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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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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酆岩是在旅行团集合的时候才发现晏峤不见了。
他本来以为晏峤只是向前面走了点,就没再注意,再加上卓歆又喊他给他们拍照,耽搁了下,再去看晏峤就没影儿了。
这会儿看赵香在那清点人数,他仔细地找了找,晏峤不在。
他皱着眉头问旁边在摆弄相机的卓歆:“有没有看到晏小姐?”
“晏姐姐?”
卓歆抬头,四处望了望,“咦,晏姐姐上哪儿去了……”再回头去看酆岩,他已经快步朝前面奔去了。
……
晏峤发现自己和旅行团走散之后,没有乱走,而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
依然没有等到旅行团。
她四处看了看,琢磨着旅行团估计还在观光,摸出手机打算把赵香的电话找出来问问他们在哪儿。
她站在一家工艺品店门口,背过身去挡光翻看通话记录,翻了几秒,她觉得不对,缓缓转身,眺望街道的尽头,瞳孔骤然一缩——
那里站着几个黑衣男人,左眺右望,像在找人。
中间簇拥着一个男人,是那天晚上在客栈堵在她房间门口的那一个。
几乎不经思考,晏峤迅速地背过身,走进工艺品店里,店员热情地迎上来,问她需要买些什么。
“你们这有后门吗?”晏峤面色冷凝,眼神肃静。
店员一愣,明白晏峤不是消费的,兴致下了大半,白了她一眼,随手一指店铺的后面,那里有一扇木门。
“那边就是,通向另外一条街的。”
晏峤道了声谢,快步朝门里走去。
穿过门,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看到那群人以后,疾跑着穿过人群,不时撞到行人,她甚至不敢停下道歉,急促的步伐像亡命之徒。
她不能在这里摔跟头,她得离开。
晏峤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边的行人逐渐少去,在她觉得自己的人身稍微安全一些的时候,才气喘吁吁地找了个僻静的巷角停下休息。
身体负荷过重,就像马拉松长跑之后一般,她抚着胸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困难,鬓角的头发黏腻地粘在脸颊旁边,浑身汗如出浆。
来不及等她休息妥当,肩头突然被人捉住,晏峤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把力量都灌注与手臂,抓上肩头那只手往前一拖,身子一侧,转身用力把那只手臂挥折出去。
只听到嘶的一声,她有些发愣地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酆岩皱着眉头把她手臂力道削去大半,从她手里把手臂脱出来。
他拧着自己的手臂,神情不悦地看着她:“你瞎跑什么?”
他在几分钟前就发现晏峤了,那时候她拼命撒丫子跑,他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又跑了。
好不容易追上来,气都没喘匀想叫她,这女人居然差点就把他的手给折了。
晏峤还在发愣,本来沉静的眼睛这会儿显得无辜还懵懂,脸颊两边因为剧烈的运动冒出两朵粉色的云来。
酆岩嘴角一扯:“跑傻了?”
晏峤这才反应过来,脸拉得老长,“是你跟着我?”
难怪她跑了那么久头都不敢回,危机意识却还是让她感觉有人在追自己。
“不是我还有谁?”酆岩转着手腕,一顿,问:“……他们?”
晏峤这会儿平静了些,点了点头。
酆岩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遭:“受伤没?”
“没,他们没找着我,我一看见他们就跑了。”晏峤的声音瓮里瓮气。
“你是挺能跑,我追你两条街了。”
酆岩从鼻间哼出一声笑来。
“……”
晏峤冷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跟上去,“你去哪儿?”
“……回酒店。”
晏峤在路边站定,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
回去的途中赵香打来电话询问,晏峤跟她说明了自己跟旅行团走散之后就先回酒店了。
赵香这才放下心来挂了电话。
出租车停停走走地开了半个小时才回到他们落住的酒店。
酆岩坐在前座的副驾驶,下车的时候晏峤掏钱给司机,被他挡了一下,晏峤也没矫情,自己下车进酒店上楼去了。
在拿房卡开门的时候,晏峤心里想的还是,浑身发汗之后黏糊糊的,腻得不行,得冲个澡。
门一开,房里一片昏暗,晏峤微愣,她出门的时候把窗帘拉上了?
房卡往卡槽里一插,等了两秒,灯亮起。
晏峤望着房间里面,脸沉了下去。
——
她的行李箱被打开了,此刻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敞着,里头的衣物丢得地板上和床上到处都是,甚至连椅子上都挂了一件耷拉着的内衣。
晏峤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酆岩是随后上来的,出电梯回到自己房间前刚要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隔壁的门是敞着的。
他走过去,就看见门口堵了个人。
“你站在这干什么?”他先是看她一眼,然后走进去了点,在她身后站着,房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酆岩静了下来,看了看晏峤,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目光直视前面,不知道落点在哪儿。
他压着声说:“他们应该来过。”
“你出去。”
“……”酆岩抿了抿嘴,转身回房。
晏峤把房门带上,走过去,弯腰,捡起一件内衣,再走两步,弯腰,拾起一条牛仔裤……
她觉得真难堪,能被人逼到这份上,她能怨谁?没办法的事情。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晏峤扯了扯嘴角,把所有衣物都全部垒在了床上,一一叠好。
再拉过行李箱,抬起来看了一眼,行李箱是带锁的,被暴力开箱过,边缘开裂,已经不能用了。
晏峤面无表情地行李箱随手抛落,点了一根烟,安静地看着地上那个残破的行李箱。
那些人太肆无忌惮了,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或者说他们想要从她这里拿回什么?
