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63、记恨

　　李成妃入宫以来，与承乾宫走的很近，两人相谈甚欢，以姐妹相称。

　　“姐姐！”

　　李成妃知道范慧妃连失两子，痛彻心扉，如今刚生下怀宁公主的她来看望范慧妃确实不太合适，但在这森严的皇宫中，她唯有与范慧妃有点交情，于情于理也是该来看望一下。

　　“你来了！”范慧妃一脸死灰，眼神空洞，说话气若游丝。

　　李成妃坐在塌旁，握着范慧妃的手，眉头蹙起，眼中流露出心疼和忧伤，轻轻一语：“姐姐切莫伤怀，还是要保住身体！”

　　范慧妃点了点头，依然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慧妃不肯进食，奴婢怕……”承乾宫的宫女端着热粥立在一旁，默默站着，看了看范慧妃轻声说。

　　李成妃点点头，吩咐：“把粥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寝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寂静无声。

　　范慧妃仿佛神游天外，灵魂出窍似的，呆呆的靠在塌上，不发一言。

　　李成妃看着她这个样子，嘴唇翕张，却没发出声音，不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李成妃端起温粥，舀了一勺递到范慧妃嘴边，但灰白嘴唇禁闭着，并没有要张开的意思，清水的粥汁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像一条浅窄的小溪，滴到了她的衣领里。

　　李成妃赶忙拿出手帕，拭了拭唇角的痕迹，软绵绵的话语依然无法撩动范慧妃已经沉入海底的心。

　　可是就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行啊！至从范慧妃丧子以来，皇上再也没有来过承乾宫了。

　　偌大的承乾宫突然一下从热闹变得如此冷清，与冷宫无疑。

　　许是李成妃的善良作祟，压在心底的冲动，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自己却没想到，这是一次灾难。

　　“姐姐！我去劝皇上来看你，你莫要灰心，只要再恢复荣宠，还是有机会再得一子的。”

　　范慧妃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抓着李成妃的手有些颤抖：“真的吗？”

　　“你如今是要养好身子，不然皇上如果来了，看到你这幅模样，怕是不妥。”李成妃劝解着，端起那碗粥递过去，“吃点恢复力气，好好睡一觉。”

　　范慧妃看了一眼李成妃，接过瓷碗，慢慢吞咽，将一碗粥下肚，顿觉得自己有了点精气神，困倦袭来，躺下去合了合被角沉沉睡去。

　　李成妃见她睡着了，蹑手蹑脚走出了寝殿。

　　“慧妃吃完了，刚睡下，你们就在殿外守着，别进去打扰她。”

　　宫女们听见慧妃娘娘终于喝了碗粥，顿时神采飞扬，就像蔫儿的花突然一下子得到了滋润，焕发光彩似的。

　　“多谢成妃娘娘！”

　　守在门口的宫女纷纷打心眼里感谢李成妃，就像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般降下凡城来渡慧妃娘娘。

　　“若有什么事，可以到长春宫来找我。”

　　李成妃说完转身离去。

　　“是！”

　　“恭送成妃娘娘！”

　　看着李成妃离去的背影，承乾宫的宫女仿佛看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光华，金光闪闪。

　　人一旦有了念想，便会有所期盼。

　　范慧妃那日听到的一句话，便钻入到她心里，就像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发芽长大。

　　每日都会坐在游廊看着宫门口，那一丝丝的期盼就是她的希望。

　　承乾宫的宫女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主子想要坐在哪里，她们便陪着，不需要问什么，只是陪着就好，哪怕她们想问，想必范慧妃也不会告诉她们。

　　日日盼，夜夜盼，终究是一场空。

　　尽管她不想死心，尽管她一直盼着，尽管一直都这样，她还是每日都这样。

　　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却又不甘心。

　　她相信李成妃不会骗她，只是还没有寻到机会。

　　正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宫女的一声“皇上来了”，让她快要沉入海底的心，突然又跳了起来。

　　“臣妾拜见皇上！”

　　范慧妃一惊，快速收拾好慌乱的心，恢复金贵气质迎上去。

　　“李成妃说你病了，朕过来看看你！”朱由校扶着她往大殿走去。

　　范慧妃软绵绵的话入朱由校心里，仿佛春风读过，非常舒服。

　　“臣妾只是太过思虑皇上，臣妾不该如此。”范慧妃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急忙跪了下来，“臣妾说错话了。”

　　朱由校上前扶起她，微微一笑：“朕冷落你了，以后有空常来看你！”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

　　朱由校觉得许久未见，范慧妃又多了几许韵味，越发撩人。

　　入夜渐微凉，寝殿里缠绵，只留跳跃的烛火摇曳。

　　次日，李成妃安顿好怀宁，来到承乾宫。

　　“多谢妹妹成全！”范慧妃远远迎了过来，脸上的红润暴露出她昨晚的恩宠。

　　李成妃扶着她走了进来。

　　“你我姐妹又何须如此多礼？在这宫里能有姐妹相互扶持，这是多大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范慧妃点头微微一笑，更多了一丝柔美的风情。

　　“过来吃点心，这是我吩咐小厨房做的桂花糕，软糯香甜，你一定喜欢。”

　　两人相携坐下来，细品糕点，喝着香茶。

　　“如今看你气色大好，我也就放心了。”

　　李成妃放下茶盏，微微一笑。

　　范慧妃春风得意的神色突然暗下来，抿了抿嘴唇，沉思着。

　　“哎！我真是多嘴了。”李成妃看了一眼，自责道。

　　范慧妃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摇摇头：“与妹妹无关。”

　　咸安宫大殿。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大殿传出来，宫女们站在殿外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成妃，仗着自己恩宠，诱惑皇上去承乾宫，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客氏狠狠的瞪着眼，大殿里一片狼藉。

　　“出去！都给我出去！滚！”

　　客氏想了想，决定去找魏忠贤商量此事，又对着外面大吼：“我要去找魏公公！”

　　底下的人本来都惊惧躲得远远的，但这一声吼让他们又不敢随便耽搁，于是，有胆子大点的人快速准备妥当，往值房而去。

　　虽然已经开春，但寒气未退。

　　“你们都先回去！”客氏赶走了下人，进到魏忠贤房里，被寒冷包裹的身体迅速变得暖融融。

　　“谁惹你呢？”魏忠贤看了一眼，笑着打趣。

　　客氏横眉冷对：“李成妃干的好事，你难道没听说吗？”

　　“小事！小事！”魏忠贤上前搂住客氏，温热的鼻息在她耳后拂过，麻麻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