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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见马拉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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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究竟好不好看?我完全没感觉了。我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焦躁的情绪上,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大大虽然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觉得她越飘越远,正在要永远地离开我。现在不敢开口,我想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开口!我想要离开。我是这样的性格,一种极别扭的性格,如果不能走近,那就干脆走远。死并不可怕,怕的是死得不够惨烈!
那一天里接下来的事情对我来说仿如梦游,电影什么时候结束,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大大说了些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从身边飘过的游魂,也许是一阵风,似乎有飘过却没有什么印象了。
连续几天,我都像失了魂魄一般,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的,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没有味道。我连出门都不想了,不想在外面逛,逛时就会想起和大大一起散步游览恒春的光景,一阵阵伤感。除了吃饭,我甚至很少下楼了。
“你在干什么?写小说吗?”我下楼的时候大大问我。不知道是我的感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觉得她对我说话的态度都不像以前那样有感情,淡漠了许多。
我心里想,大大你不是很聪慧体贴,细致入微的么,难道你也这么粗心,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看来我真的是完完全全地自作多情,想到这里,我的伤感尤甚。
“没写。我在构思。”我勉强地笑笑,回答她。
吃饭时,我们都很少说闲话了。是的,就像从前时我们慢慢靠近;现在我们在慢慢疏远了。这真像一种钝刀割肉的感觉。我在被凌迟。在民宿吃饭,这从前的欢乐时光,现在成了煎熬。
还好阿嘉来访,让我暂时从失落的心绪里抽离出来。
“小说我看了,写的挺好啊,为什么不接着写下去?”阿嘉问道。
“好吗?”我并不确定他说的话是否真心,但听来总归是个安慰。“写不下去,我觉得写下去也没人看,这个题材才冷了。现在正常人的事都多的关心不过来,谁会在乎心理病人?”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有个人经历在里面吗?”
我点点头。
正如我所预想的,阿嘉还是那样平静。我觉得他是有人文情怀的人,不会如一般的俗人对所谓心理疾病大惊小怪。果然是这样。
“最近看了你的小说,我反而有点音乐灵感了,能帮我写写歌词吗?”
“当然可以啊。”我不假思索地爽快回答,但我对他的话有点难以置信,“问题是我没写过。我的小说怎么会让你产生灵感呢?我不明白。”我觉得有点好笑,心上轻松了一些。
“我觉得你对人的心理状态和某些行为的描写很细腻,有些时候会触及心灵,觉得很震撼。”
“可我写的是心理病人啊!”我笑笑。
“心理病人和其他的人有本质区别吗?他难道是一种独立于人的独特生物?”
这话让我睁大了眼睛,惊讶和疑惑地看了看阿嘉。难道阿嘉有类似的体验?我不禁这样想。
我不好意思再问他具体是什么体验和灵感,害怕踩到别人的隐私和伤处。转而探讨起写歌词来。“歌词应该怎么写?写的像新诗那样吗?”
在阿嘉的家里,我和他讨论写歌词的事。洪主席兴冲冲地走进来,边走边说道:“这个客家人倒是有良心。他回恒春来了,要请镇上的人喝酒。”
“谁呀?”阿嘉妈问道。
“小米酒。马拉桑啊。”
“哦。”阿嘉妈想起来了,笑着点点头,“是他呀。好长时间没见他的啦。他来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请大家喝酒呀。顺便还想再开场音乐会,和阿嘉他们组团表演一次。”
“真的吗?”阿嘉妈笑意盈盈,倒不是说她多么喜欢音乐会,而是在乎儿子沉闷的生活,也许借着音乐,借着唱歌这些新鲜的刺激,儿子的生活能有所改变,多点欢乐的色彩。
“那阿嘉不是又可以和他们一起唱歌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那么兴奋!”阿嘉自己倒有点不以为然。
兴奋的不只有阿嘉妈,还有我。“真的吗?有音乐会?”有机会听当年的团再来一次现场表演?这真的难以置信。甚至比听知名的乐团机会更为难得。你可以想象,那些知名的乐团有很多表演机会,只要你肯出钱,听到他们演出并没有那么难。然而阿嘉、水蛙、劳马和马拉桑他们,天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听到一次。“阿嘉,你又要上台表演啦。”我兴奋地对阿嘉说道。
阿嘉一脸不屑的表情:“你怎么也这么兴奋?瞎高兴什么?”
他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高兴了回来给你们施舍点恩惠,就把你们都兴奋成这样?真是容易收买。”
阿嘉妈不悦道:“阿嘉,你怎么这样说话?别人也是念旧情嘛。”
我也劝说道:“是呀,阿嘉,我觉得这是好事,马拉桑难道还会有什么坏心眼?”我相信阿嘉只是一时别扭,他人的成功和自己的落魄,让他一时很难平衡。
果然阿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也不用兴奋得满脸堆笑,合不拢嘴吧。再说,人家为什么无缘无故回来请你们吃饭哎,为什么以前不回来而是现在?就算不是有所图,总也不会是专门回来干这个的吧?人家可是生意人啊。”
“阿嘉,你想的太多了。”洪主席道:“不过你说对了一点,马拉桑有想法,开音乐会当然可以顺便宣传小米酒嘛。而且,他还想从音乐会里选一首好的,作为明年小米酒的宣传曲。这样的想法,何乐而不为呢?”
“阿嘉在家吗?”街边传来洪亮的喊声。
“在!”阿嘉妈闻声起身应道。
马拉桑那张略长的脸很快映入眼帘。他看到了阿嘉,脸上显得很兴奋:“阿嘉,不容易啊,你可是忙人,难得等到你回恒春。”
看到老熟人,阿嘉眼前仿佛闪过海角七号那场温馨的表演,暂时忘却心头的雾霾,微笑道:“哪有你忙,生意做的这么大了,还说我忙,是想嘲讽我吗?”
马拉桑笑道:“我哪敢?不过还是小生意嘛,你不要听大家帮我吹。”他回头招呼洪主席和阿嘉妈:“主席,伯母,你们好啊。”
“你好!”两人回道。
“你请坐,我去倒杯水。”阿嘉妈招呼他。
马拉桑继续跟阿嘉说话:“怎么样?晚上先一起喝几杯?我已经约了劳马和水蛙。”
“好啊。你人都叫齐了,我还能说不吗?”
“也没齐呀。没通知大大呢,回头你跟她说一声吧。”
“好。”阿嘉点点头。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呀?”马拉桑半是调侃半是期待。
“当然了,大老板不会到小酒吧听驻唱的。”阿嘉微笑着,他似乎已逐渐适应了自身的境遇和别人的反差,自嘲道:“况且,我现在连驻唱都不是了。”
马拉桑道:“不要这样讲嘛。人生总是有起起落落的。”他对阿嘉的近况也已有所了解,继续宽慰道:“你是有才华的,要相信自己,总会有转机的。”
这一席话,不可能真的对阿嘉起到多大帮助,但将他和阿嘉的距离拉近了很多。不管怎么说,人不能排斥善意的鼓励。
阿嘉点点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