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挑战] [红兴/全员] 引斐塔尔》孤鸿影灭

9、08

　　08

　　云层厚重不见星月，夜色深沉如水，静谧郊外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层叠涌起安详的声浪。令人心下宁静，如同之前亘古的千千万万个夜晚一样。
　　但确乎是有什么真的改变了。
　　隐约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车道上亮起两道明亮光柱，远光闪烁了两下，开到近前来的凛凛威风的越野车碾过细小的砂石泥土，发出行车的“沙沙”声。

　　张艺兴自己的朋友们，发了微信短信有回的，有没回的，打了电话有接的，有不接的。朋友圈和微博一条都刷不出来，到了郊外信号更加弱。
　　之前本科期间在国外交换时认识的朋友，在微信上给艺兴发来两个国外网站的链接就再没了消息，不知是那边的网络信号问题还是国内的问题，翻了墙也点了半天打不开，从标题的英文来看似乎是本次事故爆发的原因推测和一个网站实时新闻。
　　而他小心地把睡着的果果交到孙红雷的手里，再由孙红雷小心地抱到楼上卧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夜里1点。
　　外面到底情况如何了，他们现在所掌握的信息为零。来到郊外以后除了零星的行车，几乎没有行人，直到目的地为止都再没有发现任何丧尸的踪迹，安详到让人放松警惕。
　　孙红雷这边郊外的别墅是带院墙的独栋，但是所谓院墙当时仅作设计美观考虑，当然不是以堡垒的标准来砌的。如果真的遇到险情，能不能保证安全还真的打不了保票。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小公主躺下，生怕惊醒，轻脚轻手地确认了窗户安全，把门关上才敢出声说话。
　　张艺兴看着孙红雷小心翼翼掩上门的样子，神色间是难掩的倦怠。
　　“红雷哥，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艺兴就开口，想把人撵去睡觉，因为刚才怕吵醒果果的缘故，一直一直没有说话，甫一开口，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忙清了清嗓子，“我来等其他几位哥哥。”
　　孙红雷心里觉得好笑，这小孩儿明明自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去睡吧艺兴，我候着他们就行，”看那边还要不服地回嘴，又加上一句，“听话啊，快去，”给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几间屋子，“你自己看住哪间，我这儿也就周末的时候来住，远是够远，胜在物件儿齐全。”
　　“不了不了红雷哥，我跟你一起等。”张艺兴说什么也不同意，自己蹬蹬蹬跑下去把行李箱拎上来——大部分装的都是果果的各种小衣小裙生活用品。然后又下楼开始拆背包里的食物，往冰箱里码。
　　孙红雷拗不过他，心里还想着刚才群里几个人共享的定位，看张艺兴在那儿折腾的费劲，干脆把人揪过来，挨个的把厨房卫生间，几个客卧，书房阳台，常用药品和储物间，都给张艺兴挨个指了一遍。然后带着他走到书房里，打开侧面的小门，开了灯，小门是推拉的，做了和墙面一样的装饰，不细看基本就是一个背景墙。
　　随着灯光大亮，孙红雷打开开关，监控屏幕渐次地亮起来。之前仅仅为了日常安全的考虑，只开了前门后门车库的摄像头。他不常回来，但是这边家里放了许多重要的东西，所以安全保卫这方面做的非常完备。
　　挨个把从院墙内外、大门车道到后门及走廊的监控全部打开以后，让张艺兴留下看着。
　　只是片刻的功夫。
　　“红雷哥，有人过来了。”
　　孙红雷凑过来看，黑白的监控里看不太清，是一辆中型的白色卡车，正堪堪停在大门外面。
　　应该是王迅。

　　张艺兴去接了王迅进来的时候，王迅那脸色和灰扑扑的衣服，着实惊了孙红雷一下。王迅进了门，没走两步竟然脚软，亏得张艺兴反应快，回身一把搀住，叫了好几声“王迅哥”，才回过一点神。
　　孙红雷几步走过去，“怎么了王迅这是？”
　　“车在外面，里面有我从仓库带来的一些东西。”王迅的声音不太稳，没什么力气，把车钥匙往玄关一搁。袖口有一些暗红的血迹。看起来一句话都不想说。
　　张艺兴看的有些惊心，看了孙红雷一眼，“我先扶王迅哥去休息吧。”搀住王迅往楼上扶。
　　间或听见王迅一句几乎气若游丝的“谢谢艺兴”。

