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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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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康陪沈清言在校场上走着,一路风尘将将士们的嘶喊声送进耳畔,二人却若不闻。
“二爷,这会不会太巧了。”夏康眉峰如聚,道出了藏在心中疑惑:“林参军暴毙而亡和鲍春迪被抓是在同一天。”
“将士长期驻守边疆,因病痛而死很正常。至于时间如此巧合,也许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吧!怎么……”沈清言望着远处操练的将士,慢慢将目光转移到夏康身上:“你怀疑那个林参军是有人蓄意谋杀?”
夏康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抬头紧盯着沈清言:“二爷,我不相信巧合,我只相信证据。”
沈清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夏康问道:“那你想如何?”
“活人会说谎,但是死人绝对不会。属下要开棺验尸!”夏康望着沈清言的眼神带着坚毅。
“这……”沈清言倒是有些为难:“恐怕有些难度,当初方敬亭将军得知林参军暴毙时也曾怀疑过,但是连续请了几个仵作验尸后都断定是暴毙而亡,是以就入土安葬了。现在开棺不易啊!”
夏康眼中带笑:“就是因为开棺不易,才要二爷去劝说方将军!”
见夏康一再坚持,沈清言也有些跃跃欲试:“你可有把握?”
夏康毫不犹豫地摇着头:“没有。”
沈清言一怔:“没有把握?你可想好了,若是验不出什么可就得罪了方敬亭。此人记仇得很,龇牙必报。我是当朝太子,方敬亭他顾及身份不会对我怎样,但是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县令,那可是绰绰有余。”
“我这半截身子都埋在了土里,随时都可能死,还怕得罪一个方敬亭吗?”夏康自嘲的笑了笑,抱拳拱手:“还请二爷让属下开棺验尸!”
“那好吧!”沈清言见夏康执意要开棺验尸,也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夏康此人还有大用,若栽在方敬亭手里未免可惜。
“倘若林参军真是暴毙而亡,属下自会找方将军请罪,绝不会连累殿下。”夏康心中明白,太子若想将方敬亭收入麾下,便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一颗棋子得罪方敬亭。
沈清言拍了拍夏康肩膀,在夏康耳边轻声说道:“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帮你的顶着,你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言罢,独自走向方敬亭的军中大帐。
夏康怔怔的望着前方的空地,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僵硬地转过身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沈清言的背影,双手抱拳,深深弯下了腰。
沈清言侧目而视,见夏康遥拜,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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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亭亲自带人一锹一锹地刨开自己兄弟的坟墓,每一次铁锹扬起,面色也便随之沉了一分。待棺材抬出来,方敬亭狠狠地瞪了一眼夏康。
夏康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丝毫不肯退让。
方敬亭浑身杀气腾腾,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一般。若不是沈清言在背后撑腰,恐怕夏康早就被方敬亭给活埋了。
“殿下,属下验尸了!”夏康得了沈清言同意的眼神,抬腿便走向棺材,站在棺前,夏康深深地吸了口气,刚要开棺,却被一声暴喝止住。
“等等!”方敬亭大步走到夏康面前,拦住了夏康,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将夏康与棺材隔开。见状,所有人的呼吸一屏,静静地看着对立的二人。
夏康皱了一下眉,随后笑着拱手问道:“不知方将军有何赐教?”
“林煜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我琅琊军的参军,夏大人如今执意要打扰他的英魂安息,若是查不出个一二,不知夏大人该如何交代?”方敬亭眯起眼睛里泛着凶光,像是一柄利剑随时都能插.进夏康的心脏。
夏康自知在掘墓开始之时便断了退路,如今只能勇往直前,反正前方有沈清言开路,自己最多也就受些皮肉之苦。思及此处,夏康开了口:“若查不出个一二,那夏某便听凭方将军处置。”
“好!”方敬亭摸着胡须的手垂下,大喝一声:“若林参军真是暴毙而亡,而并非夏大人所说是被他人所害。那夏大人便是在此散布谣言,动摇军心!”
站在一旁的沈鸢闻言面色惨白,这个罪名就足以将夏康推上断头台了!
