了，多谢王公公提点。”雪竹恭敬的听训。

　　暖阁内。

　　“这天寒地冻的，嫣儿怎么不去休息，还坐在这里看书？”朱由校进来，便看到张嫣静静坐在暖塌上看书的情景。

　　张嫣连忙下来见礼：“请皇上恕罪，臣妾竟不知皇上来了，雪竹和秋菊也太不像话了，也不来通报一声。”

　　“是朕不让她们通报的，你就别怪她们了。”朱由校上前扶起张嫣，两人双双落坐。

　　“嫣儿脸色不好，不有太过操劳，还是多休息，书什么时候都可以读，也不急于一时，但身体要养好。”朱由校关心的劝告。

　　张嫣微微一笑：“臣妾多谢皇上关心，只是外面天气太冷，也不能出门，只好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

　　“看什么书呢？”朱由校好奇的拿过来看，“赵高传？”

　　“只是前人写的小传，”张嫣偷偷瞄了一眼朱由校，小心翼翼，“这个赵高总是没事挑人是非，一看就是个小人，皇上英明，断不要被像赵高这样的小人蛊惑。”

　　朱由校听了，脸上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心里顿时起了一丝反感。

　　“皇上，《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张嫣咳嗽了两声，见朱由校不语，又要开口继续说，却见朱由校脸色不对。

　　“皇后的一番苦心，朕明白，”朱由校拿起张嫣的手，“自从朕登基以来，朕何偿不是鞠躬尽瘁，任贤唯亲。”

　　“可是皇上……”张嫣正准备提魏忠贤的事迹，却被朱由校制止。

　　“后宫不得干政。”朱由校的眼神带着凌厉，这让张嫣心里一凝。

　　张嫣又不死心的想要把肚子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但朱由校皱起了眉头，却声音温柔：“朕知道皇后关心朕，但朕自有主张，皇后不要过于忧虑，看你又清减了不少，还是宽心，养好身体。”

　　“皇上！”张嫣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开口。

　　“皇后好好将养，朕回头再来看你。”朱由校起身走到门帘处回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雪竹慌慌张张的进来：“皇后娘娘，是奴婢不好，没有瞧见皇上来坤宁宫，未来通报。”

　　“罢了，罢了。”张嫣顿时整个人萎靡下来，没了精气，犹如一朵娇艳的花突然一下颓败，没了生气。

　　雪竹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要不奴婢拿一碗粥来？”

　　“你下去吧！”张嫣闭了闭眼，脸色很难看。

　　雪竹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

　　天空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仿佛压了下来，阴沉沉的。

　　秋菊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来：“给皇后娘娘准备了一点肉靡粥，暖暖胃。”

　　“刚才皇上来过了，听王公公说，坤宁宫看不到宫女，我们连皇上来了都不知道，也没人来通报一声。娘娘，脸色很好，才把我辇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里面。”雪竹沉着脸。

　　秋菊将盛热粥的碗抱在怀里：“那怎么办？这粥冷了就不好吃了，娘娘身子弱，手脚冰凉，可别冻坏了。”

　　“要不你去试试！”雪竹像是没什么勇气，刚才被吓得不轻。

　　秋菊掀开布帘走进去，将热粥放在张嫣面前，粥还是热气腾腾的：“皇后娘娘，这肉靡粥可好吃了，暖胃的。要不尝尝？”

　　张嫣看了一眼，蔫蔫的：“没味口！”

　　刚才朱由校明显是对她有所反感，看得出来，她的这番话让两个人离心，张嫣的心不由得有些抽痛。

　　魏忠贤和客氏如今的跋扈，竟有愈演愈烈之势，张嫣的心里泛起了一阵迷雾，满脸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