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别恋》青梅水

21、纯情

　　俩人提了一大堆东西站在家门口，肖北里把东西放在地上，去摸钥匙，岳芍嫌门外的地脏，又把东西勾起来。
　　一手的袋子，绿色的菜叶抵在红色的外套上，配上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有那么点滑稽。

　　肖北里一边转着门钥匙一边看向他，笑了一会，岳芍正想问他笑什么，被拉开的门里就展现出一个活生生的裸男。

　　对方在客厅茶几上弯着腰倒水，耳朵里插着耳机，还哼着歌，就差没再跳个舞。

　　门口的俩人瞬间化成悬崖戈壁滩上的石头，晴天扑过来扒拉岳芍手里的袋子，“喵”个不停。

　　这会儿周瑞文总算是急匆匆从房间跑了出来，衣服都还没穿服帖，扯着床单就把面前的裸男裹住了，然后转过头朝肖北里他们尴尬一笑：“你们就回来了啊？”

　　裸男这会儿回头了，脸上波澜不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坦然自若朝他们点了点头。肖北里这才顾得上跟岳芍介绍：“这是罗杨，瑞文的男朋友。”
　　“你好……”

　　岳芍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合适，只能是简单朝对方点点头打个招呼，便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鞋柜上，开始分类。肖北里蹲下来把鞋换了，往卧室里走过去，周瑞文立马跟了过来，脸上带着有些殷勤的笑容，但又十分的挂不住。

　　卧室的床果然变得乱七八糟了，肖北里抹了一把脸，然后转头朝周瑞文望过去。

　　“这是意外嘛！”周瑞文想搪塞过去，“我也不想的，计划跟不上变化，我也没想过在你家上演狂野戏码，可它就是发生了，真是令人意外啊……”

　　完了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被周瑞文嘲笑了几年没有性生活的肖北里手揉着太阳穴，招手示意他别说了。他家总共就这么两床被子，一床还摊在床上，被蹂躏得乱七八糟，另一床在罗杨身上。

　　这会饶是个人都该生点气，可是奈何他今天心情太好，只觉得脑子乱。

　　“刚刚可吓死我了，想不到我家罗杨这么大胆奔放吧，他在外面都是做给你们看的，其实可骚了。”周瑞文说着自己又“咯咯咯”笑起来，笑得肖北里哭笑不得，“不过你们家晴天也挺可怕的哈，一直盯着我们，他平时也观察你们lovelove吗？”

　　“打住……”肖北里无语地看向他，一副脑壳疼得不行没有药治样子。在此之间，他家的床可是清清白白天地可鉴，怎么就摊上了这对祖宗，“你说你们这样……我们晚上怎么睡啊？”
　　“我去网上给你们开两间房？”周瑞文试探，“等你明天回来肯定妥妥帖帖，不留一丝痕迹，你看行吗？”

　　肖北里不想理他，去厨房准备晚餐去了，还心无旁骛又教岳芍做了道菜，可周瑞文却是十足的行动派，等到肖北里和岳芍把菜都端上桌，周瑞文便坐在桌子上一边嘿嘿笑，一边道：“给你们把房开好了！”

　　岳芍愣了愣，一下子有些紧张，转头看向肖北里。

　　“没事……”他还没跟岳芍讲这两口子怎么糟蹋家里床的事，这会对着桌上五菜一汤更说不出口了，“出去睡一晚没事吧？”
　　“嗯。”

　　那有什么事啊，能有什么事啊？岳芍更紧张了，像是某个悄悄藏起来的领地被人搅和了，如同第一次碰到旖旎的边缘那样的纯情领地。
　　他就像得了失忆症，过去与之相关的记忆全部坏死了，如果能有相对应的平行时空的场景，那一定是他坐在高中的校园里，关系好的兄弟问他今天是不是要带男朋友去开房。

　　但是平行时空是不存在的，只有现在，在此地有些莫名害羞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提起纯白初次的岳芍。

　　周瑞文可以说是做得非常绝了，一边嚷着“晴天交给我明天上班别迟到”一边把人往外推，还抛了个眉眼，看得人鸡皮疙瘩。
　　罗杨坐在沙发上给电视换台，周瑞文背后一片电视机投射出来的光，惹得肖北里有些想问一句“这是谁家啊”来表达无奈，但是周瑞文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啪”地一下把门关了。

