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挑战] [红兴/全员] 引斐塔尔》孤鸿影灭

8、07

　　07

　　“黄磊哥？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在市医院对面这家便利店，开着灯最亮这家！哇你不知道外面多少僵尸！吓死人了！”
　　电话刚刚接通，罗志祥就噼里啪啦一大串。一点也听不出被困了两个小时的可怜。
　　“好，东门西门？”黄磊远远看了市医院门口堵了一塌糊涂，堵是堵，为数众多的各类车辆停在那里却并没有此起彼伏的鸣笛，静得有些诡异。
　　“东……南……哦哦东门！东门对面！”听起来是只分上下左右的南方人辨认了一下方位，“谢谢哥！”
　　“好的，你再坚持会儿，我们马上到。”黄磊把车拐进一个小道，打算抄近道过去。
　　“好！”

　　快接近的时候黄磊知道为什么罗志祥会被完全困住跑不了了。从医院正门、侧门，缓缓移动的，不说密密麻麻，起码也是三五成群的怪物。医院就可怕在于每天的人流量，如果医生护士感染了先异化，病人几无反抗之力中招成为必然，大楼内外的景象宛如末日，就是身经百战如刑侦队长黄磊，心里也未免打突突。
　　这么直接开过去跟自杀没有区别，一旦有引擎声音和动静，势必会吸引到那些怪物的注意力。黄磊把车停在街边的阴影里，市医院东门斜对着一条有些坡度的街道，从这里往下望去能够看到对着医院的街角那个亮着灯的711，灯火通明。
　　黄磊从刚刚警局里出来时就发现这东西是怕光的，罗志祥应该是把便利店门反锁了，又开着灯，太亮堂的地方那东西是不去的。一个理想状态是，如果店内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紧闭的门一定程度上又隔绝了罗志祥身上健康人类新鲜血肉的气味，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黄磊思来想去半天还是准备把车先开到便利店附近，让小猪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来上车。但是不敢保证开车过去的这一路会吸引多少注意——
　　“磊哥，这样子不行，”小刘打断了他，“这样你那个朋友会很被动，咱们手里还有武器，他一个人手无寸铁的，再被……再被咬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黄磊想了想，“那咱俩下车吧。”黄磊把车钥匙一拔，拿了抢就要推门。
　　“磊哥我去，不能没人开车，再说我也不怕了。”小刘声音坚决，推了门就下去了。
　　整句话从说完到他人消失不超过5秒钟。
　　黄磊动作一滞，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隐没入街边灯箱的阴影里。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一种方法，只是实在说不出口罢了。
　　在阴影里，黄磊看到小刘冲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前路安全。
　　静谧的街道里他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黄磊心里有许多难言的滋味，其中的一点沸腾着的求生的困惑与欲望，被那个远去的年轻的背影一衬，几令他整个人慢慢地被惭愧与悲哀包裹起来。