　　孙红雷拿起王迅随手放下的车钥匙，触手可及处，满满一把都是冷汗。
　　不太敢去想象王迅身上发生了什么。刚才王迅到的时候电话没响，微信也好久没有提示，恐怕通讯已经出问题了。

　　黄磊和罗志祥在之后的半小时之内也到了。
　　张艺兴开门走出去，看到罗志祥对他挥手，让他帮忙看着一点好倒车，紧接着车停稳，看到满头满脸是血的黄磊和一身狼狈的罗志祥从一辆已经剐蹭得花里胡哨、满是血污的警车上下来时，才觉出他和孙红雷这一路过来的幸运。
　　黄磊下了车，不顾孙红雷看到他满脸血的样子的咋咋呼呼，快速地指挥着张艺兴和罗志祥把后座和后备箱里的东西往出搬。
　　整个房子的构造简洁空旷，客厅除了电视机和沙发基本没有多余的陈设，偌大一个镂空的空间上的吊灯直接延伸到三层和四层，宽宽敞敞也倒是方便几个人摆弄装备。
　　“对讲机赶紧拿去充电，全部充上。”指挥完最后一句，黄磊才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孙红雷看着他们连着搬下来的那些枪，眼都看直了，“磊磊——”
　　“有没水？渴死我了。”黄磊顺手抓过一本杂志扇着风。
　　孙红雷赶快转身去找水。
　　“黄磊哥，你先去包下伤口吧，太恐怖了。”罗志祥在那边摆弄充电头，看不下去。
　　“我去拿药。”张艺兴接好最后一个对讲机底座，马上站起来要去找绷带。
　　“这是咋弄的啊磊磊？”孙红雷看得直皱眉，把水给两个人递过去。
　　黄磊看了一眼孙红雷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想打趣两句“你这拖儿带女现世安稳的不知道人民警察的不容易”，但是还没开口就觉得嘴里苦苦的，心里也是哪里疙瘩着一块，仰头喝了一大口，还是作罢，片刻慢慢道，“挨了那些东西一巴掌呗，幸好躲得快。——就我们几个？”
　　“哦，王迅前脚刚来，状态特别不好，问我要了几片安定，让艺兴给扶着去躺着了。”孙红雷道，“我去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我们是从同一个市里出来的吗？”转头看到罗志祥也是一脸憔悴。“啊？小猪？”
　　“哎你别问我了，红雷哥……我和你讲，现在医院都成人间地狱了。”罗志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抬头看了一眼黄磊，也不太敢提被救之前的事。“要不是磊哥，我已经在711变成丧尸的关东煮了。”
　　张艺兴拿着急救箱走出来，“小猪哥。”递给医科出身的罗志祥。
　　“辛苦艺兴。”赶紧爬起来接过急救箱，坐到黄磊身边准备处理伤口，“磊哥你忍着点啊，没事伤口不深就是看着有点怕怕的。”
　　“我没事……另外，王迅的事儿，小渤和我说了。”黄磊道，抹了抹鼻子，望了一眼楼上，压低了些声，“咱以后尽量别在迅子面前提这茬儿吧。”然后给三人把王迅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
　　半晌都没人说话。
　　“……我刚刚看电话线路和网络可能都出问题了。”孙红雷道，好容易才打破沉默。
　　“你这儿能自主发电吗红雷？”黄磊却问。
　　“就一般的……普通发电机。”
　　“也行。不仅断通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全城断电了，主要是什么都失控了以后怕火灾，所以应该会很快——应急指挥中心没玩完的话。”黄磊呼出一口气，“最后黄渤说他在哪儿来着？”
　　“当时黄渤哥微信里说的是……在城西那边的加油站。”张艺兴道。
　　“应该走了绕城高速过来这边。”罗志祥声音沉沉的，一面给黄磊小心地消毒。
　　“这边一路倒不是很繁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黄磊道，消毒时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磊哥你忍着点啊，”罗志祥手下不停。“很快就好了。”

