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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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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里是一个穿着干净整洁、挽着发髻的干练女性，面容有不易觉察的疲惫，但仍然耐心。她正对着麦克风说话——卫星电话相应地也开启了她那一侧的摄像头。
“漂亮姐姐……”果果在寂静里喃喃出声，指着屏幕。
就在黄磊几乎有些压抑不住声线里颤抖地，向那边话务员说明他们所处的坐标与等待救援的人数之时，孙红雷眼看着张艺兴捂着太阳穴就委顿下去——一个箭步冲过去要扶人——但是张艺兴已经支撑不住地直接坐倒在地。
“艺兴！”孙红雷压了声。
“我靠怎么回事？”黄渤从接通电话的狂喜之中回过神来——其余几个人除了打着电话的黄磊，都回过头赶忙围过来。
“艺兴老师？”果果跑过来，又不敢碰，皱紧了小眉头，捏着小拳头站在张艺兴的旁边。
张艺兴说不出话，捂着耳朵，或者是太阳穴，整个人坐在地上几乎蜷在一起。
“别吓我，”孙红雷伸手把他整个人扳过来——张艺兴额头已经全是冷汗，抬手碰到都是一手的湿。“说话张艺兴！”
张艺兴张口，但是又开始呛咳。
“红雷哥你别勒那么紧——”罗志祥皱紧了眉。
黄渤蹲下来忙着帮他顺气，“怎么搞的忽然？刚刚好端端的！”声音里也都是焦急。
孙红雷咬了牙。
而黄磊在那边终于挂了电话，刚要开口，转过来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这是？”
张艺兴是在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的，仿佛有一阵极大的噪音从耳廓注入了脑海。
——是澎湃的声浪，和浓郁的……情感？
而张艺兴本人的五感与之相比，是显得那样单薄。仿佛因它的涌入而就要承受不住而崩塌似的，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疼痛——那是强行扩张精神通路的疼痛，巨量的信息流像那个最初受伤的晚上似的，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
他的眼前闪过一些片段，仿佛是B市内的一些街道、屋宇、胡同、树木甚至行人与可怖的尸体，参差着的有怒火、有狂喜、有饥饿、有迷惘。那些东西仿佛一帧一帧地，张艺兴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仿佛自己的视网膜穿越过了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个摄像头，被迫地浏览了这些巨量图像信息的全貌。
或者视线穿过……抑或联通的，是那许许多多双眼睛。
——他是在透过那些目光看到这座城市。
张艺兴第一次有了这种认知。然而疼痛很快将意识短暂的清明掩盖。
紧接着，一种极具指向性的意识开始在脑海里“产生”——说不清楚是“产生”，还是无知觉的植入，又或者是他自主的“意愿”——意识在这个时候仿佛具象化为了某种他之前从未想象过的存在，它带有磁力般，仿佛超越三维世界、凌驾万物之上，所有掩蔽在它面前无所遁形，想要获取任何都系都宛如探囊取物。眼前的景象变成他们身处的这所房子。是方才刚才在户外所看到的“新国宾饭店”几个字。
——强烈地吸引着、指引着他。
张艺兴痛苦地嘶吼出声。
众人看着张艺兴眼神终于恢复清明，疲惫不堪地睁开眼的时候，其实只过去短短几十秒而已。
看张艺兴脸上残留的那一抹痛苦神色，“艺兴？”孙红雷开口。
而张艺兴目无焦点似的看了孙红雷一会儿。
然后转头目光落在众人身上，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眼神里惊惧不散——
——
“它们知道了。”
一时众人神色各异。
空气之中的宁静使得某种绷紧的情绪一触即发——这是他们一行人已然被迫习惯了的恐惧。
所有人都不认为这个“它们”还能指向什么其他的解释。
“知道什么了？”孙红雷平静地问。
张艺兴定定地看着他，随后目光转向其他几个人，“……知道我们在这儿，”声音干干的，然后咽了咽口水，“而且——”他皱了皱眉，那种炸裂般的疼痛过后从太阳穴一直牵扯着一股神经直到后脑，仿佛整个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似的，还是不太确定，“我感觉——”
