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6、修葺

　　等这大婚忙完都五月了，张嫣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卯时，她刚睁开眼睛，只见一缕阳光洒入进来，天气晴朗，心情舒爽。
　　张嫣站了起来，吩咐倚翠给她梳妆。
　　“皇后娘娘忙碌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呢？”倚翠为她梳了个流云髻，简单的发饰也清丽脱俗，接着轻声问：“忙了这么多日，人都瘦了，我熬了红枣莲子羹，你尝尝？”
　　“好的，近些时日确实有些疲软，你想得周全。”张嫣点点头，只见端粥进来的两个宫女陌生得很，便抬头问：“她们是谁？”
　　“皇上派来的。”倚翠将红枣莲子羹接过来端到张嫣面前。
　　“昨晚皇上来过？”张嫣询问，低下头吃着。
　　“昨晚我在门口碰到皇上，你睡着了也就没有打扰，皇上见宫里人少，他说明日会派两个人过来。”倚翠侍立一旁答话。
　　“哦！”张嫣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
　　去慈宁宫的路上，张嫣和两个新来的宫女聊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张嫣问。
　　“我们是去年年底进宫的，那时候还是吴女官负责，她人可好，我们什么都不懂，她特别照顾我们呢！”听起来，两个宫女对吴敏秀很是感恩戴德。
　　“吴女官？”张嫣看向她们俩问。
　　“就是负责选妃的吴敏秀，不知什么原因被换了。”雪竹睁着大大的眼睛答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秀姑姑，她如今在尚功局做掌史。”
　　“你去把她找来！”张嫣抬首看着雪竹吩咐。
　　“是，皇后娘娘。”雪竹笑着去了。
　　“走吧！我们去慈宁宫。”倚翠和秋菊随着张嫣往慈宁宫方向去了。
　　踏入慈宁宫一派安详平和，圃园中牡丹月季芬芳吐艳，红的，黄的，粉的，蓝的，蝴蝶翩翩飞，蜜蜂时时舞。
　　“给太后娘娘请安！”张嫣步入慈宁宫中，只见傅淑女，冯淑女，西李选侍，东李选侍分坐两侧，她也上前一一见礼。
　　张嫣同太后和众位先帝嫔妃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坤宁宫。
　　“皇后娘娘，秀姑姑来了。”雪竹见张嫣进入坤宁宫，忙上前禀报。
　　“让她来见我。”张嫣端坐到大殿上，接过碧玉杯喝着茶，见吴敏秀来了，便将杯盏搁在旁边的几案上。
　　“吴敏秀给皇后娘娘请安，祝娘娘喜乐安平，吉祥如意。”吴敏秀行跪拜礼。
　　“你起来说话。”张嫣不苟言笑，端正而坐，皇后的凤仪之姿尽显。
　　吴敏秀见皇后的姿容心下震撼，才不过几日没见，这张嫣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先前的张嫣就如同刚出生的天鹅般隐淡，如今却像天鹅长大之后光芒万丈。
　　“秋菊，雪竹，你们先下去，我和吴女官单独聊聊。”张嫣下了逐客令，将身边两位婢女先行打发。
　　待到二人退出大殿过了一会儿，张嫣才走下台阶扶起吴敏秀道：
　　“秀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张嫣初入宫门，不知姑姑愿否留在张嫣身边做个伴。”张嫣眸光清亮，诚恳而真挚。
　　“皇后娘娘说哪里话，承蒙皇后娘娘恩德，奴婢感激不尽，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皇后娘娘。”吴敏秀一听皇后所言，顿时心花怒放。
　　“听说你和王安走得很近？”张嫣眼睫微翘，抬眸凝望着她。
　　“王公公救过我的命。”吴敏秀心中一拧，坦诚的回答。
　　“宫中的事情想必你都很清楚，我刚入宫，烦以后多加提点。”张嫣站起来福了福身。
　　“皇后娘娘这是折煞我了，娘娘放心，我必不会辜负娘娘的一番好意。”吴敏秀有些无措。
　　“不知这奉圣夫人是什么来历？”张嫣用碧玉杯盖浮了一下水中的茶沫，轻啜了一口问。她清楚的记得钦定后位的那天客氏百般阻扰的情景。
　　“奉圣夫人叫客印月，是皇上的乳娘。皇上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对她很是信赖。”吴敏秀看着张嫣神色平静，接着说：“皇后娘娘千万小心客氏。”
　　“她是定兴县侯巴儿的妻子，儿子叫侯国兴。十八岁入宫便做了皇上的乳娘，皇上登基便封她为奉圣夫人，赐给她香火田。封她的儿子侯国兴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庇荫她的弟弟客光先和魏忠贤的兄长锦衣千户。”吴敏秀细数说来。
　　张嫣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如今有空，我想把这坤宁宫重新修葺一番，秀姑姑有何建议？”张嫣凝眉问。
　　“奴婢愚钝，还请皇后娘娘自行定夺。”吴敏秀皱着眉苦思一番回答。
　　张嫣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如今贵为皇后，要整顿一下后宫事务，自然先从坤宁宫开始。
　　坤宁宫原来有一个小池塘，张嫣将它开拓出来建了一个荷花池，池边立着凉亭。
