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挑战] [红兴/全员] 引斐塔尔》孤鸿影灭

16、15

　　罗志祥总算在楼下的枪声响过之后，肃清了视野范围之内所及的游荡的零星几只从西门溜进来的丧尸——
　　“小少爷，我来吧。”——忽然的声音。
　　罗志祥转头。
　　——是张叔在三楼走廊尽头开口，然后一步一步缓缓踱过来。
　　罗志祥嘴角一苦。爷爷恐怕也是被惊动——这样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惊动。苦笑一下，“……半夜搞出这么多动静，肯定让你和爷爷都睡不好。”——即便生死关头，小辈叫长辈的操心，始终是满心歉疚——加之他们是一群要抛下他们，永久告别的人——“……还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眼睛发红。
　　“志祥，”竟然开口认真地叫他，张叔缓缓道，“是老爷子叫我过来的——你下楼去帮他们吧，今天恐怕是场硬仗——给我。”伸手。
　　罗志祥默然，依言将狙击枪递给了老人。
　　——张叔用熟练的姿势将枪拿起。
　　“以前我教你打枪的时候，你爷爷给你的定额，你打不动了，也是这样给我。”张叔忽然道，眼角的皱纹都有了些温和慈爱。
　　罗志祥垂了头，紧咬了牙关，胸腔里酸涩得仿佛五脏六腑都皱在了一起。
　　“去吧，快点。”
　　罗志祥提了步枪，转身头也不回地奔下了楼。
　　这边一双年迈的眼睛凑近瞄准镜——而那在接近武器之后，如鹰般的眼神里仿佛与在战场一般，多年以来不曾减少一丝锐利。

　　罗志祥抓着抢匆匆地在走廊里奔跑，第一次嫌这个宅子大得怕人又麻烦——折过一个弯到了西面的楼梯，还未踏下楼就听两三声枪响——“渤哥？艺兴？”罗志祥吼道。
　　没有回答，对讲里已经静默许久了，这种静默几乎要吞噬灵魂。
　　而黄磊、孙红雷和王迅仿佛已彻底失联。
　　那几声枪响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楼下两个一大一小一幼，没一个真正能熟练用枪的。胡乱开枪是浪费子弹还是送命——
　　他不知道。
　　等罗志祥看到倒伏在卧室门前的那个扭曲的丧尸的可怖尸体——那尸体的头部开着血洞，显然是死透了——和在楼梯口握着枪的黄渤时，感觉腿都有些软。
　　“渤哥？！”赶快跑过去。然后才看到黄渤的脸色难看得怕人。
　　“……？”罗志祥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向卧室里看的时候，才看到一个人影倚着门框坐在地上——
　　罗志祥呼吸一窒，“艺兴……？”声音低低的。
　　——张艺兴脸色纸一样白，半只手臂上都是血。

　　“子弹省着点用！”黄磊斥道，耐性已经压至临界点。
　　王迅和孙红雷停下来，信号发射器周围的丧尸已经清理干净。
　　孙红雷一言不发重新安了一个弹夹。
　　黄磊则是站在原地，看了半天，然后扬起手里的枪，两下把那个架设在外的天线直接打得七零八落粉碎。
　　“回去吧。”黄磊道，嗓子有些干，然后开了对讲。“——小渤、艺兴、小猪，”声音疲惫得一塌糊涂，“我们回来了，帮我们——”
　　“磊哥！你们对讲不开，要急死我们！”迅速传来的是罗志祥的大叫，声音里几乎是苦涩，“快点回来！我们这边——总之快点回来吧，张叔会帮你们警戒。”
　　“小猪你们怎么了？”孙红雷敏锐地听出他声音里情绪不对。
　　黄磊也听出不对，“赶紧往回撤就知道了。”打断孙红雷，只是提了脚下速度，

　　——特别疼。
　　张艺兴只是感觉到很疼，那比常人要锋利的指甲——张艺兴不知道还能不能算作指甲，那个带着腥臭味道的，腐烂发臭的行尸的爪子——在自己的手臂挠过时，带着咸腥味道的血液几乎马上就涌流而出。那非人的大力自己无法抵抗，那已经看不出是人的东西在自己的发了狠的反抗中对着手臂狠狠噬咬下去的剧痛开始蔓延到神经末梢之时——枪响，子弹从侧面穿透了那东西的脑门，几乎把腥臭的脑浆喷了自己一身。
　　张艺兴忍着剧痛跌坐在门槛处，被丧尸伤过的地方、指甲和口舌刺破之处开始汩汩流出鲜血。
　　他再抬起头看向黄渤和罗志祥的时候，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出的悲伤和痛苦，几令他自己都茫然。
　　——哥哥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还是特别疼。
　　——果果还在里面。
　　张艺兴脑子有些发昏，张了张口，想起屋里的小人儿，痛苦地笑了一下，“黄渤哥……小猪哥……果果在衣柜里躲着。”失笑，“别告诉红雷哥——”
　　——怎么突然这么累？