“没事艺兴，说吧。”黄渤蹲在他面前。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哥哥们，”张艺兴咬了咬嘴唇，苍白了脸色，“我刚刚看到了咱们刚刚进来的大门口，但不是我自己看到的……哎哟说不清——你们……明白吗？”
黄渤没有说话，知道他想说什么。垂了头。
黄磊皱紧了眉头，“画面……很近？”
“……磊哥，我觉得是一个……像标识一样的东西，”张艺兴深吸一口气，“就好像是指引着我要来到这个地方。我想不仅是我，还有很多人……很多的那些东西，也收到了——”
“导航？”孙红雷一句明确点破，面色不善。
“就像刚才进楼前渤哥说的，那些东西被‘派’过来了？”罗志祥皱眉接话，说完自己都是一阵不寒而栗。
王迅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一直没放下的枪，“我靠。”低声，忍不住瞟了一眼窗外。
黄磊抿了抿唇，张口道，“艺兴确定吗？”
张艺兴只是抬眼看着他。
黄磊就知道自己原没有必要问出刚才那句了。
“那咱们……这里也不安全啦？”王迅蹙眉问。
“这里本来也——”黄磊无奈地摇了摇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只是用家具临时堵起来的门，“——不太安全。”顿了顿，“……先把艺兴扶起来去那边坐，让他休息会儿吧。还是得警戒。”眉间神色复杂。
果果一句话不敢说，只是乖乖地牵上张艺兴的手，和张艺兴一起并排在那面沙发上坐下。众人也都跟过来，或坐或站。
房间不大，弥漫其间的气氛沉闷，叫人喘不过气来。
联络上救援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威胁冲淡。
黄磊咽了咽口水，抓紧时间向众人简单传达了通话内容——张艺兴在接通电话之后得突然反常使得其他人都未能顾及了解——是话务总台那边在总体统筹协调救援事宜，黄磊方才已经将他们所在的具体位置与坐标告诉了话务员，但协调到救援还是需要时间——不过眼下在所谓的“疫区”能够真正联系到救援专线求援的人并不多，所以希望还是非常大。
联络上救援始终是一件好事，但是张艺兴所陈述的事实仿佛一颗定时炸弹。
“关键是在于运输机不可能专门来接咱们——需要咱们自行前往最近的救援点，”黄磊皱眉道，“应该还有其他的人需要一同转移——”
“那说让咱上哪儿了吗？”孙红雷抬眼问。
“具体的位置得等她回话，应该是跟之前咱们猜测的一样，还有多个转移点，会选择离咱们相对近的。但是电话里提到的是会把咱们往南边转移——”
“南边？”黄渤抬眼，“南边不是都——”
“我知道，”黄磊接过话来，眉宇间也有犹疑，“跟广播里说的不太一样——”
“用卫星专线打过去，转移方向就变了？”孙红雷失笑，“……搞什么幺蛾子？”
张艺兴和果果一样没太明白地看着他们，罗志祥似懂非懂。
但是王迅开口了，“资源有限吧。”——于商人来说太容易理解。神色里有黯然。
罗志祥的眼睛里惊愕闪过，然而怒气在这个时候是最无济于事的东西，“……这种时候还有人玩这个？”
“也不尽然吧，”黄磊还是出言安慰，“单民众自己力量的话往北确实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往南咱们有领海，再南面如果大洋洲没有被感染，更安全也说不定，”慢慢道，“现在还是等电话，”皱了皱眉，说完又看了眼众人——所有人的疑虑都昭然若揭，方才接通卫星电话之后张艺兴产生了那样的反应，难保再打一个电话过来，恐怕他们一行人就再也跑不出去了，“——咱没有办法，一定得等，”声音坚定，“消息一到，马上就撤。”
“这东西怎么这么邪门儿呢！”王迅简直焦躁了。“它怎么就能知道咱们的位置？单凭一个电话信号？”
“可别小看这信号，非常强——之前咱们在罗家大宅里小猪启动那个军用电台，引来那些丧尸应该是同一个道理。”黄磊道，继而苦笑——“不过也好，如果不是艺兴，我们可能都不晓得要被人包饺子。”
“跟军用电台发报的信号一样，刚刚的卫星讯号，刺激了它们？”罗志祥想起自己之前操作电台，在警报响起来之前，那个疑似收到的回复——恐怕是通讯的联通更加令它们敏感。
“思维共享，”黄渤突然道，第一次说出这个词——然后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其他几个人或犹疑或怖惧的目光——心底叹了一口气，“……我这么猜过，但从没有证实，刚才在外边艺兴跟我说头疼症状的时候我就怀疑，再加上现在这个情况，那些玩意儿估计就是通过某种方式，共享着思维——”
