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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甜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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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西门庆及时醒悟随身配备一名保镖,极为明智。
陈宅小妾莫名私奔事后几日,高俅派人送来了西门庆翘首以盼的邀请帖子。
大意是邀他于东华门外、马行街东面的樊楼小聚吃酒。
当夜,西门庆兴奋得难以入眠,翌日绝早起床捯饬自己的行头。
估摸时刻差不多,西门庆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网巾束发,髻儿插一支玉簪;鬓角新修,如刀裁般齐整;面庞洁净,不带半点油光和毛孔,涂抹些润肤膏脂,淡香阵阵;上身穿一领银丝团领白衫,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脚蹬一双鹿皮靴,手里捏把扇儿——
见他的人,都抚掌大赞:好一个风流少年郎!
西门庆骑了匹白马,身边跟了武松和安童,一路招摇去到樊楼。
穿街过巷中,不乏有酒楼妓馆,里间凭栏外望的妇人见了他,由不得心动之下,朝他扔花。
西门庆随手接住一支玉兰花,嗅了嗅,笑吟吟随手簪在鬓畔。
一到酒楼,早有人察言观色瞅准了人,将西门庆殷勤迎入贵宾专用的锦绣阁儿。
西门庆见这待遇,心中更加得意,想着那高俅果然是知己,才见过一面,第二次见面就这般礼待他。
既是高俅请客,自不会教客人等待。他早到了,点好酒菜,也叫了三个眉目清秀的小优儿唱曲劝酒。
刚入席,一个小优儿笑着双手捧来一杯酒,直言西门庆让大家久等,要罚三杯。
西门庆痛快地一连饮三杯,第四杯敬高俅。
高俅微眯着眼,定定瞧着他,缓缓道:“大郎可有表|字?”
西门庆一怔,按这辈子来言,他是没有表|字的。西门一氏并非书香世家,一介商贾玩不来那些高雅。
但是,上辈子他做了官,也曾胡乱诌得一个号。
西门庆道:“贱号四泉。”
高俅:“四泉?如何取这样一个号?”
四泉,谐音死犬,转换转换,就是死狗。
“呃……在下家乡老宅后院有四眼泉,所以取号四泉。”西门庆不喜读书,哪能给出什么根据高大上的解说,只能粗俗了。
高俅见西门庆低头,目光在他露出的脖颈溜了一圈儿,微微笑道:“出游在外,不忘故乡,很好。以后,我便叫你四泉,你年龄小我许多,也无须跟我客套,因我家中排行老二,你唤我二哥吧。”
未来的殿帅府太尉主动跟自己拉近关系,西门庆哪有不愿,连忙喜笑颜开地大大叫了一声:“二哥。”
情绪激动,少年人的脸皮热血上涌,白里透红,犹若三月三月桃花。高俅觑得口干舌燥,猛地灌了一大杯酒,喝一回好,便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结下此缘,当不醉不归!来来来,换大杯!”
酒保见机识趣地速速换来大杯,高俅又让一个小优儿从旁拣欢快的曲儿唱,余下两个给他和西门庆斟酒。
俗语有言,三杯花作合,两盏色媒人。
两小优儿都属见惯场面的狡童,豁拳、行酒令、抹牌道字、打双陆无一不会,奉承得客人眼眸朦胧,脸颊酡红,瞥见高俅给他们打眼色,其中一个叫常喜的眨了眨眼,起身挨到西门庆身畔,双手捧着一杯美酒,笑眯眯地柔声道:“好人,方才小的输了,且敬一皮杯。”
说着,常喜呷了一口,起身捧住西门庆的脸,将那一点红唇紧贴后者的嘴。
人逢喜事,西门庆就有些肆意,一时不慎黄汤灌多了,见小优儿这般讨好他,上辈子欢场中大风大浪啥都见过的老油条,哪会不识其中滋味。
他接了酒,缠缠绵绵吃了三杯,忽地听见一声叫好,迷蒙着眼认出是高俅,冷不丁有点回神。
西门庆的确是浪荡惯了,但在场面上,尤其是见官,他尤为注意,甚少摆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荒唐行为。
他慌忙把坐在他大腿上的小优儿推开,手忙脚乱地整了整衣冠,还未说些客套话捡回自己的面子,便听高俅问:“四泉家中可有娘子?”
“呃,有……”西门庆醉醺醺的,脑子有些不灵光,懵懵的,听这话没多想,老实的答了。
高俅又问:“四郎可是惧内?”
