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玛丽苏的战役》tltz1_小非

7、第七章 黄泉彼岸

　　极乐园。

　　这个地方注定要被几个人铭记。在见到那一群燃烧着火焰的云豹、看着一脸心疼的冰泪殇毫不迟疑地走进火海并大声说“我希望你们的诅咒结束”时帝奇发现自己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笑。如果这么做的是布布路，他也许会有那么点感动，但冰泪殇给他的感觉永远是——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是等着事情发生，再去充当救世主。

　　就像是在赫耳墨族，冰泪殇明显清楚事情的全部，但她还是一直等到和他们到达那里才装成圣母，而不是早早地去阻止一切。就因为这样的——好像是刻意在他们面前表现什么的态度，那几天里，有多少赫尔墨族人看着金色的花朵在自己身上开放？有多少人看着别人被关进禁止靠近的屋子？又有多少人，为了自己的亲人痛哭流涕？有多少死亡已经无法挽回？

　　帝奇觉得只要自己再深想下去，他就会忍不住和冰泪殇动手。

　　“你真是个好人。”小云豹尾巴一甩一甩的，帝奇就那么看着他们顺理成章地去找彩虹草，顺理成章地由冰泪殇拿到彩虹翅果，顺理成章地被抢走翅果，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冰泪殇阻止吃一堆加了彩虹草的东西，顺理成章地来到一个地方叫黄泉……顺你个XXXXXXXX！

　　彼岸花，奈何桥，三途水，黄泉路。帝奇从尤古卡那里一共听过两个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可捉摸的故事，那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圣杰曼的猫死了，他问尤古卡，什么是死亡？

　　现在想想估计是尤古卡也没办法下个定义，所以他只是讲故事。在这两个故事里生是一朵阳光下的花，死是花的枯萎。但你不能说哪个好，花的枯萎意味着种子正在孕育。死亡只是一种未知，不比任何未知可怕，我们仅仅是作为活着的生命，像花不愿枯萎那样排斥着死亡。不必轻慢生命，但也绝不必畏惧死亡，孟婆汤没准也有巧克力味的。

　　看着“黄泉”那两个字，帝奇的脑内活动迅速地延展开。黄泉的守门人是乌鸦，它们带着尸体与鲜血往来……

　　他们顺着华丽的走廊向前，鲜红的地毯，晶石的灯柱，骷髅头的眼睛里是幽幽的磷光。这里给人一种怪异不协调的审美观感，像是大礼堂与魔教的强拼硬凑，地毯越花纹复杂得几近喧闹，就越是显得那些骷髅头孤单而沉默。

　　这里给人的更多是悲哀，而不是恐惧。帝奇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就像是一个人拼命地用鲜艳的颜色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用恐怖的外表去掩藏自己的心声，在这复杂的繁华下是黑色的深渊，深渊里却往往包裹着最纯粹的心思。

　　就像是妄图困住自己的恶魔或是说服自己堕落的天使，矛盾而悲哀，绝望却又享受绝望，作茧自缚却又明知道自己在困住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逼向深渊。

　　帝奇觉得自己背后全是冷汗。他有点怀疑自己受了冰泪殇的影响，这种感觉扭曲得让他无法理解。他只有十三岁，看不懂这样的孤傲倔强，却能看到仿佛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在这里徘徊，再多的繁华也不过是他眼中空茫的倒影。

　　地底黄泉，那是绯红的曼珠沙华盛开在彼岸，泅尽弱水，抵达对岸，却是此岸花落，彼岸花开。

　　无法追逐，无法拥有。

　　帝奇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那白色的水晶骷髅一个个维持着类似的张开嘴的僵硬神情。他不愿去看自己没有影子的脚下，更不愿再看到地毯上那些繁复而毫无意义的花纹。黄泉水中看到的幻象此时反而微不足道，和这样庞大的寂寞比起来，帝奇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一点在自己看来天大的事情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无理取闹。

　　那是用时间堆砌的绝望。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被时间洗礼过，都会成为永世的孤高。

　　他们还小，还有未来，还总是愿意尝试一切，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那种沉淀的执念。甚至不能说是恨，只是悲哀和执念，只是追求某种真相与结局。恨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过了太久，爱恨都变得模糊，只剩下一具太久没有被点燃的躯壳，茫茫然徘徊于彼岸。

　　带着这样的心思，在听到那个尖利的声音说“我最喜欢聪明的小孩了”时，帝奇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看到冰泪殇脸上也出现了严肃认真，那个尖锐的、并不讨喜的声音在帝奇脑海里被放轻柔化，然后帝奇判断出这个人的嗓音其实应该不错，只是刻意地表现出这幅样子——

　　就像这幅刻意的繁华与冰冷。

　　红发的青年坐在金色的王座，半面骷髅半面诡笑，帝奇甚至要分不清是骷髅的眼中流露出时光的痕迹，还是那翘起的嘴角淹没了他的悲哀。他表现得那样的自大与不讨喜，但帝奇就是能看出他目光中的怀念与羡艳。

　　他看着这支队伍，就像在看一个属于过往的幽灵。

　　帝奇现在确认这是冰泪殇的影响，反正对方是个会精神攻击的鬼东西，在多次精神交锋中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链接也未必不成立，尤其是现在，他觉得这种连接还是挺有用的。冰泪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黄泉身上，帝奇只是从她那里得到了极其模糊的信息，但那种信息足以触动任何人。帝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挺想帮帮这个青年，这种情感在青年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

　　黄泉指着头发在发光的冰泪殇，蹦出来一句：“这什么时候有了个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