“像网络一样？”罗志祥问。
“是的，像咱们的通讯信号，不然没有道理会传送图像，”黄渤说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胆寒，“有自己的程序和指令，艺兴觉得模糊，是因为感染还没有那么彻底，并且——”
“黄渤哥，”张艺兴干巴巴地插嘴，“其实……不模糊，就是，”顿了顿，“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是脑袋里已经知道要去怎么做——”
众人都是神色一变。
孙红雷看着张艺兴那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长出一口气，“那完了，小伙子，这是直接给下了总攻命令，咱们等着被围剿吧。”平静地看着张艺兴宣布。
“哥——”张艺兴无奈地望着他。
“怎么我说错啦？被敌军洗脑的小叛徒？”孙红雷面无表情弹了张艺兴脑门一下。
“红雷哥你说句吉利的会缺胳膊少腿？”罗志祥没好气，“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恐怕也不完全是思维共享，”黄渤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要么是有什么类似大BOSS的玩意在指挥，要么——”看向黄磊罗志祥几个，斟酌着用词，“这些丧尸脑袋里残存的意识也好、脑电波也好，甚至只是微弱的生物电，是散落整个城市各处的神经元一样的东西，”顿了顿——罗志祥猛地蹙了蹙眉，大概已经明白了——
“构成了一个可以思维的大脑。”
周围空气静寂了好大一会儿。
“它们实际上只是听命于自己的指挥，”黄磊平静地道，“我明白了，要把异类排除出去。”
黄渤看他一眼，“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他望着窗外——看似平静而繁茂的绿意仍然延展到整个小胡同的极目处，不算窄的街巷遍植绿荫，生机勃勃背后，已无分毫对于人类温存的接纳——
“这还只是这个城市而已。感染的城市有多少、感染的范围有多广、全世界有多少丧尸、多少国家多少个大洲已经封锁港口和交通枢纽，我们都不清楚。所以我们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指挥中枢’，构成的复杂程度，和它命令传递的方式——”
“依托电讯号传播，所以所有通讯设备都会对它们产生影响。”罗志祥喃喃道。“这么一说，整个地球上都——”把自己吓到了，“——超级脑？！”
“何必灭自己威风，”黄磊无奈地打断道，“可别再说下去了两位。”
“……”黄渤看了一圈众人听完自己分析的神色，“……唉也不一定就是我说的这样，哥几个——”
“没事我理解，擅长危言耸听一向是你们科学家的特点。”孙红雷反而是平静地道——甚至带了点笑意。
王迅简直不可思议，“红雷哥你还笑得出来——”
“那怎么办？哭着等死和开心的等死，都是等死，老子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眯了眼。
张艺兴无语地看着孙红雷不知从哪儿给他变出来一瓶水，接过来，拧开了，却顿了顿，递给旁边乖乖坐着不说话的果果——
“现在唯一肯定的是，那些东西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黄磊摸了摸鼻子，深吸一口气，“如果是按照艺兴刚才说的和小渤分析的，数量一定不少。这样，”他眼里目光一闪，“咱们得保存好有生力量，不能躲在这里坐以待毙——我留在这儿，等电话通知咱们具体地点。其他人先下到车里转移，一有消息马上对讲沟通，一个车来接上人再往救援点去。”
“黄磊你别老是个人英雄主义行不行？”孙红雷出言打断。
然后黄渤开口，“我留吧——”
“你们想都别想，”罗志祥不由分说打断，“我们一起下去，人多力量大，还有个照应——”
“不行，还有果果呢，”王迅皱了眉不同意，“果果无论如何得先带下去，还有艺兴身体也不舒服——”
张艺兴刚想张口站起来说我还可以，一把就被孙红雷压着肩膀摁回沙发里意思是闭嘴没你说话的份，“不是，哥几个先别介，万一电话来了通知了地方，丧尸在那边给咱们搞个埋伏给咱一锅端了怎么办？”孙红雷道。
张艺兴被摁着肩膀，心想这个人真的是嘴里说不出好来。
“目前咱们遇到过的情况，只有发出讯号的强弱会吸引它们，只要没有大功率的通讯设备就没问题——他妈的通讯内容要是都能被这些东西破译，那孙红雷咱们哥几个真的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算了。”黄渤没好气。
