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56、非为

　　奉圣夫人？

　　谁不是听到这个称呼救浑身发怵，虽然她没有官位，却是荣宠加身，虽然和一般的老宫女一样待在皇宫时间较长，但她就是地位不一样，皇上依赖啊！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秋菊刚做好桂花糕从小厨房出来，看到迎面走来几个宫女，脸面生得狠，不过她没有太在意，而是欢喜的拿着她杰作给张嫣送去。

　　“皇后娘娘在吗？”秋菊端着白瓷碟，碟中白嫩嫩的桂花糕总让人的馋虫给勾起来，主要是太精致，太可口了。

　　雪竹摇摇头，拉着秋菊往外走，小声凑过去：“皇后娘娘刚睡着，要不你先放在旁边，等会醒了，我告诉她？”

　　秋菊愣了愣，有些不舍的递过去：“一定要给皇后娘娘吃！”

　　雪竹点点头，悄悄把白瓷碟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眼神示意秋菊到门口。

　　两人走到门口，秋菊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干什么？”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不说，我又觉得瘆得慌。”雪竹绞着衣带神情忧愁。

　　秋菊不明所以：“什么事？”

　　“你发现坤宁宫里有没有没见过的生面孔？”雪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凑近秋菊耳边。

　　秋菊心里一惊，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来。

　　雪竹又说：“我感觉这坤宁宫里好像有几双眼睛偷偷注视着我们。”

　　秋菊赶忙抱紧雪竹胳膊，四处望了望，紧张兮兮的。

　　雪竹打掉她的手，小声呵斥：“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啊？”

　　秋菊瘪着嘴，委屈吧啦的。

　　雪竹虽然恶狠狠的训斥秋菊，其实自己心里也是发毛，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壮壮胆。

　　秋菊硬着头皮哈哈道：“管他牛鬼蛇神，我们大不了把它干掉。”

　　雪竹白了一眼：“就你？”

　　“我？怎么呢？”秋菊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恍然大悟，“我……我是胆子小了点，可是……”

　　雪竹盯着她看，让她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雪竹，别看了，看得我浑身发毛。”秋菊紧了紧胳膊，露出害怕的神色。

　　天气不似阳光明媚，先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太阳被厚厚的云朵挡住了光线，但天空仍然白得发亮。

　　待太阳露出个轮廓来，不安分的雨点竟然纷纷扰扰的坠落下来。

　　“嘿！出太阳还下雨呢？”秋菊感叹。

　　雪竹抬起头，幽幽的开口：“大概是太阳还来不及溜走吧！”

　　秋菊看着她，懵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天上的太阳，还是其他的什么。

　　“一晃都过了三四个月了。”雪竹感叹，不知她的叹息从何而来。

　　秋菊感到了一股伤感扑面而来，顿时心下沉。

　　“我这几天眼皮子跳个不停，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雪竹的话还没说完，秋菊就抢了过去。

　　“什么会发生？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好好的！别瞎说！”秋菊虽然强行将话题堵了回去，但她知道，雪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雪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说：“我们都好！一切都好！”

　　秋菊猛的抱紧了雪竹的腰，把脸埋进去，无声的抽泣。

　　雪竹双手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落下来安慰，还是放在旁边，任她抱着发泄。

　　半柱香的时间，秋菊放开雪竹呵呵呵呵的傻笑：“这是干什么呢？弄得人家都哭了。”

　　雪竹也不做声，只轻轻拍了拍秋菊的背，这种无声的安慰像催化剂一样，立竿见影。

　　秋菊看了一样雪竹，别过头去，许是哽咽着，许是嗓子哭暗哑了，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

　　“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雪竹抬起手，拭掉秋菊眼角的水润，点点头：“嗯，我们都好好的！”

　　这不仅是她们的希冀，也是她们的保证。

　　日落时分，厚厚的云层仿佛被金光刺透，洒下来一缕金黄色余晖，但终究云朵太多，刹那间，余晖被收回，只剩天边的一丝朝霞的影子辉映在云朵上，像是白色的衣领上镶上一道金边。

　　“算算日子，皇后娘娘应该有八个月的身子了吧！”秋菊扳着指头数数，兴奋的拉扯雪竹，“那就是说小皇子快出生了，那坤宁宫可热闹了。”

