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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争 ...

  •   在园中的一个僻静的角落,吴敏秀坐在树下蜷缩着,眼睛红红的,像是大哭了一场。
      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抬起头来看,立刻跪拜。
      “皇后娘娘,……”吴敏秀嘶哑的嗓子说话。
      “怎么呢?”张嫣将她扶起来。
      “听说王安王公公入狱了,他身子骨不好,如何挨得住?我在宫中多亏他照弗,如今他落难,我却帮不了他。”吴敏秀抽噎着。
      “你知道其中缘由吗?”张嫣抬首望着远处,有一个抱成一团的云朵,像软软的棉花一样,却分外刺眼。
      “现在宫中流言四起,但我知道此事一定跟魏进忠和客氏脱不了干系。”吴敏秀怨愤得眼中透着狠厉。
      “客氏!魏进忠!”张嫣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远方。

      这王安入狱还要从皇上大婚说起。
      “这皇后与那客氏结下了仇,想必不会站在她那边。”就在皇上大婚不久,王安便知道了选妃中发生的事情。
      “王公公,我们现在是时候对付他们了。”王安身边坐着的便是被客氏换下来的吴敏秀。
      “看他们现在如此嚣张跋扈,连称兄道弟的魏朝都被他们害死,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必招天谴。”王安非常不屑魏客两人的行径。
      “那皇后既已得罪他们,我们何不趁机拉拢?”吴敏秀建议。
      “你先探探口风,也不急于一时。只要皇后不是他们的人就行了。”王安咳嗽了几声,回答吴敏秀的话。
      “该怎么做?”吴敏秀好奇的问。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让二十四衙门的人上疏弹劾客氏和魏进忠,好削弱他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王安又咳嗽了几声。
      魏进忠和客氏两人极力讨好,让朱由校对他们格外信赖。
      “皇上已大婚,乳娘客氏不宜待在宫中,于理不合,请皇上将客氏送出宫外。”御史方震孺等上疏将客氏遣出宫外,大学士刘一燝也上疏。
      朱由校却对客氏恋恋不舍:“皇后年幼,尚需老媪护理,等皇祖大葬后再谈。”
      大臣们再怎么不满和厌恶,却还得皇上首肯。如今皇上很是依赖客氏,始终不理离左右,就算大臣们不依不饶也无计于事。
      因司礼监掌印卢受被“廷仗”一案牵连被罢免,司礼监掌印一职空缺。
      “皇上!”王体乾捧着掌印。
      “放这吧!”朱由校指了指桌角。
      “是!”王体乾小心翼翼的捧着掌印,不断的吞口水,眼睛巴巴的看着它,就像看着一顿美味的大餐,看得见,摸得着,可就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这司礼监掌印一职依你看谁合适?”朱由校边用朱笔批阅奏折边问王体乾。
      “奴才怎敢置喙?”王体乾低头福身。
      “朕不会怪你的,你说!”朱由校抬头,闪亮的眸光看他。
      “奴才觉得王公公合适。”王体乾恭身谄媚的回话。
      “哪个王公公?说得可不是你?”朱由校眉头一挑,有些迷茫。
      “奴才说的是王安!”王体乾一笑,眼风却有意无间的直扫掌印,心里就像猫爪绕似的。
      “哦?他年纪大了点,又身体不适,走路需要人搀扶着。朕倒是觉得你挺合适的。”朱由校转过头抿着唇一笑。
      “皇上真是折煞奴才了!”王体乾鞠躬哈腰,很是不自在心里却乐呵呵的。
      “或者魏进忠?”朱由校看了一眼王体乾,斜靠在椅子上,然后四处张望:“他人呢?”
      “魏公公在值房,我去把他叫来?”王体乾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用了!”朱由校摆摆手,看着他:“魏进忠不如你稳重!还是你可以?”
      “奴才担不起!”王体乾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言辞诚恳,谦和恭卑的跪下:“论资历,论能力,奴才比不上王公公,以前卢受在时,也时常会找王公公商量事情,二十四衙门都对他心悦诚服,这司礼监掌印非他莫属,请皇上明鉴。”
      这一番话说得是诚实恳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体乾大大的赞颂了王安一番,而王体乾的心思不仅如此,这一番言辞莫不是让皇上疑心么?
      “你这么说,不让王安做这司礼监掌印都不行?”朱由校默然了一会儿,笑着说:“那好,你拟旨,封王安为司礼监掌印。”
      朱由校继续拿过奏折批翻阅,突然脸色变得白一阵,青一阵。
