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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一生有你 ...

  •   后来闲下来,夏至在自己的博客里面详细的记载了这次内蒙之行。其实还是很辛苦的,十二个小时的单程车程,又不是回家过年,而是带着任务去参加验收。而且,本来一共就三天,还因为各种原因,换了三次宾馆。但是,她还是被新奇的体验所吸引,所以,字里行间,洋洋洒洒写的都是兴奋和新鲜。

      写者无意,看者有心。吕伊就偏偏被吸引了,她开始闹着要班里组织一次活动,一起去一趟山沟沟。大家被她吵得都来看夏至的博客。高淑雯还是理智的,她给夏至打了个电话说:我想跟那里差不多的地方有的是,何苦浪费时间在路上奔波呢。夏至也说是。不过经吕伊这么一闹腾,他们这伙儿人倒是都觉得很久都没有一起活动了,所以,顺着这个话茬,继续讨论去哪合适。这一商量就是很久,加上有的人已经工作了,有的人研究生的学习很忙,等定下来去开封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

      大家都让夏至带上周铭磊。夏至跑去问。周铭磊那时累得趴在食堂的桌子上不肯起来。他把眼镜摘了,揉着眉骨,半闭着眼睛说,“我最近在单位累死了。大学都毕业了,倒挎上了一个眼镜。。。。。。”

      夏至知道他最近在微软跟的项目很忙,理学院的老头儿导师又不知道从哪搞了一本书,让周铭磊帮着翻译。人家毕竟是“师兄”,不像咱们低年级一样无忧无虑。。。。夏至想着想着就囧了,唉,他还真的变成师兄了。话说虽然是理解,但她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所以,她小声叨咕着:“她们想见你呀。。。”

      周铭磊的眼角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唇边也有抹若有若无的笑。他见夏至狐疑的看他,于是戴了眼镜,敛去表情,说,“不如这样,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然后叫上他们,一起吃个饭。”

      夏至很开心,正准备手舞足蹈,却见几个学生端着空托盘从身旁走过。他们驻足下来,冲夏至微微欠上身“夏导好!”夏至转过目光,优雅的点头,“吃完啦,下午上课别迟到。”

      周铭磊一口饭卡在嗓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预定出游的那天,居然不似预报的那样晴朗,还微微有点下雨。高淑雯和肖剑负责买车上的零食和扑克,所以到的稍微晚了。高淑雯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那伙人。最靠外的,是夏至和李苍宇。两个人撑了一把黑伞。伞很大,所以他们站得不近,也并没有交谈,只是看着不同的方向,仿佛想着各自的心事。高淑雯的脚步慢下来。她有些怪自己多事,于是挎了肖剑的胳膊同他讲话,但眼角,还是忍不住地瞟去。

      李苍宇一手举着伞,一手掏出烟和火来。他含了烟,一只手拿着烟盒和火机,有点蹩脚的打火。夏至本来插着口袋,这会儿拿出手来,很自然地接了打火机,啪的一声,有火苗燃起。李苍宇微塌了腰,凑过去,手微微一护,挡了风,接下来就看到有淡淡的烟雾扶摇直上,然后飘渺的消失在雨伞里。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也还是没有交谈,只有最简单的动作。高淑雯却看得痴了,眼里渐渐凝了薄雾。

      火车上,大家开始打牌。高淑雯知道夏至素来不喜欢这口,所以,她把坐在夏至旁边的齐文广哄去打牌以后,坐了过来。夏至和高淑雯并肩而坐,开始时只冲对方笑了笑,都没说什么。火车有节奏的颠簸着,高淑雯看了看窗外飞快闪过的农田,想起这几年,就像车外的景观一样,一不留神,就过去了。但回过头来,看到身边的夏至,却又仿佛返回了高中时堆满练习题的课桌前。

      有时候,你很想刻意记住些什么,保全些什么,可到头来发现,那不过是刻舟求剑。

      她突然问夏至:“我们前些时候,究竟最长有多久没有联系?”

      夏至正闭目养神,听到她问,微微翘了翘嘴角,“半年?记不清了。不过你别扭了很久。”

      高淑雯凑过来咯叽夏至,“你知道我别扭你怎么不说!”