　　雪竹怏怏的，不似秋菊那般高兴，总感觉心事重重。

　　“皇后娘娘睡了大半天，总该行了吧？”秋菊往里张望。

　　雪竹一惊：“去看看看。”

　　“皇后娘娘，醒了！”

　　张嫣行动不便，需要有人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待张嫣坐定，秋菊迫不及待的问：“皇后娘娘，尝尝桂花糕吧！我做的。”

　　雪竹拉扯她袖子，白了一眼：“皇后娘娘刚睡醒，口干舌燥的，吃什么桂花糕啊！”

　　“是，是，是，我太心急了。”秋菊脸一阵红，忙到了一杯水递过来。

　　张嫣端着杯子问：“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雪竹答道。

　　张嫣喝了一口水：“睡了这么久？”

　　“皇后娘娘现在是两个人，当然要休息好啊！”秋菊不时偷瞄着那一碟桂花糕。

　　许是刚醒，张嫣还有些懵。

　　“现在传膳吗？”雪竹试探着问。

　　张嫣摆摆手：“热了没胃口，吃不下！”

　　“我熬一碗莲子羹来，皇后娘娘觉得怎么样？”秋菊眼珠子一转，小心的问。

　　张嫣“嗯”了一声，回过神来：“份量少点，我实在没什么胃口。”

　　秋菊像得到特赦令似的，欢快的跑开了。

　　“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雪竹看着迅速消失的背影，摇摇头。

　　张嫣淡淡的笑：“你也像个孩子似的，说的好像自己经历过沧桑。”

　　雪竹脸一红，低下头去。

　　“我想喝口水。”张嫣知道雪竹脸皮薄，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但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于是将话题转移。

　　雪竹递过杯子，嘴唇蠕动，却没有说话出来，她仍在犹豫，心里七上八下。

　　张嫣因头昏沉，又软绵无力，所以也没有注意雪竹的犹豫。

　　“来了！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

　　雪竹浅笑：“还是这般猴急！”

　　“小孩心性，难得！”张嫣叹息。

　　“皇后娘娘，来，尝尝！”秋菊将莲子羹放到案几上。

　　张嫣看着面前的莲子羹没有动作：“不是还有桂花糕么？”

　　秋菊一听欣喜，没来由的乐开了花：“我拿过来！”

　　一番折腾下来，都快到深夜了。

　　半夜，张嫣腰酸背痛喊了半天，只有两个不认识的老宫女进来。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老宫女小心翼翼的问。

　　张嫣感觉奇怪：“秋菊和雪竹呢？”

　　“她们两个拉肚子，已经回去休息了，让我们两个人守夜。”老宫女恭恭敬敬的回话。

　　张嫣觉得诡异，却因为身上酸疼，也没有细究。

　　“我这腰酸背痛，帮我找人来。”

　　老宫女上前自荐：“我懂一些推拿的手法，不知皇后娘娘要不要试一试？”

　　张嫣有些犹豫。

　　“皇后娘娘放心，还有一个在旁边看着呢？”老宫女指了指同她一起进来的同伴。

　　“你们还是帮我去找太医来。”张嫣紧张的手心里出了汗。

　　老宫女关上寝殿大门，上前一步：“皇后娘娘不放心老奴？”

　　这么直白的问话，只戳张嫣心窝，但这般境况下，却有些骑虎难下。

　　“让太医开些药便是，就不劳烦二位了。”张嫣淡淡开口。

　　“皇后娘娘试试又无碍。”老宫女又进一步，已经走到了张嫣榻边：“过来帮忙扶一下。”

　　张嫣侧卧，褪下外衣。

　　老宫女轻柔的抚摸，嘴角漾起几不可查的笑容：“皇后娘娘别紧张，老奴手法轻得很。”

　　一番折腾后，张嫣觉得确实舒服了不少，困倦袭来，安然入眠。

　　两个老宫女轻轻悄悄的退出寝殿，来到无人处轻声细语：“如何呢？”

　　那个给张嫣抚摸的老宫女一脸奸笑：“明早你就知道了。”

　　另一个老宫女扬起眉头：“成了？”

　　“奉圣夫人的吩咐岂敢不听？”老宫女摆摆手，“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