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挑战] [红兴/全员] 引斐塔尔》孤鸿影灭

7、06

　　黄磊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拨着那个城市里妻子的号码。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磊哥，你也别着急，”副驾驶上的年轻同事宽慰他，“现在肯定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打电话，线路忙接不通也是正常的。”
　　黄磊闭了闭眼呼了口气，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把手机放在了一旁，“但愿如此。”
　　车在这个城市的二环上风驰电掣，车不多，还有几辆干脆停在路中间的。
　　他们开的警车没有亮灯，出门的时候撞了一下保险杆已经掉了，沾了血的样子恐怕狰狞得紧。
　　外面应该是呼啸的风，黄磊感受不到。
　　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把油门加到底。心里已经在想着该联系哪一个认识的机场的空军的航管部门的朋友，答应好了要和兄弟汇合，然后下一步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妻儿所在的那个四线城市去。
　　片刻。
　　“……磊哥。”
　　黄磊这才发觉副驾驶上的同事有些不对劲。“咋了小刘？”黄磊瞥眼看见那副驾驶座上的男子汉，竟然眼睛红红的，又不答话，“……你倒是说话呀！”黄磊急了。
　　“磊哥，我被咬了。”虽然红着眼眶，“法医科的跟我说，这东西感染应该就是通过伤口……咱们陈队，也是因为被咬了，所以今天成了那样——”但是语气却是出奇地冷静。
　　黄磊方向盘险些一歪，转过头来惊愕地看着他，“小刘——”
　　“我不想死，磊哥——”年轻的警员有点哽咽，带着血污的手狠狠地抹了把脸，衬衣已经被刚才拼杀出来时溅出来的污血濡湿。
　　黄磊鼻子有点酸，想起之前带着这个年轻人冲出来时，他那么勇敢无畏的样子，“放心，不会让你死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长辈的威严，“别犯傻——”
　　“但是我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年轻的警员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恐惧，但是语气里有些不祥的坚定，他伸手去腰间摸什么。
　　黄磊不用转头就知道这傻小子肯定在找枪，觉得嗓子眼里苦苦的，“没事儿，啊，小刘，从被咬到最后……变成那玩意儿，至少还得一两天，咱还有时间，实在不行……”自己有些说不下去，眼前的路面有点模糊，“……实在不行，我开车带你到个空旷地儿，你——”
　　“不是的，磊哥，”小刘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不是刚刚被咬的，我前天去查房的时候，带到队里来审的那个疤脸，忽然发了疯似的咬了我手腕，都见血了，他状态一直不对，从大前天开始一直低烧说胡话，我一开始没在意，”他顿了下，“他是今天中午第一批异化的……那东西。”有些说不下去，“磊哥……我现在眼前都有些花了，磊哥，”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刚刚跟你冲出来，是觉得磊哥你平时待我们好，得帮着你一起逃出来，你不能折在里头……一会儿你找个地方——”
　　“说什么屁话！”黄磊喉咙仿佛梗着什么，悬河的口才竟找不到一个词汇来安慰旁边这个渴求死神轻饶的生命。他猛地一拉方向盘，在路边刹车停下了，“伤哪儿了？我看看。”语气平静了些许。
　　小刘依言，面色惨白地递过手腕来——
　　——一个牙印状的伤口，周围是溃烂发黑的颜色。
　　“难受吗？”黄磊抑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只是低声问。
　　“难受，刚才跑动的时候不觉得，”年轻人道，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的孩子，眼睛里全都是害怕，“闭上眼眼前跑马灯似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觉得晕得很，只觉得特别的……特别的饿。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他把手枪解下来，递了过来。
　　黄磊默然。
　　“磊哥，你杀了我吧。”

