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别恋》青梅水

12、小猫

　　肖北里是真的喝糊涂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不知疲惫地嗡嗡震动。他拿过来一看，这会已经十点了，未接来电一水的周瑞文，还有三条短信问他为什么不来上班。

　　身上还套着昨天的衣服，外套被拆下来挂在一边，他心里不舒服，给周瑞文回了条短信，去卫生间把自己捯饬干净了才出来。

　　客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肖北里揉着头发，闻了闻脑袋上洗发水的味道，走过去，看见Issac坐在沙发上看他订的小说杂志。

　　“你喜欢看这个？”

　　肖北里正想去厨房喝水，但看样子Issac并没有看得那么心无旁骛。

　　“从高中开始订的，已经成习惯了。”肖北里回答道。
　　“我高一还没读完就去坐牢了，关了我八年。”Issac笑起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感觉像是与世隔绝一样。”

　　然后他张开手，对着肖北里，讨一个拥抱。

　　“怎么……进去的？”肖北里面色有些僵硬，而后意识到自己在问什么，心里有些乱，连忙道，“对不起。”
　　“故意伤害罪。”Issac没有多说的意思，他只是继续张开手臂，等肖北里走过来，“不安慰一下你的宠物吗？”

　　肖北里有些尴尬，这么一句轻描淡写，谁能听出过错在谁，谁又需不需要安慰，可是Issac就是无赖地问他，像是笃定了他会心疼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是不会的，Issac自然也不是真心实意乞求他的疼惜 ，可是把Issac带回来这几天，世界像是天旋地转了几波，连带着他自己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还是走上前，像是一种试探。

　　Issac趁着他犹豫的片刻将他拽进怀里，反身摁在沙发上，然后吻上去，入侵他的心理防线，然后无视对方的挣扎，态度强硬，像是要把对方杀死在这里。

　　Issac放开肖北里的嘴唇：“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肖北里不回答，用老办法去拽对方的头发，像是面临一场死里逃生。可是他不能下狠手，对方像一只举着尖利的爪子却渺小脆弱的小猫，治这只猫有几十种办法，没必要你死我活。

　　“我昨天晚上帮你解决了。”Issac却下定了决心一般的不放手，好像被扯住了头发的不是他。他露出个实在是因为疼痛而难看的笑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做？”

　　肖北里看着他不说话，这会儿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Issac像是突然被打破了一场梦，面露失神地退开来，肖北里站起来，走到卧室去拿手机，脚步凌乱。

　　他接起了电话，那头蹿起了周瑞文的声音。

　　“你昨晚喝多了？现在安全在家里吗？”
　　“我都多大了……”肖北里觉得好笑，但此时却没心情再说上两句，“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月初，闲。就是问问你情况呗。”周瑞文答道，“那你等会还来吗？不来就帮我去锦绣看看菜呗，罗杨生日快到了。”
　　“行。”肖北里答道，“几桌啊？”
　　“又不是过大寿，两桌随便请请呗。”周瑞文语气别扭了起来，“别告诉罗杨啊，他就知道省钱。”

　　肖北里笑起来，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空气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冷清得可怕。

　　肖北里走去客厅，看见Issac又把自己长手长脚缩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己热早饭吃了吗？”
　　“没。”
　　“那一起出去一趟吧。”肖北里把给Issac买的外套和长裤拿出来放在他旁边，“你也该出出门了。”

　　Issac咬着棒棒糖那根棍子，糖是不二家的，好像能尝到棍子的味道，像纸一样。

　　“换衣服吧。”肖北里又说了一句，想嘱咐自家小孩，却又不能真像对小孩那样对他。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做？”Issac抬头看他，碎发里面藏着黑得发亮的眼睛，有些深不见底。

　　他像是在问我们今天为什么不能去公园玩，我们今天为什么不能吃虾子，我们今天为什么不能看电视。Issac用这种语气问我们为什么不做，用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肖北里，眼睛里却划过去几道光。

　　Issac说道：“我技术很好的，可以让你飘飘欲仙。”
　　肖北里被他用词雷了一道，Issac总是不知疲惫的强调这些，好像不做点什么会死一样。

　　或者更像是强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养我我就一定要付出，莫名其妙还是情理之中，肖北里有些窥不清。

　　室外温还是冷的彻骨，但比前几天稍微好些，至少太阳底下还算舒服。肖北里带着Issac吃了包子，然后去锦绣看了菜。
　　Issac一直当着被包养的金丝雀，也偶尔被带出去遛遛，这次确实极不一样的，毕竟其他人很少会觉得他们是那种关系。

　　穿上合适衣服的Issac就像个衣架，虽然瘦，却很有气质，跟在肖北里后面实在是人模狗样，随便抛出个微笑就能把周围的人秒杀，像是在释放牛郎信息素。

　　Issac看上去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又风流又不走心的笑容，像是每经过一出就能播撒几颗种子开出几朵花。
　　撩起适当的嘴角在肖北里眼里又空又傻，但是也很迷人，与生俱来的迷人。

　　似乎是又冷了一点，Issac裹了裹衣服，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肖北里一颗。

　　“你再这样吃牙齿会坏的。”肖北里没退回去，但却这么说道，“我不会花钱给你看牙的。”

　　Issac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把糖纸剥开把奶香的东西塞进嘴里，盯着肖北里车子的眼睛闪烁了一会儿。

　　一只花斑、脏兮兮的小猫趴在前轮的轮胎上，身子瘫着，只有爪子划水似地摇摆。

　　Issac把它拎出来，不大不小，很轻，没有尾巴，长得也不好看，一脸的喵生不幸，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静静地萎靡，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
　　肖北里把车门打开，回头见Issac把猫搂在怀里了，对方还瞎“喵喵”了几声，趴在Issac胸口上，仿佛找到了更合适的热源。

　　“想养？”肖北里问道。

　　Issac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吗？”

　　“上来吧。”肖北里答道，他本来想调笑一句，“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没必要，也觉得这句“可以吗”值得珍惜。

　　Issac把猫抱上了车，拿手机出来查捡了野猫怎么处理。肖北里把车开出来，总觉得对方虽然装作一副注意力集中的样子，实际上在偷偷用余光看自己，太明显了，很难假装没有发觉。

　　本来只是一段随时可能结束的关系，这会却突然扯进来了一个小生命，如果哪一天这样的关系到头了，被养下的这只猫呢？

　　可是小动物是指沉浸在了车内的温暖中，脑袋往Issac怀里又埋了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