她想了一根烟的时间,把所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事物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无果。
在她点起第二根烟的时候,脑袋里电光火石地闪过去了一些东西——
晏峤突然想明白了。
她含着烟嘴用力在火焰中吸了一口,烟头迅速燃烧,她松开打火机的开关,吐出烟雾来。
有意思,她原本以为那是不太重要的东西,差点就给扔了,现在却值得这群人对她穷追不舍。
——那个牛皮文件袋。
她来云南之前,为了上飞机过安检一并把它和她得工具箱都丢在了Z市,她的那辆破烂金杯里。
……
晏峤下楼在酒店四周转了一圈,她不敢走太远,找了家箱包店重新买了一只行李箱,回到酒店。
把衣物收拾妥当之后,她起身走出房间,敲响隔壁的房门。
门打开,她平静地看着里面的男人。
“谈谈?”
酆岩脸上无虞,把门拉开了些,“进来。”
这场对话的开始进行得很顺利。
晏峤进门之后就开门见山把她偷窃的全部经过全盘托出,她并不在意酆岩会如何看待自己,她相信酆岩既然跟随她而来,对她也肯定有所了解。
果然,听她说完的酆岩没有一丝惊讶,他默了默,开口问她:“你的意思是,他们追着你是因为你不小心偷了一样东西?”
晏峤点点头。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并不认识曾腾辉,当时就是随手一带根本想不到这里,他们把我房间翻成那样,傻子都能想出来。”
他问:“东西是什么?”
晏峤沉默。
酆岩神情严肃地盯着她,重复问了一遍:“那东西呢?”
晏峤坐在椅子上闭口不言,她仔细地盯着酆岩的脸,捕捉他神情里的变化,她必须反复地确认面前这个男人和那群人不是一伙的。
而他的反应,正是她看不明白的地方,她能出他的脸上看出急切来,眼里对她也并没有恶意,但是为什么他那么……激动?
她抿了抿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和曾腾辉——”她盯着他,“是什么关系?”
酆岩眼里出现了微微的波动,下一秒,他身上的那些情绪全然收起,变成淡漠的抗拒:“这跟你没关系。”
晏峤扯了扯嘴角,缓缓起身,“没关系?”
“你不是说了吗?曾腾辉想弄死我容易得像捏死一只蚂蚁,我怎么能确定你和他不是一伙的?没有底牌我怎么保障我自己的命?”
她走到他面前,陡然伸手无礼地揪住他的衣领,踮着脚凑到他的脸前,一脸冷漠:“嗯?你告诉我啊?”
酆岩微微阖着眼皮,看着她:“我可以保证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不相信。”晏峤摇摇头,松开他,“酆先生,我已经足够有诚意了,如果你不坦诚,那算了。”
她靠上墙,不再看他,双手环肩,低了低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地板。
酆岩看着她冷硬的侧脸,有些头疼,他并不想把隐私剖众,但是这女人防备心极重,不泄点底给她,他根本没法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来。
他摁了摁眉心,组织了下语言。
“我跟曾腾辉不是一伙的,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和他是对立的两方。”
晏峤不为所动。
酆岩皱了皱眉头,“我跟他有过节。”
“……”
酆岩鼻翼微缩,闭上眼睛妥协:“我以前见过你。”
晏峤终于把头偏过去看他,“我们见过?”
“对,我们见过。”
“什么时候?”
“就你去澜观的那一天,我在车库里见过你,记得么?”
晏峤眯着眼睛回忆了下,似乎有这么回事儿,车库里遇见的那个男人——在黑暗里有一双明亮逼人的眼睛。
她注视着酆岩,男人在黑暗里的身影与此刻面前的酆岩的身型与身高完全重合。
有些事情,总是这么巧合又狗血。
“那又如何?”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酆岩:“……”
晏峤眨了眨眼睛,语气淡淡:“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对吧,在从昆明的那家客栈开始?”
酆岩嗯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又无从开口,怎么解释?没法解释,他来这一趟,本来就是抱着目的性接近她的。
晏峤肃冷地看着他,眸子黑白分明,不带一丝情绪,酆岩把头低了下去。
好久后,她轻轻呵了一声。
酆岩看向她,她已经不是懒散靠墙的姿势,她笔直地站着,双手放进冲锋衣的口袋里。
“是个牛皮纸袋,里头有一些文件,不过我看不懂。”她说。
酆岩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手掌顿然握成拳头,他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有些急切地问:“文件呢?”
“你想要?”晏峤以一种极其冷漠的姿态对着他,眼神嘲讽。
“行啊,拿钱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