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乾元本纪》末烬

32、甄珩之叛(上)

　　“甄卿近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玄凌摇了摇手中的奏章，冲甄珩笑道：“今日忠耿伯夫人进宫陪伴甄婕妤，你可也去看过你妹妹了？她如今有孕快七月了，正是不爽利的时候，你若去了她必定欢喜。”
　　甄珩坐在下首，听这话略微有些拘谨地拱手道：“家父常说外臣不入内宫，婕妤虽有龙裔，亦不敢恃宠生娇。家母未及八月便入宫陪伴婕妤，已是皇上天恩，微臣万万不敢擅入。”
　　玄凌闻之，不免有些惊讶：“你这口气倒是有些像宁远了。果然是要娶亲的人了，说起话来都不一样了。”顿了顿，又打趣道：“今日相亲，想来你是对安氏极为满意了？”
　　古代当然不会有什么相亲，安陵容是他直接赐婚给甄珩，成亲之前，本来是不能见面的。只是玄凌想着小说里甄珩和安陵容好歹也是见过面方才两情相悦，如今骤然成亲，总是有些不美，遂在京城的紫峰山举办琼花宴，邀请甄、洛、安、方四家出席，末了又推说身子不适，实际上就是给两对未婚夫妇一个机会互相见面。
　　听李长传回来的消息，安陵容对甄珩十分中意，而方淳意的俏丽活泼也让洛明祁很是喜爱。自从奉旨离京去往通州屯田的玄清传信说甄玉姌有孕，他已经许久没经过什么喜事了。
　　“皇上赐婚之女，必是温婉贤良，微臣自然喜爱。”甄珩垂眸道，不形于色，却只在听见“宁远”二字时眸色深了一深。
　　玄凌未曾发觉，径自续道：“那年宁远与修雅长公主成亲，朕入府主婚。他当时木讷得很，朕还打趣他，新郎官面无喜色，是不是不喜欢朕给他赐婚……”
　　“皇上。”甄珩突然打断玄凌的话，深柔地凝视着他道，“五月二十日微臣婚礼，微臣想请求皇上屈尊莅临。”
　　“这有何妨？”玄凌舒然笑道，他本也有此意，毕竟这十多年来甄珩也算他肱股之臣，军功虽比不上林铭，在年轻武将中也是一等一的了，“到时朕亲自为你主婚，再请宁远为你证婚。他是你的上司，与你交好，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甄珩闻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踌躇再三方道：“皇上口谕，微臣本不敢违背。只是今日琼花宴上，家父与泰山大人已约定请礼部尚书薛之棠薛大人证婚，再请林将军怕是不妥。”
　　玄凌提起林铭，本是想趁这个机会见他，可甄珩如此言说，他也不好强行更改，当下便有些惋惜之情，因寥寥道：“这也罢了，薛之棠是礼部尚书，自然更为合适。”
　　不过左右林铭也是要去参加婚礼的，毕竟他与甄珩是兵部同僚，又多次配合平乱。只要林铭去了，他们总能相见。
　　甄珩这才略微有些笑容，恭敬道：“谢陛下恩典。只是当日同为洛大人婚礼，还请皇上微服简从而来，以免洛大人多心。”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甄家如今的地位也确实不宜太过招眼，玄凌遂笑道：“理应如此。你的婚礼，朕本就不应抢了风头。到了那日朕只带李长过去，惜甄婕妤有孕不便出宫，否则也能观礼了。”
　　“婕妤安好便是微臣之愿，再不敢求其他。”眼看时候不早，甄珩起身告退，“微臣告退。”
　　待甄珩出去，玄凌便召来杨安国吩咐甄珩婚礼之日，暗卫不必跟随，免得坏了气氛，也让甄家觉得大喜之日还遭皇上猜忌。杨安国本想再劝，奈何玄凌执意，且甄家是朝之忠臣，府宅据皇宫也不远，又有群臣观礼，想来也无妨，便也罢了。
　　于是五月二十日黄昏，玄凌换了一身京城公子时新的天青色常服，带着扮作长随模样的李长出了宫门。
　　因他一句走走停停并不焦急，到甄府时天色昏暗，甄珩已经从安陵容京中远亲的家里将人迎来，只差拜天地了。
　　“臣等/臣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平身吧。”
　　玄凌倾身亲自扶起甄珩，微微一笑：“今日你是新郎官呢，新郎官最大。”当然，这也是句场面话了，他主持三场婚礼了，次次都这样说，也没人敢把这句话当真了。
　　“谢皇上。”甄珩弓手道。
　　今日甄珩一身正红色蜀锦绣妆蟒暗花状元服，剑眉星目，卓绝清朗如夏日骄阳。其实说起来他比玄凌还小些，但身姿挺俊，玉树临风，让玄凌十分艳羡。
　　其实玄凌也是长身玉立的清俊人物，只是有林铭和甄珩比着，总是总以为逊色许多。
　　想到林铭，玄凌四下一看却不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问道：“怎不见宁……林将军？”
　　甄珩眸底一寒，沉声道：“林将军今日在洛府证婚，无暇分身。”
　　玄凌微微一愣，不想竟还是错过，他为甄珩主婚的事没有刻意隐瞒谁，林铭恐怕也是故意去了洛府。不禁冷笑，林铭心里总归还是想避开他。
　　“也罢。”玄凌转而笑道，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甄珩的喜事，“他去洛家也好，总不致让明祁心中不快。”又吩咐礼官继续婚礼，万勿耽搁了吉时。
　　甄珩的婚礼没有玄清那么多规矩，不过是多了一条拜见君上，也与古装剧里没什么不同。其后，安陵容与甄珩同入洞房，不久甄珩便出来招待宾客，那些军中的将士本顾及他在不敢造次，但渐渐地也就放开胆量敬酒胡闹。只是玄凌心念着林铭，始终神游天外。
　　而他因落寞而魂不守舍的神情，一丝不落地全都纳入甄珩眼中。
　　心底最后一点犹豫烟消云散，甄珩拨开众人，拿了两盏酒走到玄凌面前，轻声笑道：“今日微臣得娶佳妇，全赖皇上恩典，愿皇上满饮此杯，聊表微臣之情。”
　　言罢，便将其中一杯奉于玄凌面前。
　　玄凌骤然回神，随即笑道：“淑女配君子，朕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这杯酒，朕也祝你与夫人白首偕老，莫不静好。”
　　若他仔细看去，必能发现自己这杯较甄珩的那杯浑浊些许。然玄凌本就对古代的酒不甚熟悉，此刻又心神不宁，丝毫未觉，话音刚落，便仰头一饮而尽。
　　甄珩亦饮尽杯中酒，缓缓勾起一痕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赌的，就是他的这一点心不在焉。
　　美酒落肚，玄凌渐渐觉得有些晕眩，眼前的景象也摇晃起来。不过他向来酒量前，此前也喝了不少酒，只当是这杯味道略有不同的酒格外烈些。
　　甄珩连忙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皇上想是不胜酒力，微臣带皇上去西厢房歇息一会儿吧。”
　　玄凌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依稀听见甄珩向甄远道说了两句什么，李长这会子被他打发出去自在吃酒，并不在身侧，便跌跌撞撞地任由甄珩半扶半抱地带他离席。
　　甄珩这一去便是大半个时辰，眼看几个军官已经吵着要闹洞房，甄远道不得不遣了小厮去西厢房打探。
　　岂料没过多久，又一个小厮哭喊着跑进正堂，口中是极骇人听闻的话语：
　　“西厢房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