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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萌动 ...

  •   武松当上教头后,不敢荒废拳脚,整日与林冲切磋,其余职事大多琐屑,两人空闲下来,常结伴外出吃酒。

      他换了处距离殿帅府衙门近的寓所,方便他按时画卯。因着西门庆的面子,高俅总多抬举他几分。新官上任,高太尉急于建功,近来有次剿匪,他作为统帅带兵,武松正是他的先锋。

      那个匪窝距离东京不远,因处在商客行人往来的要道上,进而危害极大。里面的人大碗吃酒大口吃肉,论称分金银,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干尽坏事,丧尽天良。

      武松与这类人交手厮杀时,胸中怒火熊熊,几乎没怎么正儿八经杀过人的汉子,手起刀落间,收割生命的速度倒比曾上过沙场见过血的兵将还生猛令人生畏。

      他一个人就似一尊杀神,所过之处,无不闻风丧胆。山匪中,没甚大能耐的人,领头的被武松一刀砍了脑袋,其余头目更不堪一击,纷纷毙于官兵刀下,小喽啰们如同惊慌失措的待宰羔羊,无头苍蝇似地乱蹿,一时间满寨子都是官兵追着砍杀他们的身影。

      武松立在一处土包上,抬手摸了一把脸,黏糊糊的,这才发现脸上溅了不少血。高俅在不远处招手唤他过去,武松敛了敛浑身煞气,拜见长官后,只听对方笑道:“的确是员猛将,看来我没看错人。”

      走后门来的家伙,本就令人对他的真本事生疑。如今是骡是马,已拉出来遛了。果然真金不怕火炼,高俅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能好好走正途建功立业,谁又专会去走歪门邪道呢?高俅也是有追求的。

      他深谙如何笼络人心,这会儿武松让他十分顺眼,两人就一同站在土包上,就这场剿匪说些闲话。

      武松深感受宠若惊,从前对高俅的一些不好印象也因此而烟消云散。

      剿匪后,论功行赏,武松虽未升职,但得了不少奖赏。他将其中的一些金银和布匹打点好,来道观寻西门庆,想委托对方合适时一并给捎带回清河县给他哥哥武大,没想一去,他才得知花璟已有些日子没在道观了。

      他没寻到西门庆,想问问小厮,却见小厮气色不好,走路都很艰难。和小厮也是熟识的,他便多问了句:“大官儿,身体不适?”

      小厮红着脸点点头。武松眼见这面皮白净的小厮脸红,心下怪异,又说:“可曾看郎中?”

      “不用……我歇两天就好了。”小厮不自在地说。可武松看他的脸色与前些日子剿匪时被他所杀的死人一般难看,罕见地热情起来——

      “身体不好,就不能强撑着!小小年纪,别逞强。”武松转身要往外走,“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个郎中……”

      这下小厮急了。他的病那要叫郎中看出来了,先别说他的脸皮往哪儿搁,就说主子的脸皮……西门庆知道了,一定会弄死他的!

      “武二郎!”小厮快走几步,腰便疼,他扶着门框,微微提高嗓门道,“我没病!你快回来!”

      武松看他说得急切,转回瞅着人皱眉。小厮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这不是生病,我这是……嗨,你应该懂的。”

      “……”武松一头雾水。

      小厮憋得满头汗:“就是我跟少爷那个……”然后他两只手做了个手势,红着脸道:“并没什么大碍。”

      武松懂了。有些懵。他早听说过男男也可同男女一般,有些富家子弟就好这口。书上有个文雅的说法叫分桃断袖。

      这些事儿他从不往心里去,这一日却不同。他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小厮,脑海里浮现的是潘六儿的模样。

      他把小厮看得害臊,对方瞪他一眼便扶着腰往里走。武松一时情急,猛地拽住对方的胳膊,等人回首,他又讪讪地松手。

      小厮也无奈了。他耐着性子问:“二郎来可是要知道少爷的去向?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喜欢去花街柳巷,还爱去高大人府上,你有急事寻他,去这两个地方比较有谱儿。”

      武松胡乱地点头。末了他犹豫少顷,低声问:“男子同男子,怎么能……我是说,阴阳调和乃顺应天道……两个男子搅在一块儿……”太过惊世骇俗!

