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5、大婚

　　张嫣被钦定为皇后，只等着册封之日。在这还未被册封的这段时间，安排她住在成国公朱纯臣家中待嫁。
　　成国公朱纯臣是世袭爵位。
　　从她来到成国公府开始，府里上下便忙碌起来，张灯结彩。
　　府中前前后后都用大红绸缎装扮，到处洋溢着喜庆，每个人都笑靥如花。
　　府中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
　　礼部侍郎按照三书六礼的步骤筹备，纳采，问名，纳吉，应征，请期，亲迎。
　　天启元年四月，皇上大婚。
　　成国公家里喜气洋洋，张嫣正由一众宫女侍候着沐浴，浓郁的花香蔓延在整个屋中，沐浴过后，宫女涂了一些润滑肌肤的东西在她的身上，娇嫩光莹，冰清玉洁。
　　更衣后坐到镜前，由着宫女给她梳妆打扮。
　　她皮肤白皙，颈项颀长，乌发高悬戴上凤冠，上面饰件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呈镂空状，凤用翠鸟毛粘贴，色彩经久艳丽，宝石和珍珠点缀，翠凤翠云翠叶多达百余，凤冠上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耳上坠着翡翠明珠，与凤冠辉映，光彩夺目。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明艳动人，璀璨如明珠。
　　宫女将绣着金色龙凤的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外面迎亲的鼓乐声越来越近，随着那些起落的乐声，她的心里也跟着鼓点儿似的咚咚咚直跳不停。
　　今天是她人生改写的开始。
　　“吉时已到！”听着这一声，她由着众人扶着上了舆轿。
　　升舆启驾，迎亲的大队人马声势浩大，后面锣鼓鞭炮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舆轿沿御路入大明门过端门进入午门，城楼上钟鼓齐鸣。队伍从午门正中门洞进入紫禁城，经太和门到乾清宫。
　　皇后仪仗入乾清门，宫女太监夹道来迎。
　　在乾清门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
　　此时鼓乐奏起，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交人陈列于交泰殿，于此完成册封仪式。
　　册封完毕，张嫣坐礼舆由诰命夫人、女官、宫女送到坤宁宫完成婚礼的拜天地行大礼。
　　这一番折腾下来，张嫣是又累又渴又饿。
　　“皇上吉祥！”老宫女见到朱由校忙行大礼。
　　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皇上请拿喜秤掀开盖头，寓意吉祥如意。”老宫女将托盘送上。
　　朱由校拿起喜秤先抬挑起盖头一角，然后再将盖头全部挑起。
　　张嫣此时看见面前穿着大红喜服的朱由校，一个清瘦俊逸的少年，她愣愣的。
　　宫人们将合卺酒奉上，托盘上有只连体的青玉合卺杯盛着上好的佳酿，酒香四溢。
　　张嫣和朱由校相对而坐，朱由校晶亮的眸光发亮，笑着就这么看着她，仿佛穿越了时空。
　　“祝皇上皇后吉祥如意，百子千孙。”宫女将托盘递到他们面前，青玉合卺杯在摇曳的烛火下一闪一闪的，像星星在眨眼。
　　张嫣拿起玉壶斟了一杯酒，双手托起酒杯递上，朱由校接过酒看着她，眼睛晶闪晶闪的，眼里包含着什么，轻抿了一口酒复又给她。
　　张嫣看了朱由校一眼，微扬了嘴角一饮而尽。
　　宫女接过空杯福了福身：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朱由校看着一干人掩了门离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都走了。”朱由校走到门边偷偷的向外张望，确定之后转身来到了床边。
　　“你叫张嫣？”他折回来坐在张嫣的身旁，盯着她看。
　　张嫣被他一直盯着看，显出了少女的羞赧，再怎么成熟她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未经人事，还是很紧张，很害怕。
　　朱由校靠过来，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张嫣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露出了忐忑和防备。
　　“朕看你头上顶着凤冠挺累的，想帮你取下来，你躲什么？”朱由校不解的看着她。
　　“皇上恕罪！”张嫣忙跪下来请罪。
　　“来来来，朕帮你取了它。”朱由校拉着张嫣坐在梳妆台上。
　　朱由校站在她身后自她头上拆下凤冠，她如瀑一般的乌发垂泻而下，刚才还是端庄威严的，此刻就变得娇美清丽。
　　“这样才舒服嘛！”朱由校看着镜中的她，点了点头。
　　“好累啊！”朱由校自己脱了喜服和喜帽扔了一地，他却是毫不在意。
　　“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张嫣看着地上的衣帽正要拾起，却被朱由校拉到床边。
　　张嫣愣着有些不知所措。
　　“来啊来啊！”朱由校躺到床上叫着她。
　　张嫣犹豫了下，脱掉身上的喜服，磨磨唧唧的爬上了床。
　　“你不累吗？”朱由校侧过身子搂住了她，他们两人离得格外近。
　　“好香啊！”朱由校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闭上眼睛，好像沉浸其中。
