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玛丽苏的战役》tltz1_小非

39、第三十八章 雷顿领地

　　帝奇独自窝在无神坊的角落里等待伤口稍微愈合。剧烈的痛楚从每一根神经传递上来，翻滚在大脑那狭小的区域里，躯体似乎在对大脑的容量提出抗议，那剧烈的疼痛烧灼着每一根神经，仿佛想要突破颅骨、粉碎血肉。帝奇在这样的疼痛中抽出一点精力去思考，在无神坊这么长时间，只有那个人突如其来的攻击，自己无法走出去，也无法反击。

　　——当然，这一次也许能反击，只是……

　　帝奇挪了挪身子，贴着门坐在地上，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时光倒错感，他的脑袋靠在门上，听着门那头的声音。很安静，无神坊其实原本也很少有人靠近。他也不知自己听了多久，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一个细小的脚步声传到他耳中，不是那个一直以来发动攻击的人，那个人连脚步声都没有。

　　这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能判断出这一点。那个孩子一步步向他靠近，帝奇敲了敲门，不抱任何希望地开口：“你好？”

　　无神坊的隔音效果不算很好，至少帝奇确认对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脚步声停止了，接着快速向他靠近。“你是谁？”那个人的声音里透出冷漠，接着仿佛忽然想到什么，那脚步声退了一点，但从细微的声响中帝奇能想象他在两只脚之间不停转移着重心。这些天的一次次战斗让他更多地在黑暗中依赖听觉而不是视觉，而对方明显不知道这一点。“我……”帝奇像在黄泉水中想起的那样依旧靠在门上，“我的名字……帝奇。”

　　对方吸了一口气。门外的人给了帝奇一种太过熟悉的感觉，像贴近他的一只鸟儿，一瓣擦肩而过的落花，无法捉摸的念头快速地闪过他的脑海，“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那个人隔着门快速地呼吸着，仿佛要确定他的话语。“……我知道了。”

　　“你是谁？”帝奇又问了一次，但这次回答他的是那个人快速跑开的脚步声。那个人在向上跑，帝奇熟悉他跑过的每一阶台阶每一条廊道。帝奇甚至能在潜意识中勾画出他的身影，这个人他无比熟悉，却又分辨不清。

　　再一次面对袭击者时帝奇取得了最终的、唯一的胜利。无想虚空，一瞬千击，那张画像上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那是真正的时光倒错，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而对方在最后的时刻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他是霍克·雷顿。

　　那么，那天跑走的那个是……

　　帝奇的脊骨一阵发凉。眼前的世界仿佛都被他的攻击撕碎，化作无数坠落的片段，他站在骨骼的海洋之上，俯视着下方的几个身影。

　　隔着门的脚步声、黑暗中的袭击者、尤古卡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圣杰曼，在背后比划出“相信我”。

　　他大口地喘息着，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命运从最开始就未曾和任何人商量，它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丝线将万物牵引，整个世界是一台巨大的木偶戏，一只未知的手在最上方拉动着丝线。

　　他想看到那只手，无论如何，那只跨越时间、无视万物的宿命般的手拨动着丝线，丝丝缕缕连着所有人的庸庸碌碌。那种力量令人臣服——也令人惶恐。它站在制高点俯视万物，天地苍茫，端得是一纸虚妄。

　　帝奇想起了原君的小说同人理论。

　　所谓命运，最可怕的就是，连这种猜想都是命运给你的。所谓命运，最可怕的就是，连反对命运的意识，都是命运给你的。

　　没人能说清，那穿透时光的命运，究竟是自己缔造，还是自以为自己缔造。

　　“下雨了……”

　　白鹭在黑色森林的边缘停步，在扭曲枝丫伸展的上方，黑色的阴云笼罩在雷顿的领地，冰泪殇在他身边抬起头睁大了眼，“唉——”

　　“原本不该下雨的吧？”白鹭悠悠问出一句。

　　冰泪殇的脸色白了白，又变成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您说什——”

　　“我问你原本不该下雨的吧！”白鹭骤然转身按住她的肩，风从他脸侧吹过刮起他的鬓发，白色与绿色将黑色的背景生生劈开，他的瞳孔里闪烁着剧烈的愤怒与被逼到绝境的反击，“你告诉我原本该怎么样！到底会发生什么！”

　　冰泪殇的嘴唇抖动着。她像是要被推进黑暗中，白鹭的瞳孔里有什么疯狂的东西在跳动，透过绿色的虹膜与黑色的瞳孔燃烧在他们之间，他握着冰泪殇肩膀的手在发抖，咯吱咯吱的骨骼扭转声从他手下传来，银色的光同时在他面前炸开，冰泪殇挣脱了他的手，瞬移到十米开外，“白鹭导师……”

　　无法容忍。无法等待。无法思考。

　　整个身体都被剧烈的恐惧占据，那是对方有危险的信号，是在烧灼他灵魂的极端惊慌。他们是站在一个平面两端双手相抵的双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都要担忧。

　　无法控制。面前的人知道一切。所以要让她说出来，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什么方式——

　　“白鹭导师……”

　　“哥？你带她来——”

　　白鹭骤然转身扣住对方的下巴拖向自己，在那双睁大的红色眼睛中映出自己与对方相同的脸，他肆意地撕咬对方的唇，血腥味在唇瓣间弥散开，他的脑海里混沌一片，剧烈的恐惧第一次像这样把他淹没，周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晃动的黑色和红色充斥着他的视野，黑鹭反扣住他的后脑，水声在两人之间响动，他的身体开始放松。

　　最终两个人分开时黑鹭擦了擦唇角，目光中带一丝安抚。“哥，”他的嗓音沙哑，“我没事。”

　　白鹭把头靠在他胸口。恐惧开始消退，他抓紧了黑鹭的衣服，过一会他才意识到这像是某种奇妙的角色对调：黑鹭拍着他的后背，手指摩挲着他的头发。“哥，”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哥……”

　　白鹭这才有空闲看看周围的场景。冰泪殇蒙圈地靠着一棵树，不远处站着两眼放光的花幺，见他看过来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那个……雷顿家的事摩尔本就别掺和了吧。”

　　白鹭不说话，盯。

　　花幺缩了缩。

　　黑鹭陪白鹭一起盯。

　　花幺又缩了缩。“……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转身就跑，顺着黑色的树七拐八绕，很快就不见了人影。白鹭半闭下眼定了定神，松开黑鹭的衣服，然后——

　　“冰泪殇呢？”

　　“……跟着花幺跑了。”

　　“为什么不拦？”

　　“……你抓着我啊。”

　　白鹭：“……”

　　黑鹭：“……”

　　白鹭黑着脸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树，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一次是彻底被隔绝在雷顿领地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