“啊?”西门庆愣愣的,跟高俅四目相对,挠了挠头,傻呵呵道,“没有……没有……”
“那为何四郎要推开常喜?”高俅挨近西门庆坐,说话时声音几乎在耳畔。
高俅嗅到一股子馨香,闻着似乎来自于身边人脸上,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脸颊,将手放在鼻端轻嗅——
“好香。”
西门庆被调戏了一把,仍未自觉。他还在想之前的那个问题,愣愣地回答:“青天白日,而且还当着……当着二哥的面,不大好……”
高俅低笑着问:“四郎喜欢怎样请随意,二哥不会见怪。”
西门庆捂着嘴打了个酒嗝,自觉不胜酒力,恐怕再做出什么丑陋姿态,便迷瞪瞪地致歉:“二哥,我有些醉了,今日就这样,改日由我请——”
说着要唤安童进来扶他,却被高俅一把拉回。因酒醉,脚下不稳,西门庆栽入对方怀里,挣扎着要起。。
高俅垂首盯着怀中人的后脖颈,双手搂住那腰,用了用力,抬头看向那三个有些呆的小优儿。
三人极擅看眼色,立刻躬身行礼告辞。高俅吩咐他们去自己随从那里领了今日赏钱,很快阁儿内只余他二人。
酒醉的人最不能倒,一躺即要睡。
高俅将人翻过身,面朝上搂在怀里,捏捏那脸颊,搓搓指头,只觉滑腻。
“四郎,你是不是也喜好年轻俊俏的男子?”
西门庆快要去见周公,又被晃醒,听那话,就答:“我……我不喜欢男的……偶尔玩玩还行……”
别看上辈子西门庆养了男宠,这可不代表他就是个弯的。
西门庆爱尝试新鲜玩意儿,越是禁忌的,他越好奇。老跟男人搅在一块儿,传出去,可不是好名声。
当初他生子加官,县太爷李达天送给他一个清俊少年来答应。他给对方取名书童,时不时兴致来了,就在书房内玩乐。
一次被底下小厮瞧见,恰巧这些小厮又得罪了书童,后者没有捏造其他借口来诬陷对手,只把有人撞破他和主子乱搞的事说了,西门庆就寻个借口将那些小厮一顿狠打。
可见西门庆不喜欢这种事摆到明面上被人谈论。。
高俅听他那大实话,又捏了把那脸颊,笑道:“小小年纪便如此能玩,你就不怕自己玩了别人,风水轮流转,自己也被玩?”
西门庆脑子里这会儿充斥的全是豆渣。他大着舌头道:“谁……谁……敢玩我!我有……我有……二哥罩着!”
“可二哥并非白罩人。”高俅有些不老实,言语渐渐油腻,“四泉总要给二哥一些甜头……”
***
候在外面的安童见唱曲儿劝酒的小优儿出来了,迎上去拉住人问:“我家主子在里面还好吗?”
西门庆酒量不行,安童担心主子醉了撒酒疯。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笑了。常喜道:“你家主子这会儿好不受用呢——”
说罢三个人你拉我我拉你的跑了。安童回想他们的言语神态,总觉不好,于是凑过去扒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偷瞧。
正好那边厢跟高俅来的人偷懒去吃酒。里边有纱帘子遮掩,看不分明,安童往里蹿了几步,隐隐约约窥见今日约他主子的那人正搂着一人接连吃皮杯!
安童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瞅,心惊胆战地发现那被搂着的男子竟是西门庆!
屁滚尿流地退出,安童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一圈,冷不丁抬头看见武松,霎时眼睛一亮,冲上前拉住武松,急急道:“武大哥,少爷喝醉正被人欺负!你赶忙进去把少爷抢出来!”
武松不听还好,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嗬!哪个王八敢来欺负他武松的雇主?立马拽开步子,气势汹汹地闯将进去。
***
这日花璟本打算继续去跟踪西门庆,没想途中撞见一熟人。
因他的面容妖艳,当初入玉皇庙没处理好,用了真面目示人,所以未免被人察觉有异,见玉皇庙不知情由的人,他大多控制易容成最初见面时那一副脸庞。
确定不见吕钟阳、吴道官以外的人,花璟便以自己在现代少年时那副脸皮示人。
此刻他将自己收拾打扮成一个普通农家小子,在去樊楼的路途,于马行街偶遇花子由。
这具身体的大哥花子由看起来有些落魄,走路行迹畏畏缩缩,十分局促。
花璟猛地回神,想着潘金莲这辈子都变男的,李瓶儿有没有可能提前出现?
西门庆赴约去见高俅,有武松跟随,想来没有谁能威胁他的性命。至于其他的,花璟不想插手,当下决定跟踪花子由,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