      小厮闻言冷冷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古往今来做这等事的人可不少。你跟我说这话,是瞧不起人吗?我这等做奴才的,只求主子开心,自己算不上什么。二郎若好奇个中滋味,可以去找个人试试……”

      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武松高大雄健的身材说:“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这样的……”说罢,甩帘进去屋里,显然对武松的唐突十分生气。

      武松呆在原地,半晌他摸着脑袋往外走。心中有颗种子在悄然地发芽。

      饱暖就会想些有的没的。上次陈宅中素兰做的事,让他没多少好感。从来色乃刮骨钢刀,习武者,色也是一大戒。美人温柔乡,常常是英雄冢。

      武松的年岁也差不多了,可到如今还是童子鸡。他没想过找个女人给自己暖被窝,或者替他缝制浆洗衣物,替他做一日三餐。

      他哥哥武大娶完媳妇,同住在一起时,他也曾享受过嫂子的殷勤相待,偶尔悄悄站在一边看嫂子在厨房忙碌,或是他哥哥回来,嫂子迎上去嘘寒问暖……

      武松便觉那场景似曾相识。搜肠刮肚,他确定记忆中并没有那样袅娜的身影存在。

      好友兼同僚的林冲,也有家世。对方的老婆张氏,不仅美丽还很温柔贤淑。有时林冲邀他去家中吃酒,张氏整治的酒菜十分合人心意。

      要不要寻个媒婆相看一个女子?这念头飞快地划过脑海,武松立马摇头。

      想想他的嫂子,虽说手脚还算勤快,可仍麻烦事儿不少。这年头找个省心的女人听说很不容易。
      武松怀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人逛荡到街上,没料经过一酒楼时,被人叫了去。原来西门庆在楼上一间阁儿里同人吃酒。

      西门庆在楼上看见他,想着让他多认识认识人,以后为官大家方便,就派人请他来入桌。

      其他在场的有几个人眼生,仅有一个,武松认得。朱勔同高俅有往来,他见过一两次。

      首先西门庆恭贺武松剿匪有功,随后一群人向他敬酒,等灌了他好几大杯后,大家这才消停坐在一块儿闲聊。

      吃酒一定不能缺了助兴的角色。两个油头粉面的小优儿各自抱把乐器在一旁弹唱,时不时还要给众人递酒。

      武松跟那群惯在花草丛中嬉闹的老油条子不能比,没一会儿大家都发现他在这一道上的木讷。纷纷起哄闹他。

      西门庆觉得武松已经跟他同流合污了,一条船上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要入乡随俗,总端着纯洁的架子,不好。

      小优儿都看西门庆和朱勔的脸色,这两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先前许多乐子都让两人意兴阑珊。武松的出现,成了他们新的乐趣。他们放任众人,就等着武松闹笑话。

      腰细身软的小优儿们,学妇人身上搽的喷香,都是年轻秀美的后生,皮肤还嫩着,下巴上没冒胡须,故意捏着嗓子撒娇装痴缠人时,还挺能让人难以招架的。

      武松感到那两个小优儿跟无骨的蛇一般。

      其中一个小厮面貌偏向艳丽妖娆,眉眼尤为含情,西门庆还打趣道:“二郎,你看他的模样是不是有六儿的几分神韵?”

      跟六儿比,这差太多了。武松心中如此嘀咕,可还是从那时起就多留意了那艳丽小优儿。
      小优儿擎着一大杯酒,忽然令人猝不及防地摔入武松怀中,酒却半点未洒,显然这‘假摔’的功夫炉火纯青。

      众人轰然叫好,武松如坐针毡,想拉下脸,可也知此情此景,绝不好那般做。所以他展开双手,没敢去搂人,小优儿却很上道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将酒喂到他嘴边,眨巴着眼,笑盈盈道:“二爷,赏个脸呗!”

      武松飞快地扫了一圈等着好戏的众人,无奈,心道自己跑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去接酒,小优儿避开,歪着头道:“二爷,你就这么吃吧!”

      武松低头去够,那小优儿十分淘气,移开自己先呷了一口,然后不由分说往武松嘴里一灌!

      周围人霎时大笑。武松只觉滑入喉中的酒跟带了火焰似的,热辣辣的让他脸也烧起来了。
      这时朱勔说:“如此机灵的孩子,该赏!”

      小优儿十分得意,越发来劲,直叫柳下惠也吃不消。

      那位置桌上的人看不见,武松暗暗伸手一把箍住小优儿的腰,重重一用力,惹来对方一阵轻呼,转头看向他,一下就望入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武松怎么说也是天罡地煞转世,天生带煞气,他气势全开的盯人时,那眼眸中的阴森寒凉足教人颤抖。

      小优儿脸色一僵,再不敢乱动,没一会儿他乖觉地寻个由头从武松的怀里跳起来,跑到一边儿去同西门庆打笑。另外一个小优儿没眼力劲儿,想学先前的小优儿故技重施,可还未摔入武松怀里,就被扶住——

      武松特意用了很大的手劲儿,那小优儿感到手腕子都快被捏断了,可他还算有些脑子,知道声张出来也是不了了之,于是干笑几声,退开去同别人套近乎。

      身边终于清静了。武松来不及舒口气,西门庆忽然跟人换了位置,坐到他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二郎,兄弟有个提议,你听了若不喜,可别生气——”

      武松心头有种微妙的预知,果然就听西门庆贱兮兮地说:“你觉得张云如何?看中他,我安排他夜里去陪你解闷?对了,这个给你……”

      一本薄薄的册子被塞入武松怀中。

      西门庆笑得像黄鼠狼偷了肥鸡,低声道:“好好学学,保管你受益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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