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沣远|一世长安·将相》非风窃时

42、【四十二】火灾

　　程谨之送慕容沣到了门口，隔着玻璃看着他进了车。
　　“谨之。”苏明远的声音很闷，似乎是试探着地问声。
　　程谨之转过身来，换了语气：“你不是说话不算的人，这事，我知道是沛林的错。”
　　“……我想说的不是那个。”
　　“我哥对你很上心。”
　　苏明远的脸色突然暗了，犹豫点了点头。程谨之转而看向门外，没再说下去。
　　“谨之，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苏明远过了一阵才小声说出这句话。
　　“这是我自己的事。”程谨之没去看他，“我担心他，等他回来再说。”
　　苏明远回去后也不过是翻了翻客房里仅有的几本外文书，这间客房程信之住过，才发现床头放着一本物种起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些赠语，这是准备送他的。
　　再往后翻，密密麻麻的英文中夹杂着不少字迹，钢笔水透过几张纸，可能是失神的时候，笔不动了，洇下去的。
　　苏明远合上书，靠在床枕上，把书放回去。
　　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天转黑，直到又有阳光照进来，一晚上迷迷糊糊有几次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门突然推开，慕容沣看了他一眼，又猛的关上门。
　　苏明远可以清楚的听到皮靴急切踩过木地板的声音，像是着急的很。
　　“慕容沣。”
　　慕容沣听见苏明远叫他的名字，回头看一眼，皱着眉头：“讲。”
　　“没什么。”
　　苏明远摇头，转身进屋，关上门，一头倒在床上，突然困的不行。
　　浑浑噩噩一觉竟然睡到了晚上。
　　慕容公馆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程谨之被吵醒，到窗边，却看见楼下一股子火光。
　　“管家！”程谨之尖声叫道，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推开门，却看见程谨之一脸紧张。
　　“夫人？”
　　“让奶娘抱上凡儿，从后门赶快跑。”
　　“哦……好！”管家一个趔趄，手脚并作，飞奔出了门。
　　程谨之拿了两把枪，跟在后面急忙下了楼。
　　慕容沣赶回来的时候，火几乎已经烧了起来，东北的风很大，很助火势。
　　“四少，这……”
　　“我被骗了，不过多亏夫人发现得早，他们这是擒贼先擒王，打算调了我的兵再放一把火烧了房子，让我上套。”慕容沣看着慕容公馆，回过身环视一周，“苏明远呢？”
　　“……他。”沈家平回身望了望，面色突然变了，“不在。”
　　慕容沣突然转身望向慕容公馆，嘴唇颤抖着，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明远。”
　　“沛林，先走吧。”程谨之望了一眼远处，“这一定是日本人作祟，想要活捉你，定然事先埋伏，你的兵力根本不能相抗衡，我们不能硬冲过去。”
　　“知道……你想害的是谁么。”
　　“我……”
　　“那是你亲哥哥。”慕容沣甩开程谨之，眼睛喷火似的看向公馆，“家平，带着军队立刻撤离，接下来的事，就靠你和程谨之运作。”
　　沈家平反应过来，想追上慕容沣，慕容沣却直接冲了回去。
　　“撤回去。”沈家平不忍心回头再看，转身挥手示意。
　　才知道水火无情应当作何解释，视野内都是红明一片，灼烧似的温度越来越高扬，慕容沣冲上二楼，苏明远的房门敞着，像是被呛晕过去似的，死一般的躺着。
　　慕容沣拽起旁边的台灯拨开门口已经着火的地毯，走到苏明远身边，背起来就不管死活的往外冲了出去，这个火势，倘若再大一些，房塌了，人只能被活埋在里面。
　　好不容易跑到外面空地，慕容沣前脚踏出公馆门口，立刻从周围冲出来三十几个人，架好了枪，慕容沣把苏明远放下，手探着他的鼻息，才松了口气。
　　“慕容沣，还记得我么？”
　　慕容沣并没抬头，只是把苏明远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明远……”指腹擦着苏明远脸上的灰，从那么炙热的火团里逃出来，手竟然是冰凉的。
　　“哦……”男人俯身看了一眼苏明远，“是他，我想起来了。”
　　慕容沣猛的抬头看去：“小柳雄开？”
　　“你敢回来，我就知道你不怕死……只是……刚刚我还以为功亏一篑了呢，多亏了他。”
　　慕容沣眼底充血，火光映着他的眸子：“你不得好死。”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慕容四少？以后……就没有了，那都是历史了。”
　　“呵呵……”慕容沣抱起苏明远，环视一周，低头对着苏明远小声说了句，“我们走吧。”

　　等苏明远再睁眼时，已经不是慕容公馆的景象，黑漆的牢内点着两三盏灯，慕容沣就蹲在他对面看着他，迷迷糊糊什么也记不起来。
　　“醒了？”慕容沣的手在苏明远眼前晃了晃，“身体有不舒服么？”
　　苏明远拉开慕容沣的手，说起话也有气无力：“这是哪？……”
　　“日本人的地方。”
　　“你怎么在……”
　　“……他们放了火，我从公馆出来的时候被他们擒了。”慕容沣坐到苏明远身边，“恐怕，我是被人联合起来骗了。”
　　苏明远略显担心地侧过身去：“不可能，你晚上根本就不在公馆里。”
　　“……我在，只是你不知道。”
　　“你说谎的时候眼神不对，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为了救我，你才跑进来的。”
　　“慕容军阀又不是只剩下我一个，要想救你，何必我亲自涉险。”
　　“除了你谁还能进来？日本人一定在门口设好了埋伏，而且兵力不弱，你身边能有多少人马？”苏明远气急败坏地盯着慕容沣，“你可真是缺心少肺，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不懂？”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慕容沣拉开衣服，从内兜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稿纸，塞到苏明远手里：“你放心，他们现在主要对付我，至于其他势力，他们自然不敢多惹……只要你承认你的身份，会没事的。”
　　苏明远狐疑地摊开稿纸，是他写的那封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