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外传)》梦舞缘兮

29、求你救救师傅

　　29 求你救救师傅

　　燕山派后山，我正一个人盘膝而坐。
　　此处甚是荒僻，极少有人涉足。但对于我而言，实在妙极。
　　近一个月来，这里差不多所有的蛇蝎蛛蚁都成了我的瓶中物。我把它们捉来炼蛊。同时，也暗自修习本门的毒功。回忆着师傅的话，再加上我自己的感觉，我知道，我这“五毒心法”差不多快要突破第六重了。如果顺利，在未来的几年里突破到第七重，我就会成为门中一顶一的高手，真正和师傅、师伯他们旗鼓相当。
　　纵然孤月门当年以剑术闻名天下，但真正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还是毒功。这“五毒心法”几乎是高级弟子们必修的，初学时简单易会，但是越学越难。据说，慕容剑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才刚刚突破第五重，已经是三代弟子中的皎皎者，而我嘛……我一抹浅笑泛在嘴角。
　　功夫炼成后，从此百毒不侵，与人交手时，只要运上功力就可以杀人于无形。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仇人挫骨扬灰。
　　闭眼，凝神，运气，三元合一。正练至关键处，忽然一个细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心弱，心弱，你在哪里？
　　是青蜂在叫我。一大早，会有什么事呢？
　　本以为，她找不到我，就不会再喊了。可是没过多久，哥哥也喊起我来。他内力浑厚，声音传得更为清晰。我实在坐不住了，只得提气纵跃到场。
　　“哥，青蜂姐，什么事？”
　　“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孤月门的，要见你呢。”青蜂说。
　　“什么样的人？”难道，会是慕容剑来了？
　　“一男一女，年岁都不大，约莫都不到二十岁吧。”
　　想来，不会是他了。
　　除了他以外，我不想见他们任何人。
　　可哥哥却说，人家远来是客，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我极不情愿地赶到大厅，一看，居然是夏灵瑶与杜何清。
　　夏灵瑶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她素喜黑衣，但是今天却穿着一件淡青色长裙，裙形修长，恰到好处地烘托出她匀称的腰身。平日里习惯高高绾在头顶的秀发如今也换成了一个单髻，发髻上插着一枝碧荷簪，看起来竟甚是优雅。
　　见到我，她一改往常态，显得很热情，却不自然：“心弱，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云大哥的亲妹妹，对了，云大哥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我哥？如果是后者的话，很抱歉，他没空见你！”我没好气地道。
　　若换作以前，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即便没有动手，也会吵起来。但今天她也不知怎么了，只管强作笑脸相陪：“心弱，你别生气，我……实不相瞒，孤月门最近摊上大事了。"
　　“哦！”我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有一丝情感。
　　“血衣教找上门来，要我们交出‘蛊王’，他们不知道，那东西其实早已不在孤月门。”
　　对于我们之间，“蛊王”二字很敏感，见我抬眸瞪她，她没敢再说下去。
　　直到被我的眼神默许后，她才继续开口。
　　“师傅说，就算蛊王在他手上，他也不会交出来。就这样，大师哥同他们交了手，身受重伤！”
　　“啊！”我脸色一变。
　　“师傅为了给大师哥疗伤，亲自运功。可谁知，这竟是血衣教的毒计。故意用黑血掌打伤师兄，等到师傅运功时，毒会随着经脉反噬到师傅体内。要想救师傅，需借助白蛊，把毒汁吸出来。”
　　“哦，这很简单，你不是也会用蛊吗？”我淡淡地道。
　　她红了脸，垂着颈道：“我那两下子……是偷学来的，根本不管用！”
　　如果管用的话，就不用上燕山来找我了，傻子都明白。
　　“心弱，眼下能救师父的，除了衣萝师叔，南宫师弟外，就只有你了。求求你！”
　　医术我不行，师傅的医术都传给轩师哥了。但是驾驭吸毒白蛊，对我来说还不算难事。师傅长年四海为家，很难能找到她。轩师哥远在苗疆，解不得近渴。找我救人最合适。只是，我为什要救一个早已将我们弃之如敝屣的人呢？
　　“师妹，人命关天啊。”见我沉吟不语，她着急了。
　　“行，你现在就给我跪下磕头，我马上去救人！”
　　一想到她昔日的嘴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天终于落在我手上，我要让她尝尝滋味。