      “把魏进忠找来!”朱由校板着一张阴沉的脸,吩咐。
      此刻客氏和魏进忠两人正说着体己话,她附在魏进忠身上,魏进忠则对客氏调情,弄得客氏心花怒放。
      “这皇上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选妃之时我给他推荐了好几个人,可是皇上偏偏要立张嫣为后,我极力劝阻还遭皇上嫌弃。这皇上要是哪天转了性子,我们以后可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客氏皱了皱眉抱怨,手却拨弄着魏进忠的发丝。
      “夫人放心,你有我呢!”魏进忠笑眯眯的搂着客氏安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只是这皇后不是我们的人,以后恐怕不好对付。”客氏幽幽的叹息,抬头抚了一下魏进忠的脸脸颊。
      烈日当头,霞光万丈。
      王体乾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喊了声:“魏公公在吗?”
      “是王公公?”魏进忠松开客氏,独自坐到椅子上,“进来吧!”
      王体乾进门便看到客氏正在照镜子,梳妆打扮,心里跟明镜似的,客气的打招呼:“奉圣夫人也在?”
      客氏妩媚一笑,柔柔的声音让人浑身麻酥:“王公公怎么有空来这儿?”
      王体乾打了个颤抖,微微一笑的回道:“皇上让我来请魏公公。”
      “皇上?找我什么事?”魏进忠眉头一皱,样子傻傻的。
      王体乾讨好似的:“正说着司礼监掌印的事,皇上想起了王安,估摸着皇上想要让王安来当司记礼监掌印。”
      “这可不行。”客氏一听火大了。
      “咳咳”魏进忠咳嗽了两声。
      客氏突然笑颜如花的温柔起来:“我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说着,还看向王体乾,抛了个媚眼。
      “皇上还等着呢!魏公公,请!”王体乾礼貌的笑笑,转移话题。
      “我和你一同去,这事不能便宜了王安那个老匹夫,再说皇上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为难你。”客氏下了床,扭着腰肢往外走,魏进忠点点头。
      “皇上让王安当司礼监掌印?为什么不让你当?”客氏走了几步一回头,眼珠子滋溜溜的转了转。
      “王安是先帝伴读,又有护卫之功,皇上自然是想着他的,哪里是你我能比的?”魏进忠摇摇头。
      “哼,那又如何!”客氏很不高兴的将瞳孔收缩。
      “快走吧!先看看再说!”魏进忠快步走几步从客氏身旁走过去,随王体乾而去,客氏紧跟在后。
      乾清宫中,魏进忠跟着王体乾进了乾清宫偏殿,客氏在偏殿门口侯着。
      “老奴叩见皇上!”魏进忠跪拜。
      “魏进忠,你给朕看看!”朱由校将一叠奏章丢到魏进忠面前。
      魏进忠拿起面前的奏章翻了翻,一脸无奈的看着朱由校。
      “皇上,老奴……老奴不识字。”魏进忠低下了头。
      “你……朕来告诉你,这些都是大臣上疏的折子弹劾你的,说你有侵权之嫌,可有这回事?”朱由校气愤的看他。
      “老奴冤枉!”魏进忠看起来老实巴交,垂目落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客氏走了进来,开始辩解:“皇上,魏公公尽心尽责,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他万万不敢做有违之事,怎么会侵权呢?”
      “这样吧!你是王安手下的人,朕将你交给王安处置。”朱由校略想了一下,心软了下来,示意内监将魏进忠带走。
      “进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了。”客氏还要为魏进忠说情,却被朱由校拦了下来。
      “客奶奶,大臣谏言让你搬出宫,朕为你在宫外置办了一处宅子,先委屈你了。”朱由校对客氏说话客气了许多,有些不舍有些无奈。
      “多谢皇上恩德,我即刻搬出宫外,不让皇上为难。”客氏一听,火星子“噌噌噌”的往上冒,可她如果这时大发脾气,又会惹恼了朱由校,毕竟是皇上,老这么仗着奶妈的身份闹是不行的,还会伤了两人的感情,上次的事情虽然说朱由校还是给了台阶,却身份在那里,再怎么面子上得过得去,于是她假惺惺的哭着流下泪来,眼眶红红的。
      “客奶奶,等过段时间,朕就把你接回来。”这么一出苦肉计,比强闹要强上百倍,朱由校不由得心软了下来,上前抱住了客氏一番安慰。
      内监将魏进忠交给了王安,并转述了朱由校的话,王安对魏进忠只训斥了一番。却没想到他的一时心软,却养虎为患。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安万万没想到客氏和魏进忠胆子如此之大,到后来竟有了害他之心。