　　“哎艺兴！别动那个！”孙红雷赶紧喝住张艺兴因为好奇去那边戳戳黄磊带来的枪的动作，几步走过去，“咋就你这么熊呢？这是你小孩儿玩儿的吗？”一把将张艺兴已经拿到手里的一把制式警备92手枪抢了放回原处。
　　“……哦，”张艺兴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孙红雷一嗓子吓的一缩脖子，“……我就是看看。”有点小不服。
　　“你别咋咋呼呼的吓唬孩子行吗？”黄磊被他那反应气笑，“除了我随身带的，都没装子弹没上膛……你现在不许他玩儿，回头我还得培训他呢。”对着张艺兴，“艺兴不用理他。”
　　“这弹钢琴的手舞刀弄枪的合适吗？”孙红雷一竖眉。
　　“我要学，黄磊哥教我！”张艺兴赶紧道。
　　孙红雷觉得脑仁疼。心想自己姑姑要是得知自己的宝贝弟子，从琴凳上下来跟着这帮糙老爷们喊打喊杀，非把自己狠狠削一顿不可。

　　夜色漫长，几个男人相对枯坐，都是疲惫得不想多说一句。仿佛世界上除了“坐等黄渤”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好做。
　　“果果来啦？”黄磊忽然道。
　　“楼上呢。”孙红雷提及女儿，神色柔和了些，一笑。“刚睡着，一路飙车颠到这儿，给折腾的够呛。”
　　黄磊手里按了两下没有信号的手机，孙红雷看到他的锁屏还是多多和他的合影。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一会儿我们几个是不是收拾收拾洗洗脸？”黄磊却道，“别果果醒了看到我们几个又脏又臭又是血的，平白吓着。”
　　“哥哥们先去吧，”张艺兴开口，“我在这边看着监控等黄渤哥。”
　　“监控？”黄磊来了兴趣，“多大的覆盖面？”

