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流浪恶魔，为手心的温暖驻足》关东血

14、（十四）

　　只身一人巡逻的银腕族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找，第一个战利品大概只能算是好运的眷顾。在又搜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第二个落单的之后，两人改换了策略，开始试着袭击由两三个银腕族组成的巡逻小队。这就麻烦了很多，因为他们都不是冰属性魔法的专家，两人合力的封冻可以立即阻止一个银腕族求援，如果要分散魔力向多个敌人使用，成功概率就小了不少。
　　可他们还是不得不这么做。纵有冰雾防身，银腕族在受到攻击时还是会向攻击到来的方向用绿色热线反击，但反过来说，只要用冰雾配合上能拐弯的高温魔力弹，就可以出其不意地从另一个方向将其制服。……就算是这样，在半天的战斗中有几次都差点触发求援机制，两人都是一身冷汗。
　　除了被封冻的样本之外，也有一些银腕族在准确判断敌人强度并求援之前，就被路西菲尔直接近身迅速杀死了。他们的伤口中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质感像油一样的黑色液体，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躲避不及的路西菲尔被溅了一身，只来得及护住眼睛和面部，而且黏糊糊的油甩也甩不掉，让人感觉很恶心。
　　记得很久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但那时的自己急于逃脱，还顾不上什么清洁或形象。现在就不一样了，路西菲尔几次想要就此结束任务，在撒旦的好言劝慰下才勉强继续。等到积攒了大约十个被封冻的银腕族，两人基本都是满身伤口、灼痕跟油污，虽然还不至于影响战斗力，也累得差不多了。
　　关于这些银腕族，撒旦了解的似乎也不太详细。根据他的说法，他被人告知这些家伙并非恶魔，而是某种用来守卫魔王都的“道具”，他只记得他们的“型号”，却不清楚他们的行动模式或者其他详情。光是这么听，路西菲尔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即便将两人的所了解的情报与经验结合起来，想破脑袋也只能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对于更加根源性的东西还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些问题等魔王军胜利之后再研究也不迟，两人决定先执行暗算马纳勃朗西的计划。为免在回程中发生意外，撒旦先是融化了银腕族们背后某个隐蔽凹槽上的冰，拨动了里边的一个机关，声称这样就是“关闭了他们的开关”，除非再次拨动那个机关，否则这个银腕族就像死了一样。路西菲尔也记得，自己有攻击过他们背后非致命的部位、对方却彻底停止行动的情况，大概是误打误撞碰到了开关吧。不过为防万一，他们在关闭其他银腕族的开关、融化剩余的冰层之后，还是卸除了所有银腕族俘虏的手臂上能发射绿色热线的部位。路西菲尔也曾经打断过他们的手臂，知道即使这么处理，它们除发射热线之外所有能做的事——撒旦称之为“机能”——都一切正常，包括求援。
　　“这样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路西菲尔再度确认所有银腕族的危险部位都被卸除后，扭头问道。“在咱们的回程上大概是，不过重头戏还在后边呢。”撒旦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这个动作却只是把另一些脏兮兮的沙尘糊得满脸都是，“对了，虽然咱们已经有了计划，但谁都不能保证事情会按计划发展。到时候就见机行事吧。”“不用你说。”路西菲尔轻轻扇动着翅膀。

