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乾元本纪》末烬

33、甄珩之叛(下)

　　玄凌睁开眼的一瞬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天旋地转，一盏昏黄晦暗的烛火摇摇晃晃让人勉强能够视物。他似乎是在马车上，只是四面用黑色的布幔围得严严实实。
　　他使劲儿眨了眨眼，下意识就要撑着手起身，不料双臂好似灌了铅一般，他试探着动了动腿，也是同样有千钧重，酸麻无比。
　　“皇上醒了？”
　　熟悉的清朗嗓音从旁边传来，玄凌费力地将头转向右侧，蓦然发现他此时正侧卧在甄珩怀里，而那人微微牵起嘴角，唇边的笑容凉薄得没有温度。
　　“甄珩……是你！”
　　许是昏睡了太久的缘故，玄凌的声音有些沙哑，即便如此仍不减那其间的愤怒。见到甄珩的那一刻，玄凌的全数记忆骤然回笼：从让他微服简从，到不请林铭证婚，再到他心烦意乱时敬上来的那杯加了料的酒……
　　可笑他指点江山多年，仗着对甄嬛传的了解，来到这个世界就没遇见什么难事。他以为甄珩在书中一心为君，却不想甄珩也会背叛他。如今这情形，他十有八九是被下了麻药。
　　“为……什么？”玄凌咬牙切齿，按说甄家已经位极人臣，甄珩自己也是天子重臣，朝堂上更无如汝南王之流的二心之臣，他是真想不出甄珩为何背叛。
　　未料甄珩却冷哼一声，伸出手去支起玄凌下颚，音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皇上眼中永远都只有林铭？！”
　　从手指传到身上的陌生体温让玄凌本能地觉得不适，而甄珩的话更让他不解：“就为了这个？宁远年纪轻轻便已征战沙场，平汝南王之乱、威震赫赫，军功数不胜数，官位在你之上理所应当！你就是为了这个……”
　　甄珩怒火乍生，打断他的话：“宁远宁远，你眼中只有你的宁远！我只身入通州，那几个月遇见多少次暗杀我自己都数不清，因为军中有反贼一度被高丽军队围困。我是想着你在京城等着我才挺过来的。可等我班师回朝，你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召林铭回京接任兵部尚书！皇上敢说，这不是你的私心？”
　　玄凌因他这头一次狂躁的模样怔住了，一时竟忘了回答。
　　“呵，皇上连骗骗我都不肯么。”甄珩嗤笑道，“其实高丽之乱不过是你让林铭回京的一个借口。大周兵多将广，区区高丽，蕞尔小邦，便是歼灭也不费摧毁之力。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在下这盘棋之前，你从没想过或许我会死在通州。”
　　“说到底，朕在你眼中不也是一个自私小人么？”玄凌忽然冷笑道，“权力、官位、宠信，朕与你十年君臣，难道就只剩这些东西吗？”
　　“皇上果然不了解我。”甄珩忽凑近玄凌的耳际，颇为暧昧地吹一口气，“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言罢，不待玄凌回应，甄珩大手一挥将玄凌仅剩的明黄中衣扯开，露出里面白皙如处子的皮肤，然后倾身压了上去。玄凌这才回过神来，本能地由心底里生起一丝厌恶感，奈何麻药的药效还未过去，只能拼尽全力扭头避开向自己唇上袭来的吻。
　　密密麻麻的吻便印在了白玉般的脖颈，辗转研磨，百般缠绵。玄凌膈应至极，连声音都因愤怒而变得颤抖：“甄珩，你无耻！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何苦如此作践朕！”
　　心中所有的疑问便在一瞬间有了最好的解释。可让玄凌如何想到甄珩竟对他有这般龌龊心思，亏得他还特地将安陵容赐婚于他，了却甄嬛传之憾！
　　颈上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只听甄珩极轻蔑地笑道：“无耻？呵，皇上连和自己的姊婿在山洞里野合这种背德之事都能做得出来，竟也会觉得别人无耻？这身子凭什么林铭能碰得，我却碰不得？”
　　又一个重磅信息在耳边炸开，玄凌立刻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甄珩更鄙夷道：“皇上忘了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或许林将军都不知道吧，他刻意用披风把你遮得严严实实，却不巧被风吹开了衣领……”他更凑近玄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真希望那一刻自己瞎了眼……你是明君，我本来只想匍匐在你脚下默默仰望守护。直到那日……我的皇上，你知道么，那日我只恨自己迟了一步，永远都迟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番情意，连甄珩自己也说不清。可他更明白，对器重自己的明君而言这无疑是一种亵渎！而当君臣的外衣被撕开，一切血淋淋的真相横亘于眼前，他焉能不恨？！
　　“哈。”
　　玄凌心中痛极，勉强压制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反而冷笑道：“你知道你与林铭相差在何处么？”
　　甄珩略微怔忪，眼中露出些许不解。
　　玄凌深吸一口气，冷了眸更冷了心：“在林铭心中我永远都是皇帝，也只是皇帝。他对我从无半分背德之情。但即便我真得杀了他，他也不会欺我、怨我、辱我、伤我！何况林铭是我姊婿不假，可修雅长公主不过是太后义女、皇后嫡姐；甄婕妤是你亲妹，你才是朕嫡亲的舅兄！说起背德，朕可甘拜下风！”
　　最后一句话，玄凌几乎是吼了出来。往事不可追，他如今便是真龙天子，林铭是他心系之人也就罢了，可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折辱他。
　　他凭什么？！
　　甄珩听后没来由地生出几分不快，默默良久最终还是错开眼去，从玄凌身上离开并为他整理好衣襟，让他靠坐在马车壁上，方转身掀开帘子。
　　“这个时候，御林军应该已经从西厢房的灰烬里找到那两具穿着龙袍和喜服的焦尸了，他们应该不难发现火场里有林铭的佩剑。我的死讯无需隐瞒，但皇上此刻还在‘重伤昏迷’中。待风声一过，朝廷就会宣布皇上被怀化大将军谋害殡天，皇长子则被太后推上皇位。”
　　甄珩蓦然回首，眉眼间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恶魔般的温柔，“我有一生的时间来驯服你，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