　　张嫣看着闭上眼的朱由校合着眼睑入梦，她深深的松了口气，看着如赤子般的脸庞莞尔一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次日清早，朱由校已经穿戴整齐，他托着腮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张嫣。
　　“皇上！”张嫣睁开眼惊恐的叫。
　　“你醒了！”朱由校笑着凑近她。
　　张嫣忙爬起来梳洗。
　　今日要祭祖，她必须戴凤冠，穿着礼服正装，好一番忙碌总算是穿戴整齐。
　　等祭祖完毕，他们便来到慈宁宫。
　　太后于慈宁宫中设宴，各宫娘娘纷纷聚集于此，欢腾热闹，喜悦非凡。
　　“皇后，到哀家这里来。”太后朝张嫣招手。
　　“是，太后。”张嫣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后身旁。
　　“来坐在哀家身边。”太后看着张嫣十分欢喜，亲自将一对碧玉镯给她戴上。
　　“谢太后赏赐！”张嫣欲起身谢恩，但被太后拽着坐在旁边。
　　宴罢，朱由校和张嫣回到坤宁宫，在宫中设宴款待召见张嫣之父。
　　“臣张国纪拜见皇上，皇后。”张国纪由宫人领着来到大殿之上俯身跪拜。
　　“朕封你为太康伯，诏书明日一早便到。”朱由校看了张国纪一眼说：“太康伯快快请起。”
　　“谢主龙恩！”
　　“谢皇上恩典！”
　　张嫣一听忙来到殿下叩头谢恩。
　　“朕不打扰皇后家宴，先走了。”朱由校起身离开位子。
　　“臣恭送皇上！”张纪国来不及喘口气，忙见礼目送朱由校离开坤宁宫。
　　“恭送皇上！”张嫣福了福身。
　　他两人眼见朱由校身影隐没在宫门之外，张嫣回到大殿之上默不作声，拿起一个白玉杯喝起茶来。
　　张国纪却站在那里身体有些轻颤。
　　“父亲请坐！”张嫣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看见张国纪站在那里不动。
　　张国纪听到声音，一下子摔倒在地。
　　“父亲！”张嫣慌忙的走下来扶起他。
　　“嫣儿！你受苦了！”张国纪看着女儿内心复杂，不知道如何开口。
　　“父亲，若你还在乎我这个女儿，便叫家里人安分守己，不要胡乱横生枝节，我是不会为你求情。”张嫣心里还是有些不平。
　　“我……知道了。”张国纪心一沉，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一直存有嫌隙。

　　张嫣送走了父亲，已经累得不想动。
　　“小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东西。”倚翠拿着一个托盘走来。
　　张嫣瞪着她，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小姐对不起，哦不，皇后娘娘！”倚翠慌忙跪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千万要注意分寸。”张嫣严厉的训斥。
　　“是，皇后娘娘！”倚翠瞬间眼红了。
　　“如今，你跟着我进了宫，我必要护你周全，一切人和事情都要谨小慎微，切莫大意，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张嫣拍拍她的背，用眼神警示她。
　　倚翠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张嫣这一点她便心里通透了。
　　“皇后娘娘放心，倚翠知道了。”倚翠点点头，将托盘放到张嫣面前。
　　“除了太后赏赐之物，其他的你都捡自己喜欢的挑几件。”张嫣看着倚翠羡慕的目光，她知道有福同享才能有难同当，她看着那些东西说道。
　　倚翠欣喜的跳来跳去，这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挑的她眼花缭乱。
　　“以后看多了，你就不稀罕了，只是要有命带才行，我们以后需要步步为营。”张嫣看着宫门在在外漆黑一片，心里颇为沉重。
　　“皇后娘娘，我错了。”倚翠低下头认罪。
　　“无关对错，只是要把眼界放得远些方能过的长久。”张嫣摇摇头。
　　“走吧！如今你身份不同，也要挑几件像样的东西来装扮自己，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张嫣沉思了一会儿，扶起倚翠。
　　张嫣看着这满室的首饰珠宝，好像不真切。她对这身外之物向来不太看中，只是这么多珠光宝气，绫罗绸缎摆在面前那种油然的超脱之感，即非鱼焉能知鱼之忐忑。
　　倚翠看着这大半屋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觉得立马要她死她都愿意。虽然她知道以后会有更好的东西等着她，但是到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以后有再好的东西也要活得够久才行。
　　“皇后娘娘，你看这个好看吗？”倚翠拿了一个珠钗戴上。
　　张嫣走过去帮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好的东西果然让人的气质心境都可以提升。
　　“这些金银镯子，宝玉金钗，还有绸缎，适合你的都拿去吧！”张嫣拉着她仔细挑选，将两匹上好的绸缎料子递给她，这碧绿色螺纹云锦和桃红穿云撒花缎子很适合你。
　　倚翠收获了大量珍贵的东西，她想，她和张嫣一起长大，两人情比金坚，如今张嫣贵为皇后还是像以前一般真诚待她，她定要誓死相随。
　　张嫣看着倚翠静默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