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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主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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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是最清净的地方,左右挂着些字画,慕容沣一旦心情不好,总会来这里歇一歇,靠在窗边往外看着,只是心里舒坦些,却什么都看不清。
苏明远推门进了来,“景兰……她就是那个直脾气。”
慕容沣回过身来,见苏明远走近坐到椅子上,也没说话。
“四少,夫人回来了。”管家微微敲了敲门,看见苏明远,使了个眼色。
“我先走了。”苏明远站起,却被慕容沣拽住,苏明远拍开他的手,抚了抚衣袖。
慕容沣略显尴尬地悻悻缩回了手:“你不必怕她。”
“我只怕我自己的良心。”
苏明远跟着管家出了门,却只听见楼下吵闹的声音,“管家先生,楼下又吵起来了?”
“听着像是夫人和刚才那位景小姐。”
苏明远自知景兰的脾气,况且程谨之为了程信之那件事下了狠心,却见慕容沣从身后快步超过了他,几乎是跑着出了走廊。
沈家平从门口冲了进来,一把拉过景兰:“夫人!快放下枪!”
“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慕容沣从楼梯拐角处缓缓走了下来,见程谨之拿枪指着景兰,:“是否要带我一个?”
“她爹害死了我哥哥。”程谨之猛的转身对着慕容沣,“倘若死的人是三姐,你作何感想?”
“住口!”
慕容沣从楼上走了下来,一把抢过程谨之的枪:“放肆。”
“放肆?沛林,你是我丈夫,却向着外人说话?因为我,因为苏明远,信之和你闹过不愉快,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就对他的死半点触动也没有么!”
“夫人,这件事,倘若要算账,也要去和凶手算。”沈家平怀里抱着景兰,不断安抚着,又看见苏明远着急地抚着把手,倚在楼梯边上,“她不过是个姑娘。”
程谨之声音十分细微地念叨着,突然看向苏明远,“沈副官,你最好把她赶的远远地,我今天是芥蒂沛林和你的面子,他日再见,一枪毙命,我绝不含糊。”
“景小姐,快走吧。”沈家平冲着程谨之点了点头,却见景兰眼睛盯着苏明远,毫不动弹,心里着急,拽着景兰的衣服,“走啊!”
景兰点头:“慕容沣,沈家平,你们的恩我记住了,小苏,你小心她啊。”
程谨之眼睛盯着景兰出了视线,管家在门口关上了园子的铁门,才反过来向苏明远。
“苏明远,你怎么在这儿?”
“是我强留他。”慕容沣迎着程谨之惊讶的目光,点了点头,“你没听错。”
“留他做什么?”
慕容沣上了楼,走到苏明远身边,“你先走吧。”
“谨之,如果你说的动慕容沣,就麻烦你了。”苏明远别过头,转身进了走廊。
慕容沣定定看着苏明远头也不回地上了三楼,捂上胸口,那位置是衣服的内袋,手指蜷曲用力,握皱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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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平趁着没人注意,追出了慕容公馆,走到大街上左右张望着,直到看见景兰买了两支糖葫芦,结了钱正要迈腿离开。沈家平追了过去,景兰惊讶地回过头看着他走到身边,递给他一支:“你是不是闻着味儿追过来的?才结了钱你就来抢,冤家路窄。”
“你喜欢吃这个?”沈家平没去接她手里的吃的,却见她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毫不在意。
“我是南方长大的,好不容易能到北方来,还不多吃点好的。”
沈家平苦笑摇头:“这就算好的了?”
“当然了,我又不能经常吃到,这玩意儿南方没有。”景兰收回手,“你不吃啊?”
沈家平伸手拿过那一支:“其实我不爱吃甜的。”
“你不爱吃给我啊。”景兰一把夺回去,“大男人没见过世面,糖葫芦是酸的。”
“哎,你去哪啊。”沈家平跟在景兰身后,往前走着,身边卖小吃的小贩很多,沈家平顺路买了一包糖,塞到景兰怀里,景兰也没推辞,塞到口袋里接着往前走。
“哪里知道呢,我家景老头……你看看慕容沣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求他也没个准。”
“原来你是来求四少放过你父亲?”
“错啦,我是跑过来看小苏,顺便嘛……救救老头,不过我相信老头,他没事。”景兰摇了摇吃剩下的细棍,“你别说,慕容沣对小苏是不是真有点……”
“你胡猜些什么。”
“慕容沣打一开始就对我凶恶的不得了,恨不得吃人。”景兰走到垃圾堆旁的时候顺手扔了进去,“哎?你干嘛对我这么关心?”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是不是喜欢我?”景兰嬉笑着,掰下一块糖,冲着沈家平脸上贴“说啊?”
“是又怎么样?”
景兰白了他一眼:“我一见面可张嘴就骂你……况且,哪有人会这么贱?”
“你!——”
“我如何啊?反正我跟苏明远一定是半点可能都没有,可以考虑……看你表现喽。”
景兰先沈家平走几步,从口袋里掏出糖来,摇了几下,回头冲着沈家平笑了笑。
“我不是个认死理的人,小苏不过是个理想,我啊,其实就想一辈子高兴而已。”
沈家平却沉了口气看着她,不知为何想起慕容沣那些话,连他都是身不由己,竟然还没一个女人在这世上过的洒脱。
一眨眼,自从迈进这个怪圈,他不知已经耗损多少年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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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萦绕着比别的房间更冷的气息,慕容沣交代过不让在这里放炉子。
“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程谨之压了压心神,尽力平静下来,“苏明远绝不能留,你知不知道苏家大少爷娶了个日本司令的女儿?他若留在这里,那就是你通敌卖国!”
慕容沣只是用钢笔盖,在桌上的那层玻璃边缘来回划着,看着桌上的日历。
“日本女人?苏明利……”慕容沣缓缓道,突然手上发力把钢笔盖猛的摔到地上,“这事绝对不能让苏明远知道。”
“这是他们苏家的事,你别想去当那个痴情种子。”程谨之走过来,把钢笔盖捡起,塞到慕容沣手里,柔声道,“沛林,你是个冷静人,不会分不清主次的。”
“谨之,信之已经去世了,倘若我照顾不好他,也对不起你哥哥的在天之灵。”
“别找借口了。”程谨之抬头盯着慕容沣,“你不是说‘人既已死,何必那么多顾虑’。”
“明天调兵去安徽。”慕容沣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事你不清楚……算了,我还有些事要和人商议,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