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玛丽苏的咒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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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怪异的静寂。
帝奇抬头看着冰泪殇。她急促地呼吸着，彩红色的发丝在她周围翻卷着放射夺目的光，荆棘从地面上翻卷显露，开出一片绯红的曼珠沙华。
“一点都不好，”她说，“不就是黄泉水吗——我会带你们离开的！”
她显得好像她可以掌控一切。那种巨大的精神影响让帝奇脑子一阵锐痛，假黄泉已经被她旁边的铃铛弄得粉碎，她几步走向十三姬，“远古的时光与意志之神啊，请把你的力量交给我——驱逐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帝奇觉得自己的三观被这句“咒语”刷了一圈，简直就是在水里泡皱了然后揉碎了扔到工厂回收利用的程度。巨大的幻境以十三姬为中心张开，黑色的夜空瞬间笼罩了一切。
帝奇无比肯定这是个幻境，因为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两个男子，身披铠甲，搂搂抱抱——够。
“你还好吗？”看上去好一点的那个人近乎耳语地问，“没关系？”
“我们……还没输。”另一个人回答，黑色的长发垂到胸前，血沾满了他的发梢，沉甸甸地坠着，“我还……可以……继续……”
那个人却笑了。“走到哪里去呢？”他说，“黑王子……穷途末路了罢？”
似乎听出这句话不对劲，黑发的人费力地想要抬起头，但他身后已经传来了致命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可能是因为黑王子没有看到他们的模样，此时的幻境里也只有脚步声，“卧底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黑王子难以置信地挣扎起来，但此时扶着他的那个人在他脑后重重敲下去，伴随着一句淡淡的“毕竟家国社稷”。
随着黑王子昏厥，整个幻境变得一片黑暗。他们站在黑暗中，就那么看着冰泪殇抬起手，“带我们打破幻境吧！”
光就那么极为不真实地刺入他们的眼睛，帝奇发现自己站在十三姬身边，狮子堂扶着她，而冰泪殇仰着脸，大声说：“你的怨念，至今还没有消散么？生前杀戮无数，死后还要为非作歹？！”
一团黑色的雾气就在他们头顶游走，有那么一瞬间帝奇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般若鬼王，但很快他发现那团雾气在发出低低的不知是警告或是别的什么的低音。
“杀就杀呗，你现在不也要杀了他？”一个声音懒洋洋地插进来。
黄泉站在假黄泉炸出的那一地碎零件中，隐约有一种和冰泪殇杠上的意思。般若鬼王在他身边漂浮着，黑暗像是无底的深渊，从那团黑色的雾气中弥散出的是一种诡异的冰冷与嘲笑。
“他这是伤天害理！”冰泪殇大声说。
“……他做什么了？”黄泉眼睛一斜，“还是说……他的存在就是伤天害理？”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讽刺，尖锐得如同冷笑，“天挺忙的……没时间管这种事。不过本大爷不介意教教你什么叫理。”
他慢慢往前走，帝奇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刚才黑王子的幻像——他只能确定黄泉此时的面无表情更接近黄泉真实的状态——他挥了挥手，“……你还在那飘着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死得有多白痴么？”
黑雾动了动，讯速地翻滚起来，巨大的力量从雾气中传出，帝奇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发响，冰泪殇立刻张开了银光的防护，“你住手！你这邪恶的——”
黄泉仰起脸，忽然叹了口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看着自己头顶的雾气，红色的发丝在他脸侧浮动，衬着周围的曼珠沙华，恍然比冰泪殇更适合这诡异的背景。般若鬼王慢吞吞地飘向空中，这两团黑雾像是在用某种他们看不懂的语言交流。
鬼和鬼王——帝奇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找到笑点——“你在做什么？”冰泪殇大声问，“这很危险！”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雾蛮横地冲向般若鬼王，附着于假面的雾气立刻后退，巧妙地绕开对方的攻击，“你说这句话之前先把石蒜背景给我清理干净。”黄泉说。
……石蒜？帝奇看了一眼满地的曼珠沙华，彼岸花，学名石蒜。