　　她一怔，一时难言。
　　倒是一旁的杜何清火了：“云心弱，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欺人太甚！”
　　刷地一声，宝剑出了鞘，寒光闪闪，架上我的肩：“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冷笑，伸出两指，把他的剑轻轻弹开：“怎么，又想撒野了？别忘了，这里是燕山。”
　　夏灵瑶见状，连忙上前阻止：“师弟，别这样，谁教我们有求于人呢？”
　　说完，竟真的跪了下去，就要磕头。
　　我万没想到，为了她师傅，她竟然真能这么做，一时怔然无措。
　　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至，抢在我前面，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儿。
　　夏灵瑶抬眸，水瞳里映满惊喜：“云大哥？！”
　　不只我，杜何清也是一惊：“云大侠？”
　　“快起来吧，刚才心弱同你说笑呢。”哥哥说这话的同时，朝我这边扫了一眼。
　　看样子，方才我们的对话，他已经全听到了。
　　身为同门，夏灵瑶更了解我的坏脾气：“云大哥，求你劝劝心弱，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转身离开大厅，站在院子里，静默无言。
　　救人，于我而言，并不难。但，师傅早年被师伯伤害过，她恨他，恨了一辈子。
　　哥哥也跟了出来，站在我身后：“心弱！”
　　“这事倘若给我师傅知道，会不高兴的。”我静静地，如是道。
　　“可他毕竟是你师伯。”
　　“我师傅还是他师妹呢，他又是怎样对我们的？”我忽然吼得很大声，故意给房里夏灵瑶他们二人听见。
　　“过去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时，灵瑶也出来了，手里托着一块玉佩：“心弱，师傅受伤，师兄很愧疚，也很着急。你就算全不念，还不念及这玉佩的主人吗？”
　　是慕容剑的玉佩，我见他佩戴过。
　　杜何清也转柔了语气：“云师姐，大师哥其实……”
　　“挺想你的。”最后几个字尾音压得非常低。
　　算了，就算为了慕容剑。我仰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手从腰间衣袋里摸出一只小药瓶，递给他们：“这是我师傅亲手配制的药丸，十天服一次，可以暂时压住毒性。”
　　灵瑶接过药，目光怔然：“那……”
　　“白蛊尚需些时日方能炼成。”余下的话没有说，看她的理解能力了。
　　二人喜上眉梢：“心弱，谢谢你。”
　　“要谢，就谢我哥吧。”我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另外，此事千万别给我师傅知道。”
　　“师傅原谅不了我，她一定会骂死我的。”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我不由得开始为自己担心起来。
　　说不定，师傅会罚我到院子里跪着。或者，到后山面壁思过。
　　哥哥缓缓踱着步子，静默许久，才幽幽地道：“我倒不这么认为。听说当年她和你师伯有过一段感情纠葛。说不定，你这是在帮他们的忙。”
　　“怎么可能？师伯负了她，她恨不得给他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当年的事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我总觉得，师傅没有让师伯服下情蛊，尝受万虫啮心的滋味，真是太仁慈了。
　　要是换作我，呵呵。
　　哥哥没再多说什么，沿着山路石级继续上行。
　　“心弱，你说，蛊这个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我笑：“那当然，湘西苗蛊，历来如此。可医人，亦可杀人，也可以教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过，这都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蛊，可以改变人的心性，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哥哥俊眉微凝：“哦？”
　　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碧柠从大门里跑出来，神色慌张：“大师哥，不好了，青蜂师姐受伤了。”
　　“啊？”哥哥脸色一变，紧步上前：“怎么受的伤，伤在哪里？”
　　“不知道，反正吓人得很！”他比划着。
　　不待他再说别的，哥哥白色的身影旋即一飘，已飞身进了大门。
　　我也展开轻功，飞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