　　坐在宾馆的双人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肖北里心里有个地方蜷缩了起来，浑身空荡荡的。房间只开了床头一盏暖色的床头灯，他接着那算不上明也算不上暗的光给周瑞文发微信——床单洗了吗？半天也没收到回信，甚至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没有。

　　他刷了一圈朋友圈，心不在焉，尔后浴室的水声停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周瑞文定的房间非常的旖旎，墙壁刷成粉色，浴室和床只隔了层磨砂玻璃。

　　肖北里背对着那层玻璃，觉得心里蜷得更加的紧。他听见浴室的门打开了，岳芍离自己的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身后的地方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肖北里甚至能感受到那层湿漉漉的水汽。

　　这不是在家里。

　　越意识到这一点，肖北里就觉得自己越不对劲，他把电视机打开，而后将毛衣脱下来，露出里面土气的深蓝色保暖内衣。

　　他觉得岳芍像是在看他，有可能没有，只是在看电视，都是幻觉。

　　不能待在一件粉色的房间里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不能因为不在家里就仿佛失去了主动权。

　　肖北里也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做心理活动，他挂着这些充斥在脑子里，没道理甚至有些好笑的胡思乱想，走进浴室，透过挂满水汽的磨砂玻璃只能看见外边的大致形状，岳芍老老实实地缩在被子里看电视，很好。

　　他不知道在安慰谁，轻轻的将身上的衣服褪干净，浴室内的温暖不是外面空调给的，而是刚刚被热水浸泡过腾升而起的温度。

　　岳芍刚刚进来洗的时候，水温还没到适当温度之前，是不是很冷。

　　睡沙发也好，先洗澡也好，为什么总是要让他遭这个罪。

　　肖北里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蜷缩起来的心被冲过来的热水打湿了，软得裹不住自己，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他把自己擦赶紧，换上家里带出来的睡衣，走出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太过于安静。

　　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岳芍关掉了，对方靠在床上，不知道在什么事情。

　　肖北里觉得心里哆嗦起来，可是他的面部像坏死了一样早就学会了怎么表现心无波澜。他走上前去钻进被子里，岳芍便一只手伸过来将他勾在怀里，肖北里被搂成一个扭曲的姿势，腿有些像是将要抽筋的酸麻感。

　　他贴着对方锁骨的耳朵，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有些急促的心跳。

　　肖北里以为岳芍该说些什么了，可是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他。

　　“你不开心吗？”只有空调“呼呼”声能稍微盖过呼吸声的房间里，肖北里总算为了掩盖他湿润的、正在猛烈跳动的心，这样问道。

　　头顶的脑袋摇了摇：“为什么会觉得……觉得我不开心？”
　　“太安静了。”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没有……”

　　肖北里说不上来，不喜欢这样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此时的岳芍比起那个有些孩子气的、可爱的岳芍来说，让他觉得有些压制不住的害怕，可是他又十分喜欢。

　　他承认了，他喜欢，太温柔了，肖北里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不敢动弹，他沉浸在这份令人害怕的温柔中，小心翼翼地呼吸。

　　岳芍吐出口气：“白天我很害怕。”

　　肖北里知道对方在说遇见孟少嵘的事情，他听着，没有说话。

　　“明明我们两个之间跟他没关系，可是我就是害怕。”岳芍说道，“他突然出现了，我怕我的报应来了，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获得幸福呢，所以老天来惩罚他了，是不是？

　　肖北里伸出一只手来揉揉他的脑袋。

　　“对不起。”岳芍说道。

　　他在对方洗澡的时候还在偷瞄人家，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动静，还将电视机关了，想让气氛更加旖旎一些。
　　可是当电视机的屏幕暗下，看着磨砂玻璃那边的肖北里，他突然觉得酸涩起来。

　　于是他只好使劲的抱着对方，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和淡淡的肥皂香味，像是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妥帖的安心一般。

　　“我需要你。”岳芍这样说道，他想说出点更加能够动摇对方的词汇，至少不要这么八点档，更加真实或者更加浪漫一点，不要这么酸又这么硬邦邦，可是他说出口的时候觉得有些解脱。毫无道理，无理取闹，只差说你不能放弃我。

　　说更酸一点的，酸得听起来更加虚伪的话也好，应他一声“好”，让他获得一点点嚣张的资本就好。或许明天起来就忘了，就会放弃这些东西，会在心里更加的唾弃自己，然后哈哈大笑，怎样都好。

　　他这样想着，感觉抚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手停住了。

　　“不知道你信不信……”从岳芍的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也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