“我知道你是来找什么的——像这样不该存在的东西清理掉就好了！”冰泪殇一挥手，曼珠沙华立刻消失，“他原本就是邪恶的！他在试图攻击我们！虽然我很想再给他一个机会但现在重要的是——”
黄泉依旧看着天空。他的目光似乎是完全放空的，用了好一会才聚拢起来，“……啊，”他轻声说，“确实是不该存在的。所以给什么机会啊——吞掉就可以了。”
般若鬼王轻巧地对着黑雾作出连他们都能看出是挑衅的动作。冰泪殇一愣，“那么……如果你喜欢——”
“不行！”十三姬抬起头，脸色煞白，“他……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只是——他并不是在刻意地攻击我们，所以——”
“我不管。”黄泉说。
“可是……”十三姬的声音越发细微，那团黑雾似乎没有明显的自我意识，在般若鬼王像是游戏的靠近后退中一点点缩小，明显是在被吞噬。“等一下！”布布路反对道，“你这样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黄泉斜了斜眼睛。“说得好像我没杀过人一样。”他淡淡说，“尤其是像这种白痴。”
帝奇发现黄泉好像对于黑王子的死因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那种感觉有点像……怎么说呢，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我不管我不管既然你死得那么窝囊你就给我滚去死”——就是这么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背叛过谁吗？”帝奇觉得这好像还不足以形容黄泉复杂的态度，“……你被谁背叛过吗？”
黄泉没有回答。“别这样，帝奇。”冰泪殇柔声说，“黄泉——”
她的声音好像卡住了。黄泉的瞳孔里有一种骇人的疯狂，一种无所畏惧的平静之下掩藏的令人窒息的讽刺的狂笑，“都不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显得嘶哑，“这种死因只不过是他自己蠢。”
信了不该信的人？或者……帝奇无法判断黄泉的意思，但他觉得应该是那个“或者”。黄泉看上去不像是在想什么已经成为历史的背叛之类的东西，他更像在嘲笑曾经的自己，或是嘲笑黑王子。不是信了不该信的人——大概是，不值得别人为他付出一切。就是那种感觉。
很多时候直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般若慢慢环绕住几乎已经变成一个小烟雾团的黑王子，把他吞没，然后游荡回黄泉身边。“你太过分了！”布布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大步向黄泉走过去，“吐出来！像这样——”
黄泉偏过头安静地看着他。在他们中间好像形成了某种奇怪的气场，禁止任何人插足。布布路一脸的坚定，黄泉却没什么表情，“……你要是今天能打死我，我就能让般若吐出来。”
要是打不死我，那就免谈。
“你开什么玩笑！”布布路犹豫了一下，看起来他并没有想过要杀了黄泉，“你到底在做什么！”
“……”黄泉垂下睫羽，没有理会布布路。他的嘴唇看上去毫无血色，浅白藏在透明的皮肤里，一分像神三分像人五分像鬼，最后还有一分与骷髅交织在一起，像魔。帝奇不自觉看了冰泪殇一眼，……一分红一分橙一分黄一分绿一分蓝一分靛一分紫……还有三分大概是粉色白色和黑色。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黄泉和冰泪殇居然有什么地方是相同的——大概是他们都不是帝奇能理解得了的。
如果说冰泪殇是因为身份诡异，黄泉就是因为年龄代沟。帝奇觉得如果自己活个一百年那自己也能一分像神一分像魔，至于像鬼那五分大概就是黄泉专属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那就替我做完好了。”黄泉没管布布路，反而看着十三姬对冰泪殇来了这么一句，“石头给我。”
十三姬看上去用了至少半分钟才明白后面那四个字是对她说的。黄泉从布布路身边擦了过去，接过十三姬手里的胸针，布布路似乎恍然大悟，“我就说你肯定没杀他……”
“肯定？”黄泉反手直接把胸针对着布布路砸了过去，布布路灵巧地接过，“我说你——哎？！”
四不像跳起来，从他手里把胸针抢走，吃了下去。
帝奇终于见到黄泉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不得不说从某种概念而言这挺让他心情舒坦的。黄泉的嘴角扭了扭，看起来他有一肚子想说的但又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你们慢慢玩。”
他简直就是扔下这句话跑到影子里逃走的。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玛丽苏的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