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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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顾清欢正琢磨怎么赖在京城不走呢，杨家的八小姐就着人请他唱戏来了。
这杨八小姐是季清平一个合作商的妹妹，听说（自然也是听他师弟那个大嘴巴说）去年到过一回扬州，听了他的戏就迷上了——非君不嫁的架势。回了北平还不消停，见天抱着报纸上他的相片儿睡觉。如今听说他真人来了那还了得？叫他哥派人来，原话是：绑也给我绑回去！
他心下好笑，就他一人儿，班子都在扬州呢，唱什么堂会啊？不过想来这位八小姐是他的铁杆戏迷，大概他扮上往她跟前儿一站，也能激动半天吧。只是，若去了想脱身怕就难了，他于是拿出了关二爷单刀赴会的气势，去会这八小姐。
铁杆戏迷果然不是吹的，杨八小姐见了他，连饭也不吃了，缠着他要学 《惊 变》①，还得教她唱唐明皇。“这可不行，小姐想娶本宫还缺了点本事啊，”他忍不住调笑，“妾身的陛下还在路上呢。”便教给她李龟年的弹词：“恰正好喜孜孜霓裳歌舞，不提防扑扑突突渔阳战鼓。……又则见密密匝匝的兵，重重叠叠的卒，闹闹炒炒、轰轰剨剨四下喧呼，生逼散恩恩爱爱、疼疼热热帝王夫妇。霎时间画就了这一幅惨惨凄凄绝代佳人绝命图。”
正一个教一个唱着，门外忽然有人鼓掌：“好一出渔阳鞞鼓，不想顾老板襟怀如此！”他回头正要谦虚几句，瞅见杨珊已经朝来人扑了上去：“哥哥！你可回来了！”才看到这位正主是自个儿推着轮椅进来的，原来这就是杨家有名的那位先天不足却独挑大梁的五少爷。
他上前一礼，“杨五爷。”杨岳仔细打量了他半晌，才笑道：“我原还想迷住珊儿的是何等美人，现在算是开眼了。”顾清欢嘴角一抽，刚他还以为哥哥是个稳妥明理的，指望一会拜托他劝杨小姐放手呢……果然靠谱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哥哥！你看你也说好，那我可以嫁给他了吧？”天真的杨珊凑过来，“你同意的话，我就不怕大姐了。”原来杨家是大小姐做主，顾清欢松了一口气，继续微笑着听兄妹俩说笑，思绪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顾老板，顾老板？”他一阵恍神，晃晃头无辜地微笑：“抱歉，您刚说什么？”
“家妹正说呢，大后天晚上少帅府上有个舞会，她请顾老板……”
“你愿意做我的男伴吗？”八小姐急切地打断他，眼中期盼地发着光。然而可惜的是，顾清欢却要亲手将这光亮熄灭了，“实在对不住，可我……不会跳舞啊。”他眨眨眼睛，敛下眸，状似窘迫地笑笑，打算就这么拒绝。
“啊……”杨珊失望地垂下头，突然又抬头兴奋道，“那我可以教你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颊绯红起来。
“这……”他苦笑地看了一眼一旁饶有兴趣的她兄长，求助道，“顾某实在愚钝，只有两日了，怕达不到小姐的要求。”
“没事啦！我要求很低的！”八小姐兴冲冲地拉起顾清欢跑出去，还朝杨岳挥挥手，“五哥，我们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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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欢将手触电般从杨珊腰上撤回来，躲闪着不去看她的眼睛，“八小姐，在下恐怕笨得很，这样是学不会的——还是您在前面示范，我在后面跟着做就好了。”
如此两日，第三天他依旧跟在杨八小姐后面，噙着抹微笑迈动步子，心里为她的可爱摇头叹息。果然，看着他日渐熟练优美的步伐，杨珊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奇怪，终于大叫了一声：“天哪，我真蠢！你跟着我跳的，一直是女步啊啊啊！”大概觉得没脸见他，她哀嚎着，一溜儿跑到后面去了。
顾清欢轻笑着摇摇头，转身却见杨岳摇着轮椅进来，不由惊讶道：“五爷也在？”这次杨岳却不像第一面时那般悠哉了，他脸上带着一丝疲累，无奈地朝他拱拱手，“我替珊儿多谢顾兄。”没有问谢什么，也不问为何改变称呼，顾清欢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却在擦身而过时忽然问，“晚上宴会的请柬，如果五爷方便的话，能不能替在下留一张？”“这是自然，”杨岳奇怪地看他，“你不是本就要跟珊儿去的？”他摇摇头，“八小姐怕是要失望了，不过既然她发现了教我的是女步，大概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吧。”有些好笑地解释，“是我一位朋友想去，对了，带女伴的话，方便吗？”
想起昨晚的“惊喜”，顾清欢的脸色泛起一丝古怪的甜蜜。杨岳没有探知他隐私的心情，胡乱点点头，便送他出了府。
昨晚。
顾清欢累了一天正在沐浴，突然听季府的下人敲门说，有位姓郑的找他：“也不递名帖，这大晚上的，别是骗子吧？顾老板别去了，我去打发了他。”他一愣之下猛地抬头，连忙一抬手，“别，我这就下去。”随意擦了擦头发，他披上件外袍，便往楼下走去。
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刚浸润过的皮肤遇到外面的冷气，不由瑟缩了一下。坐在楼下沙发上的人看见他，“腾”地站起来紧走几步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却无意间触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于是突然一顿。顾清欢也愣了一下，随即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抽手回去，却不想对方只停了一瞬，突然便上前抱住了他。
郑奕哲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一个杨八姐，一个季三郎，你教我别惹桃花，自己怎么知法犯法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吃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