　　黄磊被孙红雷引着来看监控画面的时候，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靠红雷，你这是个小型军事堡垒啊，你是不是背着国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红雷哥你这是个银行还是个金库啊，装这么多摄像头，还有没有点隐私啦。”小猪看着那么多屏幕就在旁边笑，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艺兴——“哎艺兴你干嘛偷笑？我看到咯！”
　　“其实我刚刚也想说，可当时只有红雷哥在，不敢……”张艺兴忍笑。
　　黄磊偏头看了那小孩一眼，又瞅一眼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好整以暇盯着他说了声“张艺兴你哪边儿的”的孙红雷，也不言语，低下头开始研究，不一会儿就开始熟门熟路地调看和检查各个口的摄像头。
　　孙红雷还是忍不住道，“我这算什么，小猪家里那不跟要塞似的。”
　　黄磊头也不抬，把一个院墙外对着不远处路面的景象调出来，“原来这是部队大院家庭的习惯啊，”一边打趣一边手里不停，“家族遗传的疑心病？”
　　孙红雷和罗志祥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黄磊把那个区域的景象放大——“你们看。”
　　几个人都凑过去看。
　　——画面上方一小片区域有树影挡住的样子，但是也不妨碍能够看到道路不远处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别墅的大致轮廓。
　　“看这块儿。”黄磊指着画面上那个房屋轮廓附近。
　　——画面上隐约可见一个晃动的人影，似乎蹲在那间别墅的院墙之外。再放大就只有轮廓了，因为光线不够的缘故，看不太清具体的动作。只是看起来低着头。
　　几个人都是头皮一炸。凌晨两三点钟，正常人谁会蹲在自己家院墙外？
　　“是丧尸？”罗志祥皱紧了眉头低声道。
　　“看不清楚，”黄磊道——然后就在这时，画面上方靠近路沿的地方，驶过一辆打着灯的车——只是一晃而过，但是足以让几个人短暂看清那边的情况。
　　——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形，在低头啃食着趴伏在地上的另外一具人形，那被啃食的似乎还在动，一抽一抽。因为开过车子有亮光的缘故，被惊动了一下。
　　灯光一闪即过。
　　那一侧重新陷入黑暗。那人形并没有其他显著的动作。
　　几人默然。
　　片刻。
　　黄磊深吸一口气，“红雷，这里院墙多高？”
　　“翻不进来。”孙红雷紧抿着唇，直接答道。
　　片刻，“……这儿已经比城里好太多了，”黄磊出言安慰众人，“我在队里和小猪在医院的时候，那根本就是丧尸窝子。”顿了顿，“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会儿黄渤来了，咱们轮岗吧。”孙红雷说，声音带了些狠意，“我还不信了这玩意能翻天。”皱眉盯着监控画面。
　　“我觉得……咱们在这边开车出出进进，弄出这么多动静，那只丧尸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罗志祥忽然道。“距离这么近，也没有往这边来。”
　　黄磊也大概想到了，转过头，“小猪你想说什么？”
　　“我说……根据之前我们在医院旁边的遭遇，我觉得……这些东西在一起的时候，比较……聪明？”罗志祥试探着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张艺兴瞪了眼，“这东西还有智商？……会咬人已经够可怕了——”
　　黄磊点点头，“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他还是指着那个画面，“这些东西……虽然会咬人，但是不会像吃食物一样把人都吃完，让人受伤了感染了，它们就寻找下一个……‘猎物’。”说完觉得嘴里干干的。事情可能比最初判断的要复杂得多。
　　“只咬活人？”张艺兴喃喃道。
　　——画面上那个蹲着的人形，已经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正姿势怪异地走开去。
　　孙红雷皱了皱眉，“咱们别自己吓自己成吗？兵来将挡，人还能干不过那些个傻呵呵的脏东西？”
　　几个人沉默了片刻。
　　“我来守着吧，你们去收拾收拾，小渤来了我叫你们。”黄磊说着。
　　三人依言走出屋子，黄磊把那个单独放大的监控画面调小。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黄磊总觉得他方才把画面缩回正常大小时，那边那个模糊人影往摄像头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黄磊霎时紧皱了眉头，反复放大看了好几遍。
　　又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呼出一口气来。
　　这才发现后背冷汗湿了衣裳。

　　黄渤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那辆越野车形容惨淡，似乎右边承受了极大的撞击，还带着血迹。正好换了罗志祥去盯着监控，看到门口车道来了一束车灯光的时候，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留了黄磊盯着监控，赶紧跑去叫了其他人，往门口迎去。
　　“这车比磊磊的还惨。”孙红雷看了眉间蹙紧。
　　黄渤下车的时候很是狼狈，喘着粗气，几乎从驾驶室跌出来，右肩往下都是血。
　　罗志祥看了眼前几乎一黑，赶紧冲过去扶住，“渤哥你没事吧？”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检查。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没事儿，”黄渤一路飙车，气都喘不匀，“赶紧赶紧把人扶下来，”指着副驾驶，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院里房子门口的台阶上，神色复杂。
　　罗志祥转过头，看到张艺兴打开副驾驶门，扶出来一个血糊糊的人。罗志祥知道是从罗家大宅带出来的人，眼睛就一热。
　　孙红雷看了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几步走过去，“我靠，这他妈什么伤啊。”说着就一肩把那个血糊糊的奄奄一息的人扛住，“艺兴你躲开。”
　　张艺兴看人伤成这样，心里堵得慌，反而不言语了。
　　片刻。
　　“……小猪，我从罗家带出来两个人，中途就不该去停车加油，”声音沉得都不像黄渤自己了，“小冯和字强，”深吸了一口气，竟然透出一丝痛苦，“小冯折在加油站了，字强……挨咬了。非要下去拼命，被我拽回来了。”
　　三言两语，惊涛骇浪。
　　黄渤抹了把脸，觉得累得不想再站起来。
　　“这他娘的是一场仗啊。”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