最后让黄渤带着张艺兴和孙奕果先下到了车里，罗志祥一路带枪护着下去，宾馆里探头探脑的丧尸没太有集结的意思，打掉了三两个——与外间游荡的相比，甚至显得形单影只——然后黄渤开车先往来时的东面走，到新国宾饭店有一段距离的街道暂避。
罗志祥则是将车开到饭店右面一个角落里待命，待到接到黄磊对讲命令，就立刻到门口接应。
楼上留了几乎是荷枪实弹的孙红雷、王迅陪着黄磊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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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其实事后一想并不算长，从几个人分开伊始至电话铃再度响起不过过了不到十五分钟。
然而时针每一秒的踱步，都像刀尖缓慢挑破皮肤，难捱又令人惧怕。
黄磊几乎每隔几秒钟就看一下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他兀地感觉外间似乎有挠墙声音，他告诉自己可能是幻觉——
“这么快找上门来？”孙红雷似笑非笑，提了抢就往门口走去——
“红雷别去！”黄磊出声制止，皱了皱眉，“迅子，去看看窗外路面情况——”依旧站在电话前面。
王迅应声走到窗边——
不看不要紧，一看王迅差点腿一软。
“我靠磊哥……这是要命啊？！”
孙红雷几步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六楼之下掩映的的绿荫极目处的街道口，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些脚步似是整齐又凌乱，整齐是仿佛遵循着某种缓慢而古怪的韵律，凌乱则是杂沓纷呈的脚步拖着一具又一具可怖躯体。
“……真他娘多。”孙红雷喃喃道，只是默默拉了下枪栓。
黄磊也来到窗边，眉角一抽，那边从街角涌过来的丧尸，起码百只不下。然而并非他预料中的黑压压一片——想是还未及集结。
“只要从这儿出去就好了，估计只会不断地往这儿涌。”黄磊缓缓道。
“不好，小猪他们还在下面！……渤哥不知道开哪儿去了，小猪可是一个人。”王迅握紧了枪。
门外传来一阵阵无规律的缓慢敲击声——这次不是幻觉，三个人都听见了。
黄磊看了两人一眼，咬紧了牙关，几步走回办公桌前。
“我说那个小娘们儿怎么还不给你电话？！”孙红雷额角爆出青筋来，向着黄磊吼了一句，也有些急了。
“位置？”黄磊的声音从对讲里传出来的时候，显得仍然冷静。
“离你们东面两个街口的地方，远了怕找不着。”黄渤回复道。
“楼下。”罗志祥只是简单地道。
“咱们手里的手台虽然说是全城对讲，但是中继站早都歇菜了，靠对讲机自己本身的信号范围不定多远，小猪和小渤你们俩的车一会儿别离太远。”
片刻。
“……磊哥，那些东西快把咱们出口围住了，”罗志祥的声音透出了一丝紧张，低低的充满无奈，“我去把他们引开，再回来接你们——”
“别胡闹！”黄磊急了，在对讲里道，“你别动，千万听我安排。”
黄渤皱紧了眉头，听声儿又怕打乱部署，也不插言。
“不是，磊哥，太多了，我怕你们根本出不来——”罗志祥声音苦涩。
“听黄磊的，”黄渤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些东西就是奔着国宾饭店去的，你根本引不开。”
“艺兴在吗？”黄磊转而道，“你那边要是有什么情况，也马上告诉我们。”
“好的，磊哥。”张艺兴道，“你们——”
“不用担心我们，管好自己。”孙红雷打断。
黄磊从楼上能看到罗志祥描述的位置涌过来的丧尸——并不仅仅只是王迅一开始看到的那个街口。丧尸真正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
孙红雷和王迅已经把好了605房间的门。
在方才黄渤他们下去时沉重的家具已经被一件件挪开，唯有一个立柜在被打坏的门边，孙红雷正一点点将其推开，预备提前肃清企图往六层上的丧尸。
“这要是下了楼，大堂塞满了丧尸，我们就是天兵天将下凡也跑不出去啊。”王迅苦着脸道。
“那怎么办，跳窗子？这可是六楼迅爷。”孙红雷失笑。
“跳窗也未尝不可，先下到二层，”黄磊无可奈何道，确实有可能出现王迅说的状况，“至多三米跳不死人——”
话音是被一阵天籁般的电话铃声打断的。
黄磊几乎是扑过去接的电话。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