      夏至被她挠的又痒又疼,只好睁了眼睛,她心里想着,是你对我不满耶,谁那么贱,非要缠着你啊。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不好意思,于是她抓了高淑雯的手腕就撅。高淑雯吸着冷气往后缩,一边抱怨,“你怎么还这么暴力,暴力女。。。。”

      夏至松了手,白了她一眼,假装冷了脸去看过道旁边的人打牌。但其实她知道,若非是高淑雯早就不别扭了,她们俩现在也不会又这样打闹。高淑雯耍着赖粘上来,把她尖尖的下巴搭在夏至的肩膀上,也看他们打牌。右边两桌,每桌四个人,才没开始多久,脸上就贴满了白条。车里不能吸烟,但齐文广烟瘾犯了,他就叼了一支没点的烟卷过瘾。李苍宇坐他旁边,老想着往那烟卷上贴纸条。

      夏至和高淑雯都看得笑起来。高淑雯一笑,下巴就晃着硌夏至的肩膀。夏至气的一巴掌把她抡开,冲着肖剑喊:“把你老婆带走!”

      高淑雯很伤自尊的掐她,那边肖剑回敬过来:“我们这里三有一,不缺她。。。”

      高淑雯有些哀怨,撅了嘴,“哼,你们都不要我。都是缺我的时候才想起我来。。。”

      夏至怕她又想起来不开心的往事,心软下来,不再逗她。夏至想岔开话题,就随便问,“齐文广交女朋友没有?”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他们之间,说来说去的就是这群人,想怎么岔开,都是很难。高淑雯没回答,夏至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卡在那里,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说点别的。

      高淑雯其实是在回想。想了很久,她摇摇头说,“我觉得他没有。”

      夏至听到她说话了,希望赶紧顺着缓和一下气氛,所以装作很夸张的说,“哦?”

      不料被高淑雯却急了,她恼怒的凑近了,嘀咕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不要让别人听见了!”夏至心领神会的窃笑。

      高淑雯顿了顿,说:“非典我去找你那次,你还记得你问我,还喜不喜欢齐文广?”

      夏至眨巴眨巴眼睛。

      高淑雯又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叹了口气,“我后来仔细的想了。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但是我可能太习惯以前那种感觉了,所以总有种错觉,以为自己依然喜欢他。就是高中时的那种感觉,虽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课,虽然每次考试以前都紧张得跑厕所,可是自习课上偷偷说一小句话,咱们都能笑上半天。”

      夏至笑了,是阿,就是背古文,也能笑呢。

      高淑雯接着说:“那时候,你们都说我成熟,说我心狠,说我跟肖剑好了以后,就彻底埋葬了和齐文广两小无猜的过往。其实,才不是。我才是最怀旧的。我有理智,所以我不去和齐文广联系,否则对肖剑,对他都不公平。说句题外话,他真的是又迟钝又没长大,没选他就对了。但是,我很珍惜每次跟你们聚会的时光。”

      夏至微微扬起眉毛。

      高淑雯骂了句“白痴”,继续说,“咱们一起聚会的时候,我会经常想起来李苍宇和齐文广唱双簧的样子。我想,只要我们这群人不散,我那些美好的记忆就永远都会保持新鲜。结果,你这个没良心的甩了李苍宇。”

      夏至伸手去掐高淑雯的脖子。高淑雯一边挣扎一边说,“你谋杀证人!!好了好了,我随便说的,你领会精神就好。。。。”

      夏至放下手来,不满的乜她。高淑雯咳嗽了几声,接下去,“总之,就是你们俩分手了。我刚开始没觉得怎样,但后来我知道你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就突然慌了。真可笑,你们分手,最害怕的居然是我。所以,那时候我生你的气,然后拼命的和李苍宇联系,因为我知道他很想让你回来。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我根本没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直到那时齐文广过来办事,咱们去唱KTV,我才恍恍惚惚的想明白一点。”

      夏至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淑雯。她一直觉得她大大咧咧,肖剑那事到头来她都能原谅,却没想过,高淑雯是种另类的细腻。夏至禁不住去问,“所以,你不理我就是因为我破坏了你对齐文广的美好记忆?你偏心李苍宇是因为他是齐文广的好朋友?”