      “皇后娘娘,我听说皇上这几天寝食难安。”吴敏秀端了一杯茶水进来。
      “皇上怎么了?”清早起床,张嫣正在对着镜子梳妆,雪竹将一支玉钗插在她的发髻间。
      “听乾清宫宫女说,皇上这几天食无味,寝不昧,心神不宁的样子。”吴敏秀答道。
      “走,去乾清宫!”张嫣捧着刚熬好的银耳莲子羹往乾清宫而去。
      “请太医看过了吗?”张嫣来到乾清宫暖阁,只见朱由校心绪烦乱的走来走去,便问随侍的宫女。
      “皇上不让太医看!”宫女唯唯若若的回答。
      “你们都下去吧!”张嫣看着吩咐她们,转头问王体乾:“皇上因什么事情烦心?”
      “大臣们谏言让奉圣夫人出宫,将魏进忠重罚。皇上不得不如此做,于是至那日起便心烦意乱,寝食难安,都清瘦了不少。皇后娘娘劝劝皇上要保重龙体!”王体乾忧心忡忡的述说着。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张嫣将所有人遣退,来到朱由校身边。
      张嫣站来到朱由校身旁,拉住他摸了摸额头。
      “皇上,按宫中规矩,客氏早该出宫。皇上不必忧虑!”
      “他们为什么要逼朕?”朱由校皱着眉头,火气很大。
      “妾身炖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皇上尝尝!”张嫣拉着朱由校坐下,端起碗轻轻吹了吹,等汤勺里的羹凉了便送到朱由校嘴里。
      “朕不想吃!”朱由校用手一推,汤水洒在了张嫣的裙子上。
      张嫣躲闪不及,端着碗的手被烫着了,立马红肿了起来。
      “你没事吧!”朱由校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歉疚的拿起张嫣的手,对着外面大声喊道:“传太医!”
      “妾身没事!”张嫣笑着收回手,仍端起羹汤舀了一勺送到朱由校嘴边。
      “这么烫怎么会没事?又红又肿的!”朱由校看着张嫣端碗的手有些生气有些埋怨。
      “皇上吃了这碗羹,妾身就不疼了!”张嫣笑看着朱由校,等着他张开嘴巴。
      这般情况下,朱由校乖乖的张大嘴巴开始吃起来。
      “恩,好吃!”朱由校乖乖的坐在椅上等着张嫣喂着他,头上乌云烟消云散。
      “皇上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张嫣为朱由校掖好被子,看着皱着的眉头,她用手指轻抚,轻轻慢慢的拍着他的背。
      “朕睡不着!”朱由校皱着眉嘟着嘴坐起来。
      “你闭上眼想些有趣的事!”张嫣扶他躺下。
      “朕试试!”朱由校动了动眼睫毛,看着张嫣问:“你不上来跟朕一起睡?”
      “皇上先睡!”张嫣笑着合着拍子。
      朱由校由紧皱眉头到慢慢的扬起嘴角,安然入梦。
      天上月光皎洁,夜晚也静谥,张嫣想如果我不是皇后,他也不是皇上该有多好!

      天空朝霞与云彩交融缠绕,太阳还舍不得露出脸庞。
      “去大殿!”王体乾刚要出声询问便被朱由校喝止。
      朱由校挥挥手示意王体乾出去,他自己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朕难得睡了个好觉!”朱由校伸伸胳膊动动腿。
      “多亏了皇后娘娘!看到皇上龙体安康,奴才就放心了。”王体乾随时不忘拍马屁。
      “你去把客奶奶找回来!她不在朕也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朱由校吩咐。
      “奴才这就去办!”王体乾见机匆匆而去。

      “进忠,这次弹劾我们的都是王安的人,他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客氏阴鸷一笑。
      “他好歹也是提拔我的人,没有他,焉有我今日?”魏进忠心有不忍。
      “你我与西李选侍相比觉得如何?为什么要留下遗患呢?”客氏反问。
      “还是你说的对!”魏进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客氏所谓暂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让霍维华上折子弹劾他,再随便找个名目定他的罪。”魏进忠搂着客氏笑着说。
      “你看着办!”客氏满面春风,脸若桃花的钻进魏进忠怀里。
      “这司礼监掌印空缺,该由谁来做?我是不可能,趁此机会可以把王体乾拉拢过来。”魏进忠自言自语着。
      “可不是?”客氏眼神迷离的搂着魏进忠的脖子。
      “我去找王体乾试探一下!”魏进忠整理好衣服,来到乾清宫大殿门口。
      “王公公可在?”魏进忠正问门口的小太监,只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魏公公!”王体乾高兴的走过来。
      “你随我来!”魏进忠眼瞅了瞅四周,空无一人。
      “王公公,好事将近,我要向你讨喜呀!”魏进忠将王体乾带到住处,客氏看到他忙迎了上来。
      “奉圣夫人说笑了,喜从何来?”王体乾疑惑的看着她。
      “如今王安失势,司礼监掌印空缺,你说是不是好事将近?”客氏眼珠子乱转,腰肢一扭,撩拨得王体乾心思乱颤。
      “这事也轮不到我,还有魏公公呢!”王体乾颤颤的笑。
      “我不识字,皇上恐不答应,而你不同。你既上过内学堂,又得皇上赏识。我和夫人会助你一臂之力。”魏进忠内心虽不舍,却也知道历害关系,仍好心相帮,也为自己拉一个强大助力。
      “谢奉圣夫人和魏公公大恩,我必以魏公公马首是瞻。”王体乾双手抱拳跪拜,欣喜不已。
      “嗯!”魏进忠点点头很是满意,这王体乾也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三日后,朱由校下召封王体乾为司礼监掌印。
      “奴才谢皇上恩典!必为皇上殚精竭虑,死而后已。”王体乾颤抖着跪拜伏地,心里激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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