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熟知历史的重要性[快穿]》封刃作书

10、藏娇③

　　寒风料峭。

　　长安城在夜幕笼罩之下就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

　　从长信宫出来，平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了紧衣襟，小内侍提着灯笼低着头走在前方引路。宫中宿卫的郎官们一个个抬头挺胸，强打起精神。这静中又有些动乱的夜，适合回到殿中好好休憩，可是那颗跃动的心，始终不能够宁静下来。

　　椒房殿，宫门虚掩着，亮堂堂的灯笼照亮了石阶。平阳小声地对着内侍说了几句话，就迈着平稳的脚步走向了殿中。砰砰砰，是一阵东西落地的脆响。脚步微微的一顿，平阳摇了摇头，想来也是阿娇在宫中大发脾气。至于惹得她大怒的原因，除了有关天子的，还能够有什么呢？

　　“出去，滚出去！”歇斯底里的喊声从殿中传出来，宫女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一动都不敢动，地面上满是瓷器的碎片。

　　平阳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坐在了榻上的满脸怒容的阿娇，微微一怔愣，她开始回想上一次见到阿娇的场景。那时候是在天子的登基大典上，她满脸幸福的笑容，因即将成为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而显得恣意飞扬。一年的时间，她在深宫之中，竟然憔悴如斯。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眸中，竭力地维持着她最后的骄傲。

　　“阿娇……”平阳低低地叹了一声。

　　陈阿娇猛地抬起头紧凝着她，面上飞速地掠过了一丝惊喜，之后又沉寂下去，冷的像是冰雪一般。从她那冷漠的眼神中，平阳读出了些许的怨愤。是因为卫子夫入宫的事情么？平阳心中亦是起了一丝丝怨愤。她与阿娇，本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的。都怪脑中的那道莫名的声音，从她下嫁曹时起，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皇姐怎么有时间入宫了？”陈阿娇开口了，她从榻上滑了下来，挥开了那上前服侍的宫女，像是醉酒的人一般跌跌撞撞的向着平阳走去。一袭红色的宫袍，显得张扬而艳丽，衬着阿娇那如同莹玉一般的肌肤，更是显得美好。她早就知道这椒房殿等不来天子，可是来的另一个人，更是合她的心意，不是么？

　　平阳伸出手扶住了阿娇，低垂着眼睫，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她的话。榻上的小几被眼明手快的宫女们撤开了，领到了陈阿娇的一个眼色，她们便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霎时间，整座椒房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在冷寂之中，似是隐含着一种非同一般的热切。

　　平阳低头看着那遗忘了所有宫廷礼仪，靠在了自己身上那柔若无骨的阿娇。她的神情依旧是冰冷的，那微微上挑的眼眸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她开口了，说出的话语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了自己的心口，霎时间血淋淋。她说：“皇姐这回在宫中呆多久？平阳侯一人在府邸中，岂不是孤枕难眠？”

　　平阳脸上的神情僵硬住了，她抽回了自己那一缕被阿娇缠到了指尖的鬓发，淡淡地说道：“暂且不提曹时吧。”

　　只是阿娇对这个话题显出了异常的执着，她爬了起来，跪坐在平阳的跟前，带着几丝兴味地问道：“皇姐与平阳侯感情不和么？平阳侯他与其他的歌女私通了？在长安，那些所谓的王侯将相中可不少这种类型的，皇姐你可要提防着啊。平阳侯看着老实木讷，可谁知道他从中是如何作想的呢？男人呐，总是这般，得不到的偏想要，他们的心从来不会系在一个人的身上。”说到了最后一句时候，阿娇的唇角上扬，夹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屑。

　　“阿娇！”平阳斥了一声，面上有些许恼怒。

　　“不提便不提吧。”陈阿娇撇了撇嘴，忽地挽住了平阳的手臂，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容，她道，“不提平阳侯，那皇姐我们来说说新入宫的那个卫子夫如何？”

　　平阳心中一惊，又听得阿娇继续说道：“我听说卫子夫是皇姐你府中的歌女，被皇上看中了带回宫中来？皇姐府中豢养了一群美貌的歌女舞女，是为了给平阳侯享受，还是为了皇上呢？”

　　“皇上膝下无子嗣。”平阳淡淡地应了一句。

　　“皇姐真是费心了。”阿娇沉默了一会儿，绽放出一抹笑颜来。她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收紧，听到了平阳那轻微的痛呼时候，才猛地松开来。“卫子夫想来是个绝世美人吧？能被皇姐与皇上另眼相待，我该不该去掖庭瞧上一瞧呢？”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可又像是对着平阳说的。

　　平阳皱了皱眉，她实在是不喜阿娇此时的神情与状态，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拂落了那略微有些散乱的长发，叹了一口气道：“阿娇，你该知道，这种事情避无可避，皇上定然要选妃的，后宫中，你不会是唯一一个，但是你要记住，你是皇后，你是国母，你是她人无法比拟的。”

　　“无法比拟……”阿娇默念着这几个字，紧凝着平阳，眸中似是跃动着几分欣喜，“皇姐在你心中，我是这样么？还是你这话仅仅是为了安慰我，心中亦如他们所议论的一般，认为我是个飞扬跋扈，骄纵嚣张的人？”

　　“阿娇，你不该委屈自己，也不要看轻自己。”平阳对上了陈阿娇的神情，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忽地起了几分异样，惶惑中匆匆忙忙避开了陈阿娇的眼眸。只是她这一举动，偏生让陈阿娇心中怀疑，认为她先前所说，不过是一些用来安慰人的假话。

　　陈阿娇的神情又变得冷冷淡淡的，她侧了侧身子，背靠着小几，闭上了眼睛。“金屋藏娇就是个痴梦，他不会，你也不会……我看似拥有了一切，可是我想要的，始终都得不到。要怎么样，才能够缩短距离呢？”

　　“嗯？”平阳有些不明白阿娇这番话由何而来，她收回了那举在了半空中的手，握紧拳头似是要阻止掌心温度的流失。

　　“没什么。”陈阿娇摇了摇头，又道，“皇姐是要回到长乐殿陪伴母后，还是留宿在我椒房殿？在我印象中，已经许久没有同皇姐那般亲近了。”

　　宿处早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在看见阿娇那副神情的时候，平阳竟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