      高淑雯看着夏至扭曲的嘴脸,咬着嘴唇,忸怩作态起来,“我想是这样的。不过开始我就说了,我想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只是怀念以前的生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再后来,我去宁夏看李苍宇,他跟我说,顺其自然吧,不要刻舟求剑。我那时虽然已经彻底的想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骂了他几句。一直到今天,我偷偷看到你帮他打火,那种感觉,让我觉得,你们即使不相爱了,很多东西也未必会变。比如默契,比如咱们一起经历的过往。所以,我原来完全是杞人忧天,恶人自作怪。再说一次,对不起。”

      夏至没有想到高淑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高淑雯眼中泛起微澜的色泽,拿不准自己到底应该泪眼婆娑的抱住她,还是应该正色回答一句“没关系”。终于,她有点顽皮的笑起来,“什么相爱不相爱的,我的牙掉了。”

      高淑雯气的推了她的脸一把。夏至被推得偏过头去,正好看到一起笑闹着的李苍宇和齐文广,她突然拿起一根双汇,举了半天,很想砸过去。高淑雯祈求一样又把夏至的脸扳过来,讨好的说,“难道你一点都不怀念?”

      夏至怔了很久,耳边回响起那时实验课上高淑雯放肆的笑声,“到底甲烷是屁,还是氨气是屁啊?”

      唉,笑靥如花的年代。

      开封能玩些什么呢,几个景点,一天就走得差不多了。不过他们出来,重点也不是这些,主要是大家能在一起,其实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这边的条件没有京城那么好。临行时并没有订到物美价廉的里外套间的住处,所以,定了两个标准间。晚上吃过饭,他们照例是聚在一个房间打牌。夏至骂他们无聊,陪了一会儿,就去了另一个房间。她先给周铭磊挂了一个电话,后来看时间还早,就打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调。除了新闻就是广告,终于,发现一个台在播连续剧,《爱情白皮书》,台版。其实,看《流星花园》的时候,夏至对嗲嗲的台湾腔很有好感,但后来看多了,反而觉得反胃。不过,这样一个轻松毫无压力的夜晚,看看肥皂言情,总比守着一群赌棍强。

      以前在宿舍跟着关彧断断续续看过,现在电视里演的,应该是接近结局了。夏至起身烧了壶开水,就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欣赏。还记得第一次在宿舍看的时候,还跟着哭了几鼻子,觉得剧中人的命运太坎坷了,每个人都努力的追随着自己的感情,却仿佛都永远无法如愿。然而,今日看来,却只是唏嘘:这样的纠结,这样的撕心裂肺,真累。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何非要做的复杂?

      好像这个卫视专门放电视剧,一连看了两集,居然还在演。这两集,又见时绘。夏至忍不住指着电视大声诅咒。忽然听到有人使劲地敲门,伴着喊声,“夏至,开门!”夏至站起来,跑过去打开门,见是肖剑和齐文广架着李苍宇。夏至一愣。齐文广憨憨的笑着:“这傻玩艺儿一直输,就喝多了,哎!你一个人占一个屋不合适吧,咱们都摊钱的,借用一下,我们牌联不接受醉鬼。”

      夏至去看李苍宇,他靠在齐文广的肩膀上,头发盖住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还醒着。不过看脸色,估计确实喝了不少。李苍宇喝酒不上脸,相反地,喝得越多,脸色越白。夏至看着他纸一样的脸色,正思量着该要怎么解解酒,肖剑却踮起脚来,越过夏至的头向屋里打量,说:“你刚才跟谁说话阿,怎么现在还有人说话阿,夏至你不会招妓吧。”

      夏至狠狠踢了肖剑一脚,然后对齐文广说,“放靠外那个床啊,柜子里有被子,桌子上有水。”齐文广拖着李苍宇进去了,夏至追着肖剑满楼道的打。等她打够了,回了房间,齐文广已经走了。李苍宇仰面朝天的躺着,身上搭了条被子,呼吸很均匀。显然,齐文广刚给他喂过水,李苍宇的嘴角微湿,床头柔和的灯光下,一条水痕反射着有点颓废的色彩。旅馆的条件一般,床板很硬。许是躺的不舒服了,李苍宇微微挪了挪,头偏向右边,眉头微蹙。

      刚才没有察觉,现在,夏至却意识到这屋子只有他们两个,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她又扫了一眼李苍宇高挺的鼻梁,忽然间发现他还是没戴框架眼镜。隐形戴一夜,眼球就废了吧?她想着,不自觉地走过去,蹲在床边,直接扒开李苍宇的眼睛。虽然人在昏迷的时候,扒开眼皮能看到的部分大多是白眼球,但夏至还是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浅蓝色的边缘。她小心的把它往下滑,然后拿了出来,之后,又取了另一个。