　　罗志祥握着半罐打开了的咖啡缩在收银台后面的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落地窗外不时的有三三两两地怪物从旁路过。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甚至有点像被摆在橱窗里的商品——或者食物。
　　他听到一声枪响的时候整个人后背一炸，立刻贴着收银柜台慢慢地站起来，看着那边引发的一阵不小的骚动，一个快速向他移动过来的人影——
　　罗志祥不敢轻易发出声音，勉力在黑暗中辨认着，只能看到那个人一身警服，身量却没黄磊那么壮。蹙了蹙眉，再看的时候看到一辆警车用最快地速度开到了便利店前。车辆的移动引来了几个丧尸的注意——并且因为枪响的缘故，还有更多的东西往这边聚过来。
　　“跑！——快跑啊！！”从外面拿枪的人那里传来一声嘶喊，是冲着自己的。
　　罗志祥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便利店链条锁的钥匙，冲到门边开门，打开了以后往警车那边跑。他的身后是举着枪为他掩护的年轻警察。
　　从西边过来的怪物听到了这边的响动，用非人的但是绝不算慢的速度往罗志祥这里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罗志祥心里七上八下的，鼻尖不断地钻入那些东西的腥臭味道。心里都是完了完了要被吃掉了吃掉了。
　　几声枪响，仿佛是擦着罗志祥的身侧和头皮而过的呼啸的子弹，身侧不远处的怪物已经倒下，“啊啊啊警察叔叔你们火力好充足！”罗志祥一边哀嚎着一边跑，一阵阵的耳鸣——
　　“小猪！过来过来动作快！”听到熟悉的声音，是那辆警车里的黄磊，一手把手枪伸出窗外帮他掩护，一边着急。
　　罗志祥一看虽然黄磊的车在不慢地冲这边移动，但是车后面也追着三两个东西。心里一凉，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很快引起了医院东门整个区域的丧尸的注意。直线距离并不远，群起而攻之把他们三人一车剿灭并非难事。罗志祥来不及想那么多，黄磊一边开枪爆了一个往引擎盖上爬的丧尸的脑袋，一边给罗志祥打开了副驾驶门。罗志祥迅速地上了车就砸上门，再回头去看——
　　那个为了掩护他站在他身后的警察仍然在原地不动。
　　黄磊看了一眼，嘴角发苦，他知道那小子心里都在想什么，骂了一句还是把车往那边贴想让小刘上车。
　　罗志祥急了，看了一下情况，整个医院门口起码上百只丧尸现在都在往这边聚，也冲着那边大喊着疯狂招手，“嘿兄弟！你快上来啊！”
　　“磊哥你们快走！”小刘站在那里，冲着黄磊大喊，“不然我子弹不够了！”
　　“你他妈休想！”黄磊怒吼着，然而半开的驾驶座车窗里忽然伸出一只腐烂的手，在黄磊用极快的反应已经避开了那尖利的指甲的情况下，还是因它用力发狂的一挥，把黄磊的脑袋整个挥得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黄磊眼前顿时眼冒金星。
　　“哥快把车窗摇上啊！”罗志祥被刚才那一幕惊到，够过身去用尽全力抓了黄磊手上的手枪，用枪柄把那烂手用力砸出去，还要往里伸的时候罗志祥火速上了膛扣动扳机把那只手在车窗外打烂。
　　而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黄磊和罗志祥就感觉到车身在猛烈地摇晃起来，仿佛是有数量不低于五只的那东西爬了上来，想要把这个异类铁箱子掀翻捣碎，再将里面两个鲜活的食物掏出来抽骨剥皮。
　　黄磊忍着剧痛回过神来，抹了一把额头滴下来的东西，半张脸登时都是血，他迅速地挂了倒车档一脚油门左右拉方向盘，凶狠地要将趴在车顶和车侧的东西给甩下去。然而车子一动仿佛引发了狂潮，在医院附近的丧尸胸膛里集体呵出令人惊惧的气浪与难听暗哑的吼声，正在不断地靠近着，预备着要把他们彻底搅碎。“小刘，你给我赶紧过来！”黄磊忍着痛大喊，把方向打死，一脚油门，一路碾着撞着，还是要勉力把车开到便利店。
　　罗志祥看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在不断地围堵他们最后的生机，握着黄磊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黄磊哥——”罗志祥还没说完，他这一侧的玻璃也已经被非人的大力“咣”一声击碎，玻璃渣子劈头盖脸地洒下来，他凭着本能用手护头，眼前晃过一张灰黑色的溃烂的令人联想到地狱的脸——
　　连续的枪响，趴在车顶上的东西被大力的子弹轰飞，意料之中的腥臭的抓挠与噬咬并没有降临。
　　“——磊哥！走啊！”没有了车窗对声音的隔绝，那边传来的决绝的喊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几乎到了惨烈的地步，“太多了，磊哥，不然我就挡不住了！快往上面那条街走啊。”
　　“不行！”黄磊咬着牙，抬手打碎了又一个扒到他车窗框的东西的脑袋，再转头看到乌压压的骚动的仿佛是被食物与巨响吸引了的丧尸形态各异地向他们靠近过来。心里不是没有怖惧，也无论如何想不明白这些好端端的人是如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成了这副模样。
　　而罗志祥转头看到那边年轻的警员的衣衫已经被丧尸尖利的爪子撕烂，身上流出殷红的血液，手上的微冲还在对着他们这边，为他们打掉了最后一个车顶的丧尸。
　　“这他妈的他在自杀吗！”罗志祥骂了一句——眼睁睁地听着冲着天的枪响，那年轻的警员明显是在把更多的丧尸往他那边引，而他也离警车越来越远。
　　然后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有一部分丧尸被那边的枪声吸引，往与警车相反的那边去了。“快走！——”声音已经听不太清楚，黄磊和罗志祥眼睁睁地看着那件沾了血的墨蓝色警服随着枪声，没入了狂潮之中。
　　黑暗之中，仍是黑暗。
　　黄磊的心仿佛被那些乌压压的脏东西全部攫紧了，再一点点榨干了其间所有的温情与胆怯，犹疑与愧悔。这是那个年轻人用生换来的仅剩的机会。
　　车身再度被晃动的时候黄磊终于倒车，在大量的丧尸从三面涌过来之前，用最后的余地回转方向，一脚油门踩到底，轰鸣着往坡上的岔路而去了，沿路撞飞了三两只兀自扑过来的怪物，车顶上犹自要往驾驶室抓的那只丧尸因突然的加速而被狠狠甩落在地。
　　车窗因刚才的变故四面漏风，车速快得令那些倒灌的无孔不入的风仿佛刀子般刮在人脸上心上。

　　罗志祥呆呆地坐在副驾驶上，过了半晌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转头去看黄磊。
　　那个坚韧精明了几乎半生的警队队长，平时的温文尔雅被掩藏在半张脸的血迹后面，除了通红的双眼，竟然看不太出表情。
　　“黄磊哥……？”那半张脸的血迹之后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罗志祥觉得黄磊哭了。
　　“……现在安全了，跟小渤说一声吧。”
　　黄磊静静地说，他把油门踩到底，已经有了裂纹的挡风玻璃前面是飞速移动的路面和路灯，警车超越一辆又一辆环城高速上同样疲于奔命的车子，向着郊外风驰电掣而去。

　　——你是警察，有人等着我们救，你是先管自己的事儿，还是先救人？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