　　而屋中除了茶什案几桌椅床榻，就只见墙上挂着几幅画。
　　一幅是唐寅的《枯槎鸲鹆图》，一幅是墨梅，另一边也是唐寅的《看泉听风轴》。
　　倚翠看见朱由校进殿正待通报，朱由校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屋中，只见张嫣认真仔细的在绣架上绣着，穿针引线娴熟的很。
　　“你在绣什么呢？”朱由校来到她身后一看，才只是冰山一角，无法窥探全貌，还看不出来。
　　“皇上不是应该在文华殿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张嫣抬头问。
　　“朕是顺路！顺路过来看看！”朱由校干咳了两声左看看右望望，指着墙上的墨梅问：“这是你画的吗？”
　　“不是，是家里带来的。”张嫣犹豫了下摇摇头。
　　“可是看起来挺像你的风骨。”朱由校凝神细看。
　　张嫣微扬嘴角只是转瞬即逝。
　　“你这里看起来很舒服，就是简单了点。”朱由校在屋中东张西望。
　　“我喜欢简单的。”张嫣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接着绣。
　　“皇后喜欢就好。”朱由校来到一个屏风前驻足观看，只见屏风上好大一片竹林翠绿欲滴，只是拇指大的地方画着两个鸳鸯在湖中戏水。
　　只看了一会儿便到处东游西荡，不知在找些什么。
　　他来到张嫣身后指着绣品说：“这山上应该少了什么！对猴子！山上不是应该住着猴子吗？这里，这里，还应该有鱼，水里怎么能没有鱼呢？这里，你看，这么一大片林子肯定有老虎。”
　　张嫣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他这不是来捣乱的么？
　　张嫣问了一些关于读书学习和奏章之类的问题，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张嫣对他劝诫，他便尴尬的笑着：“朕想起来需要去批奏章，批奏章！”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张嫣看着落荒而逃的朱由校摇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朱由校也才不过是个16岁的孩子，没有母亲疼父亲爱，在西李选侍那里又经常受欺凌，难得有自在的时候。现在他自己当了皇上，没有了束缚，也没有了欺辱，自由自在的，所以露出了孩子的心性。
　　坤宁宫池塘边有一大块空地，起先荒草生长着，吴敏秀建议把这一块地方围成一个花圃，种上各种花。最好是一年四季都能赏花。于是张嫣将花圃围成一个三角形，最长的一条边靠着亭子，一角种上桃树和梨树，一角种上桂花树，还有一角种上梅花。那靠近亭子的最长一边就混合着海棠月季美人蕉。
　　“太好了！太好了！到了八月，我们就可以采摘桂花做桂花糕了。”秋菊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
　　“你尽想着吃！”雪竹给了秋菊一个爆栗。她们两个人追着闹着跑开了。
　　“皇后娘娘，奴婢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吴敏秀思量一番欲言又止。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两个人，秀姑姑有话不妨直说。”张嫣看着这宫中重新修葺布置的景色心情大好。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是关心皇上，您这样规劝说话太过直接，会让皇上厌烦。”吴敏秀试探着劝说。
　　“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若皇上不爱听也无妨，但是我该说还是要说，该劝还是要劝的。”张嫣说。
　　“皇后娘娘，要不试试迷情香？”吴敏秀试探着问。
　　“不用了。”张嫣摇摇头。
　　吴敏秀约莫怕张嫣听不明白，毕竟才是十五岁的年龄，对这男女之事还是不大懂的。
　　“皇后娘娘，用了这迷情香，皇上必定会更喜欢你。”吴敏秀附过身到张嫣耳边轻声说。
　　张嫣一副是懂非懂的样子，吴敏秀摇摇头，如果不明说了，怕是张嫣始终是不会明白的。
　　“迷情香就是房中术之药。”吴敏秀在对张嫣耳语。
　　“皇上本就身子虚弱，怎么还能如此？”张嫣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吴敏秀一眼。
　　“娘娘勿烦，只是用一点点，对皇上身体没有害处。况且王良怡、段妙芊马上就要封妃，难保她们不会对皇上用这个，到那时候，她们拔了头筹，皇上会对她们另眼相看的。”吴敏秀皱了皱眉头。
　　“我不屑用此手段，顺其自然吧！”张嫣摇摇头，很不屑的神色。
　　吴敏秀见了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让她更反感，于是便不再言语。
　　黑幕降临，殿外一片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张嫣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来包围她，心中升起无限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