      手里拿着两片柔软脆弱的博士伦,夏至又发起呆来:不好了,现在不泡到药水里,明天就不能用了。可现在也不能叫醒他去找药水阿,而且,怕是叫也叫不醒的。不叫醒,不叫醒的话,这小东西很快就干了,他明天没的戴不就等于瞎了?夏至矛盾着,越想越觉得刚才自己多管闲事又草率。她很怕李苍宇一觉醒来大加责备,进退两难间,低头看自己不知不觉间握起的拳头,心头一颤,赶紧张开来,可是已经晚了:镜片被捏成小小的一团,不可能再戴回去了。夏至抓狂了。电视里,成美和挂居大声吵了起来。夏至一惊,随手扯了被子扔到李苍宇头上,然后丢了隐形在杂物筒里,心想着:不管了,爱咋咋地吧,盖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她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然后坐在另一张床上继续看。

      这好像是最后一集吧,星华要出国了。虽然说剧情很琼瑶,人物很执拗,但毕竟是个偶像剧,演到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夏至还是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这个卫视还真是干脆,当夏至还盯着篇尾的字幕沉浸在回味里的时候,它就啪的一下掐了信号,接着就是一片雪花。夏至有点郁闷,她扔了遥控器,起身想去洗把脸。不料,回头之间,发现李苍宇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眼神涣散的看着她。

      夏至被吓了一跳,喊起来:“你怎么起来了!你醒了怎么不说一声!”

      李苍宇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是不是你把我头蒙起来的,你想闷死我?”

      夏至戳在那里不敢讲话。李苍宇掀了被子下来,摇摇晃晃的从夏至身边走过,进了洗手间。等夏至想起来李苍宇夹三的时候,他已经洗好出来了。李苍宇慢慢走到夏至跟前,低头去看她。可能因为休息了一下,他的脸上有了些许的血色。发梢上还沾着水,顺着弧度良好的下颌慢慢的滴下来,没入微躁的空气。李苍宇的眼睛依然很漂亮,眼球的颜色比常人的都黑,现在,带着一抹浓重的涟漪。

      夏至慌起来,她赶紧低了头,侧身想逃去厕所洗脸。不料被李苍宇一把抓住,动弹不得。夏至措手不及的抬头去看,李苍宇却靠得更近了一些。他用额头贴住夏至的额头,鼻尖则若即若离的在她的鼻子附近若有若无的碰触。他的气息混和着两面针的药味和稍许的辛辣酒气,酒应该还没有彻底解,所以他的呼吸很重。夏至紧张的就要跳起来了,脸很快变得通红。她伸手使劲推李苍宇的胳膊,“李苍宇,你喝多了。”

      李苍宇力气很大,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眼中有哀伤凝结,迷茫的盯住夏至的眼睛问:“你怎么哭了?”

      夏至有一瞬的失神,刚才是哭过,但这一会儿时间,泪迹应该已经干了吧。李苍宇依旧环着夏至的肩膀,轻声说,“你哭过,睫毛就是湿的,跟你早晨刚醒的时候一样。”比起他的眼神,声音倒是非常清晰,但已然夹杂了十二分的暧昧。夏至忽然想起若干年前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个晚上,只觉得刚刚发热的脸颊不可抑制的燃烧起来。李苍宇的目光认真的停留在夏至眉间,似乎几近清醒,但接下来的话又有些迷离,“我是喝多了,我怎么都看不清楚你。”

      夏至听了这话,微微从弥漫着李苍宇炙热呼吸的囹圄中缓过气来,歉疚的小声答道:“我以为你会一直睡,就。。。把隐型给你摘了。。。。而且,扔了。。。。” 本来夏至一直用着她最大的力气撑住李苍宇的臂膀,说到这里,手上稍微松懈了些。李苍宇也松开了一只手,他轻轻按了按眼皮,胸膛起伏。夏至还来不及走开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忽然收紧,猛地低下头来。夏至拼了全身的力气挣扎出来,向门口跑去。怎奈李苍宇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后一带,夏至整个人又落入到他怀里。李苍宇从身后紧紧地箍住夏至,不肯松手。他喃喃道:“求你了,别走。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夏至只觉得全身的空气,包括头颅里面的,都被抽光了。真空下,完全透不过气来。李苍宇白色厚布衬衫的袖口划在她裸露着的锁骨上,有点磨。她左耳后面微微的潮,是他的气息。他双臂一收再收,直到他们密合得贴在一起,不留一寸罅隙。李苍宇的怀抱很炙热,又有着细微的战栗。一时间,有种浓烈的情绪涌上夏至的心头,她终于没有忍心再推开他。