“师父!”沈鸢连忙上前,扯住方敬亭的衣袖,眼里带着祈求。方敬亭却一脸冷漠,视而不见。
夏康向前踏了一步,一把抓住沈鸢的手,将沈鸢护在身后。
“好!”夏康梗着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直直地与方敬亭对视,随即向后招手,大吼了一声:“来人,开棺验尸!”
几个士兵得了令,绕过夏康和方敬亭直奔棺材,四个人,八双手,缓缓推开沉重的棺盖。
夏康用白醋洗了手,带上沈鸢亲手用粗麻布缝制的手套,眼睛却一直盯着方敬亭,未移开半分。
夏康冷哼一声,绕过方敬亭,却没想到方敬亭故意将身子向右.倾斜,夏康的左肩膀重重地撞了上去,就像是撞在了坚硬的磨盘上。
“嘶……”夏康咧着嘴,身子不自觉地退了四五步,左肩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额头上也冒出了几颗汗珠。
抬眼看着方敬亭那轻蔑的神色,夏康自知与之纠缠不得,只好忍气吞声,放下了捂着左肩的右手,一脸堆笑,欠身说道:“卑职奉命开棺验尸,烦请方将军借路!”
方敬亭见眼前这个小小的县令能屈能伸,又搬出了太子,沉默许久,这才侧开身子让出了路。
夏康一直欠着身子,见方敬亭移开脚步,这才直起腰板:“多谢方将军!”
悄悄揉着肩膀,夏康大步跨过准备好的火盆,来到棺前,伸头向里一瞧,见一个大约三十余岁的男尸身穿甲胄身盖披风平躺在棺材里面。
沈鸢也抱着药箱凑到夏康身边,将麻油和生姜递给夏康,随即静静地等待着夏康的吩咐。
一切准备就绪,夏康亲手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红色战袍,褪下甲胄,看着皮肤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顿时肃然起敬。
夏康鼻子一酸,指着尸体上疤痕,许是说给自己,许是说给旁人:“这些恐怕是与北凉交战时留下的刀剑伤,不愧是琅琊军的将士!我大越有此将士,北凉焉能不败?”
沈鸢也想看上一眼,却被夏康拦住。
“别看,他没穿衣服。”夏康将涨红着脸的沈鸢拽到身后,仔细检查着尸体的每一处,却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
夏康用水将尸体洒湿,后又将葱白拍碎涂抹全身。将准备好醋纸的盖在尸体身上。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夏康又用水擦拭了一遍,尸体上仍是没有任何的伤痕显现出来。
“难道真的是暴毙而亡?”夏康疑惑地围着棺材转了两圈,“真的是我多疑了?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夏大人,你可看出了什么?”方敬亭出言发难,走到夏康身边冷声问道:“我林兄弟是怎么死的?”
一股威严扑面而来,夏康张了张口,许久才说出话来:“烦请方将军再等等!”夏康言语之中没了底气,声音也小了不少。
方敬亭见夏康装模作样,阴沉着脸握紧了手中的鞭子,一扬手抽在了夏康身上。夏康一时发懵,还未等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鞭子劈头盖脸地甩了下来,抽打在脸上,夏康哎呦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
“师父,住手!”沈鸢冲了上来,握住方敬亭高高抬起的手臂。
沈清言虽知方敬亭脾气爆烈如火,却没料到他敢当着自己的面打夏康,这也算是将自己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沈清言垮下脸,低沉的声音也压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方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方敬亭闷声说道:“殿下,他查不出什么还敢在此装神弄鬼,末将一时生气,忍不住教训了他。”
沈清言双眉竖起,厉声呵斥:“本太子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更何况本太子还用不着将军替我教训下属!”
方敬亭这才惊觉自己落了太子的面子,低头认错:“太子息怒,是末将僭越了!”
沈清言也不看方敬亭,走到夏康面前满脸关切:“夏飞,你没事吧?”
夏康也不答话,在沈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慢慢放下手露出欣喜的目光,忽得仰天大笑不止。
沈清言见状,心下一慌,莫不是方敬亭出手太重把夏康给打傻了?他还有大用处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夏康止了笑声,自言自语道:“若非暴毙,必有伤口,既然身上没有伤痕,那必然是在头部!”
夏康连忙扒开尸体的头发,见头顶处的确有个小伤口,周围没有血迹,若不仔细观瞧,就会被人忽视,从而认为林参军是暴毙而亡。
“殿下,林参军是被人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