　　回到马纳勃朗西领地的南部界线附近时，他们恰好又看到了守在那里的路比冈德和德拉基涅茨诺，他们正背对南边，在跟刚从暗空隧道中出来的巴巴利提亚说话。逐渐接近时，两人也听到了马纳勃朗西们的对话，说北边的那些家伙又攻过来了。他们指的当然是魔王军，这下确实超出了计划，路西菲尔看了撒旦一眼，随即接到撒旦的概念收发：“先按原计划行事，等回到聚居地深处，根据状况再行打算。”路西菲尔以极为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两个就故意吵吵闹闹地走到马纳勃朗西们中间，把战利品银腕族丢给他们，又嚷嚷着要休息。看到他们的战果后，马纳勃朗西们瞠目结舌；但大敌当前，头领们唯有先用暗空隧道回去迎敌，巴巴利提亚则一边用概念收发向马纳果达汇报状况，一边不敢怠慢地带他们从空路飞回到聚居地。
　　一进聚居地，好几个马纳勃朗西就迎了上来，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看押般围在他们身边；而巴巴利提亚带领他们前往的方向，赫然就是陈列着银腕族尸体的那个地下厅室。巴巴利提亚的说法是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安全地方让他们好好休息，但随着厅室的门被沉重关上、还附加了封锁的魔法，两人心知肚明，这是为免他们去加势魔王军，把他们软禁起来了，还捎带着巴巴利提亚一起。
　　原本就是俘虏的撒旦暂且不论，路西菲尔本该对这个配置感到愤怒，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小九九，也就觉得无所谓了。不管巴巴利提亚怎么想，他先走到稍微远离门口的地方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用魔力清理了衣服和身体。撒旦也丢下被关闭机关的银腕族，一副不设防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擦汗边大口喘气。见他们这样，从进入地下厅室起就一直保持着紧张提防状态的巴巴利提亚也稍微放松下来，开始试图研究另外几个银腕族的尸体。
　　趁巴巴利提亚全神贯注，撒旦悄悄概念收发过来，让自己先恢复一下体力，说他正在思考新的策略。路西菲尔也不客气，索性倚在墙边，为了避免巴巴利提亚察觉他们在偷偷交流，故作漫不经心地向厅室深处望去。那里和上次一样陈列着大量银腕族的尸体，不过大概是因为这次刚刚激战了一场，他不再觉得那些尸体和厅室中的低温空气让人毛骨悚然了。
　　回到恶魔众多、魔力充沛的聚居地后，休息的效率也高了许多，不过撒旦大概是一直在努力思考策略，对身上大小伤口弃之不理，反正那些伤口都不严重，路西菲尔也懒得管他。等他休息到感觉差不多可以再次大战一场的时候，撒旦也抬起头，眼中又闪着那熟悉的光芒了。接着，路西菲尔收到了概念收发：“一会我来吸引这家伙的注意力，你从后边打晕他，小心点别弄死了。我有新方案了，稍后再详细解释。”
　　“好啊。”路西菲尔应道。撒旦冲他挤挤眼睛，拎起脚下的银腕族，开始向巴巴利提亚搭话；趁巴巴利提亚把脸转向另一边，路西菲尔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身后，屏气凝神等待着。很快，他看到撒旦的手在银腕族的背后鼓捣了一会，下一个瞬间，银腕族的头顶便不出意料地亮了起来，肢体也开始痉挛。巴巴利提亚自然是措手不及地惊叫出声，路西菲尔抓住这个空隙，一掌劈上了他的后脑勺。巴巴利提亚摇晃了一下，便倒了下去。
　　撒旦跟路西菲尔一齐笑嘻嘻地低下头，看着遭到暗算陷入昏迷的马纳勃朗西。两人配合的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个环节拖泥带水；这也是当然的，毕竟类似的事情，他们从最初潜入苍角族岩寨时起，已经不知道合作过多少次了。不经意地拂去这些回忆，路西菲尔耸耸肩，问道：“所以，你的新计划是什么？既然你把那家伙启动了，它应该已经把求援信号发出去了哦。”
　　“是啊，所以现在需要抓紧时间才行。喏，你拿着这个。”撒旦说着把银腕族抛了过来，路西菲尔抬手接住，对那扭动的躯体皱皱眉，倒也没有进一步的感觉。撒旦则弯下身，拎起昏迷的巴巴利提亚扛在肩上，示意路西菲尔向外走：“总之，这个计划说不定可以既不让马纳勃朗西损失巨大，又能彻底解决银腕族，还可以让我们的……‘我的’目的也达成。”
　　“这么好的计划真的存在吗？”路西菲尔扬起一边眉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有八成把握。所以还需要你帮个忙，路西菲尔，你知道马纳勃朗西的作战指挥室在哪里吧？一会麻烦你带个路。”撒旦看向地下厅室的大门，“现在嘛，总之先从这里出去吧，方法粗暴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时机很重要啊。”
　　别的不说，粗暴破坏证是路西菲尔擅长的。他也不推托，左手拎着银腕族的脖子，在右手中聚起魔力，一记爆炸就击碎了马纳勃朗西族引以为豪的大门，就好像封印术不存在一样；门外守着的几个卫兵也被冲击波震出几丈远，当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路西菲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大步踏出了地下厅室：“走这边。”

　　不知是因为敌人来袭还是因为马纳果达的软禁命令只是直接下达给了少数执行者，马纳勃朗西的聚居地中此刻正忙作一团，根本没有人理他们。在轻松地解决少量卫兵后，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对作战指挥室长驱直入，只是接近的时候敛住了自己的魔力，免得被知情的头领级们发现。
　　到达指挥室门口时，两人才分别悄悄躲到门的两边，凝听里边的动静。只有马纳果达和卡尔加布丽涅的声音，其他头领大概都去迎敌了；而从他们俩的对话判断，艾谢尔率领的魔王军似乎在这次战斗中取得了明显的优势。路西菲尔决定不去细想这件事，只是在偷听的同时关注着撒旦的动作。
　　没过多久，马纳果达似乎坐不住了，决定亲自上阵，很快他的魔力反应就从指挥室中消失，大概是通过暗空隧道出发了吧。撒旦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转过头来对着路西菲尔冲里边努努嘴，便站直身体闪身走进了指挥室。路西菲尔还是没搞懂他具体的想法，也只能先拎着银腕族跟了上去。
　　指挥室里果然只有卡尔加布丽涅一个人，她看到两人前来，顿时大惊失色。撒旦大大咧咧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笑着对路西菲尔说道：“看来咱们能赢啊。”在这个场合下，“咱们”指的当然是魔王军。路西菲尔有点不满地撇嘴：“别急着说咱们。我还没说回不回去呢。”
　　是啊，自己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回到魔王军中去，也还没被告知新计划的详情。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毫不犹豫地配合了撒旦的行动，就像这近百年间的许多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