      李苍宇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坐在名大的树下,读夏至的信。那封信很长,怎么读都读不进去,又怎么读都读不完。他读到有点不耐烦,看见远处郝大涛和几个系学生会的女干事抱着纸箱走来。他们喊他,苍宇,走了,今天说好的举办募捐活动。他高兴得站起来,跟着去了,不经意间,丢了信。信纸摇曳在风里,在他身后渐行渐远。他们几个谈笑着,一起站在礼堂门口组织募捐。聊着电影,聊着篮球,打闹间,不经意的身体碰触,李苍宇觉得随性又爽快。

      似乎玩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天色微暗,那些人的身影也暗了下去。李苍宇开始有种莫名的焦躁,那种焦躁就仿佛遗失了什么东西,却又想不起来。天色完全暗了,他看不见礼堂也看不见同学,只在抬头见看见风吹到树枝上的那几页信纸。他突然想到那就是他遗失的东西,于是欣喜若狂。但走上前去拿,才发现其实离得还远。可他越是走,树就越是遥远。他着急的跑起来,不知跑了多久,才意识到周围什么景观都没了,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越来越空。不过抬头却看到树枝仍在眼前,信笺温婉的似有光亮。他欣然去拿,却在手触到信纸的一个刹那,发现脚下已没有路,是黑色的深渊。

      坠下去,惊醒。没有名大,没有募捐,没有深渊,也没于信。只有不远处一个清瘦的背影,还有看不清楚的电视画面。屏幕忽然花了,那双肩膀颓然的垂下,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然后,她看见他,喝斥。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的吧。分手的时候,他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路上看她颓然垂下的肩膀,当时他有强烈的冲动想把她拉回,但他所谓的理智阻止了自己。之后,她对他就只是喝斥。也许她一直都不曾再提高声调,但在他听来,却胜似无声的喝斥:我走了,不用送,谢谢。永远都是这样一句,他的心被撞得生疼,却只能默念一个词:自食其果。有时候,他宁愿她是真的喝斥他,就像刚才,说: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他虽然看不清楚,但想象着都知道,她眉间会皱起小小的山包,盘旋着勃勃生气。

      李苍宇想起五、六年前的那个甜美的千禧之夜,充满了年轻人旺盛的荷尔蒙和绵绵的情谊。可终究,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庆幸还是后悔呢,如果那时发生了点什么,也许今天和以后,一切都不同了。可是没有,于是现在,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却只觉得遥远。

      脑子里一片空白。良久,有一个旋律从撕裂的胸口恁的冒出。那个旋律悠扬的盘旋着,让他想起来那首歌来。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李苍宇听见自己轻轻地哼起,他的手慢慢的松了夏至。夏至几乎是向前踉跄了几步。他用那么大的力气搂了她那么久,夏至仿佛听得见两个人骨骼在微微的作响。这一下子松开,血液都似乎不流动了。夏至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李苍宇漆黑的眼睛。她想起来很多人很多事。她想起林清渊,想起来高淑雯,想起来齐文广,想起来竹子,想起来大学毕业时的每个人。这些人,霸道的出现在她生命中,虽然有些人会短暂的离开,但她知道,他们最终,还是会霸道的留下。李苍宇,当然也是。反过来,她在他们的生命中,也是。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李苍宇在朦胧之间,好像看到夏至在冲他微笑。他自胸中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直窜过喉咙,冲上五官。他想抬头去看房顶,因为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可他舍不得把目光移开,于是,紧抿了嘴唇,强烈的克制。印象之中,夏至从来没有见李苍宇哭过。她看着他含了厚厚的一层水雾的双眼,有些许的失神。泪水终是掉了下来,沉积了很久,已经不可能滑下,却是大滴大滴的掉落,在脸颊,在衬衫,在地板。李苍宇用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肩膀不可抑制的抽动,但他一直望着夏至,望到她的最深处。

      夏至慢慢的走过去,轻轻拉了拉李苍宇的左手,小声说:“我明白的。”

      外面,又有人敲门,接着,高淑雯探进头来,兴奋得喊:“哎!去小摊上吃热干面了!”李苍宇有点狼狈的背过身去,夏至回头给了高淑雯一个笑脸,“就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一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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