　　车已经开上了出城的高速，夜间的车辆比起往常的这个时段显得多了许多，暂时没有达到拥堵的程度。如果车流真正停下来，恐怕就真的不妙了。越到郊外，越是人烟稀少。
　　而张艺兴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孙红雷瞥眼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伸出右手到他肩上扶了扶，权做安抚了。
　　张艺兴盯着不断移动的路面，直到那仿佛响了一辈子的“滴——”声结束，传来了有些弱的一声“喂？”
　　“喂？！妈妈？”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在哪咯？”飙出一句方言。
　　孙红雷听他电话一接通，其实心里就立马放下了，“……小点声儿，这个点你妈一准睡了，别讨骂了。”
　　一边开车一边听那边明显是在被骂，又是嘟哝又是方言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囫囵听了个大概，知道人没事。
　　挂了电话之后张艺兴有些不好意思，“红雷哥，妈妈没事，跟着舅舅一家呢，我和她说了电话可能之后会打不通……”
　　“说了就好。”孙红雷拍了拍他肩膀，把手机递过去，“问问微信里那几个货，都死到哪儿了。”
　　“哦。”乖乖的接过来。然后开始转述微信里的内容，“黄渤哥说在收拾东西，准备从城外往这边赶，说是要去接……”张艺兴顿了顿，看了孙红雷一眼，“……小猪哥……？”
　　“你大喘气儿干嘛？”孙红雷不解。
　　“……我记得之前跟你去吃饭的时候，大家不是聊过吗，小猪哥是不是在市医院实习。”张艺兴道，是想到黄渤的特别提醒。这种情况下，医院都是老弱病残，万一感染了，跑都跑不出去。
　　“我去。”孙红雷脸一黑，也想起来了，“那黄渤还去？万一小猪自己跑了呢？他去不是找死吗？”
　　“黄渤哥说是小猪哥还在医院附近，因为所有公交都停了，也没车，停车场堵死了，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张艺兴念着微信的内容。
　　“这都什么脑子啊？从黄渤那地儿去市医院，整个一对角线，还在城外，不得俩小时？小猪撑得住么？”孙红雷无奈，“我们这都快到了。”
　　张艺兴看着手机震了一下，“黄磊哥来消息了——”
　　黄磊发了一条语音，张艺兴按了外放——
　　——“小渤你别折腾了，要是已经出来了就奔红雷那儿去吧，你那个地方再到市医院肯定不赶趟儿，”顿了顿，“我和……我同事从队里出来没多远，我这儿离市医院就一条街，又带着武器，我直接去接了小猪跟你们汇合吧。”
　　——然后是黄渤在群里呼天抢地地感恩戴德。然后把罗志祥拉入了他们这个本来只有四个中年男人的麻将群。
　　“王迅呢？”孙红雷偏头问，“你王迅哥呢？”一拉方向盘，拐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加油站。
　　“王迅哥没说话，不知道情况……我打个电话吧？”
　　张艺兴拨过去的时候，是忙音。

　　黄渤已经放走了佣人和管家，留了两个罗家家丁，跟自己在查点罗家仓库里的武器和通讯对讲工具。
　　电话在桌上震起来，一看是王迅——
　　“喂？你收拾得咋样啦，群里也不吱个声——”黄渤停住，忽然皱眉，“——不是不是王迅，你哭什么？”
　　对面的听筒里传来的是难听之极的哭嚎。
　　黄渤听得心惊胆战，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迅子……？”声音放轻了些，“……你别哭，有事儿跟兄弟说，啊。”
　　对面的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黄渤静静地听着，然后闭了闭眼。
　　“没事儿没事儿……”黄渤说完才觉得嘴里有点发苦，“你自己小心，跑出来了就好，抓紧时间过来吧，哥几个早点见面儿了早踏实。”声音几乎有些悯然的温和。
　　“差点儿就没跑出来，”王迅的声音在那边显出些绝望来，“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真心的想求死。……后来那铁门差一点点儿就开的时候我回过神来，赶紧往我车那边跑。”语气几近有些无力，然后沉默了挺长时间。
　　黄渤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讲。一边用手势指挥两个手下把枪械对讲机急救物资什么的都装车。随后自己也坐上了副驾驶。
　　过了半晌，“……我那个三号仓库，有一冷藏车，超市里物资挺多，我去开了来吧，这情况不知道持续到啥时候，兄弟们肯定能用上。”王迅用平复了许多的语调说，但是声音平得有些过头了。
　　车已经缓缓驶出了罗家大宅的地下车库。
　　“行，你注意安全，随时联系。电话有可能会打不通，你别勉强，反正最后在红雷那儿碰面儿。”黄渤道。“好好的，有事见面儿再说。”
　　“嗯。”

　　“小刘，我们去救人。”黄磊放下了手机，把手枪装在了自己这边，没有再看那个青年的表情。
　　年轻的警员愣愣地，“磊哥？”
　　“你是警察，”车子没有发动，黄磊扶着方向盘定定地看着他，“有人等着我们救，你是先管自己的事儿，还是先救人？”
　　小刘的眼圈红了，“救人。”
　　“那不就结了，不许再提刚才那事儿。”黄磊发动了车子。“我们去一趟市医院。”
　　小警员红着眼睛“嗯”了一声，右手摸了摸脚边，他和黄磊刚才拼杀出来时，一直拿着的那把微冲还放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