　　张艺兴一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黄渤和罗志祥的心底都是一颤——
　　黄渤觉得活了这么多年，行医更是十数年有余，此刻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受伤流血成这样，却仍然带出一点笑，艰难地说出这样的句子，心里忽然难受得一塌糊涂。
　　然后那孩子说完话就靠在门框上一下一下地喘气。黄渤一看那些伤口，这种接触不可能不感染，一瞬几乎窒息——
　　“小猪，你先去止血，把他扛床上，等我马上下来。”黄渤声音里没有情绪，说得很快。然后转身上楼，用最快地速度奔向自己的办公室——
　　罗志祥应是，赶忙过去扶张艺兴，手都有些抖。

　　黄磊三个从西侧门撤回来，看到倒伏四处的尸体和那破烂的一扇铁门，心一点点沉下去。
　　回过身的时候将西侧门紧紧闩住——却再不敢保证它的万无一失。
　　孙红雷看着那些尸体一直到接近大宅都有，甚至还有一两具仍然在抽搐，孙红雷眼底一抹厉色闪过，抬枪就把那还在抽搐的东西打烂。
　　王迅看着有几处玻璃碎了，“我靠，这特么打进去了啊。”眼底闪动的都是无法掩饰的惊惧。
　　黄磊没有说话，三个人已经即将走到大宅的正门。
　　孙红雷的心里仿佛灌了一天一地的铅重般的后悔，西侧门要不多开那一枪——心脏仿佛无边无际地沉没下去，“——张艺兴？”对着对讲开口。
　　从方才开对讲到现在，孙红雷终于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其实心里不是没有害怕的。
　　相反，一直不问，对方更是一直不答——才是最怕的。

　　果果睁大了眼，无声无息，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仿佛试图用此冲淡床上那人的分毫痛苦。
　　罗志祥一言不发地用手边的布料给做止血——实际上都是皮外伤，血很快止住了，最怕的是感染。
　　——都这样了，有没可能不感染？
　　罗志祥越看越觉得手里一点力气都没了。
　　“张艺兴——？”
　　所有人的手台和耳麦里都传来声音，孙红雷的呼叫。
　　罗志祥吸了一口气。他不敢回答。
　　“艺兴？艺兴说话！”孙红雷几乎在喊。
　　罗志祥抹了把脸，拿起手台——
　　“爸爸——！”却是小果果凑过来，哇地一声哭出来，“爸爸——”一叠声的呼唤。
　　罗志祥听得觉得心都皱缩在一起。
　　然后张艺兴艰难地喘息着勉力睁眼，眉间还是因为失血和疼痛而紧拧，“红雷哥？”要去拿手台——声音很低很小。
　　罗志祥看不下去，不给他对讲。“别哥了艺兴——就他害的。”又是气又忍不住苦笑。
　　张艺兴困难地笑了下。
　　——“不会啊。”

　　黄渤在冷藏柜里取出了那一小瓶千难万险带出来的液体——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吟了大概两秒钟，转过身去到抽屉里去拿一次性针筒。
　　然后他拎上自己常用的急救箱，飞奔下楼。

　　“爸爸……”果果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哑了，只是凑在罗志祥的手台面前，知道爸爸在对面，“爸爸——你快救救艺兴老师——”
　　罗志祥听不下去，对着对讲里道，“你们赶紧回来就行。”然后就把手台放到了一边。
　　抬眼看到黄渤拎着箱子下来，赶快腾出位置。

　　哽咽着的童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时候，孙红雷险些枪都没拿稳。
　　黄磊和王迅回过头来看着他，几个人都能听到对讲里的内容。
　　——这边张叔已经为这三个满头满身几乎都是污血的人打开大宅的屋门。
　　这所宅子，在他们离开之时，就已经不同于他们到达之日了。

　　“忍着点儿啊艺兴，没麻醉。”黄渤打开了箱子，只是示意罗志祥把张艺兴按住了，他准备先把几乎在飞速溃烂和发黑的感染的伤口消毒然后处理了。
　　刚刚甫一下刀，张艺兴额头青筋暴起，一声闷闷地痛苦呻吟就嘶声出口——
　　而孙红雷一踏进门听到的这一声痛呼，几乎是立刻扔了枪就往楼上跑。
　　王迅和黄磊紧跟在后面。
　　“小猪，按住了。”黄渤额角有汗——伤口的烂肉根本留不得。
　　罗志祥只是低了头依言把人按住。张艺兴本身比他们几个身材就要瘦弱些，制住他反倒容易——

　　而孙红雷上楼第一眼看到张艺兴躺在床上，半边手臂渗出殷红的血来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气上涌又全数下沉，整个人仿佛都僵死在原地。几个人看到楼梯上倒伏的丧尸，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黄渤头都不抬。
　　黄磊站在门外，王迅则是深吸一口气，“这是——？”
　　而罗志祥转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一行三人，一言不发。
　　罗志祥抬头，对上黄磊询问的眼神。
　　——只是想确认受的伤跟外面的丧尸有无关系。
　　而罗志祥只是沉默地点了下头。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
　　孙红雷已经通红着一双眼睛几乎又惊又怒地开口，就要冲过去。
　　黄磊一下没拦住——
　　冲到近前，黄渤放了手里东西，反手就扇了孙红雷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周遭死寂了一瞬。
　　“现在别他妈发疯，人都被咬了，你给我冷静点！”黄渤吼道，眼里都是疲惫和压力造就的痛苦，诉诸口中的话语却令人心惊。
　　孙红雷挨了劈头盖脸一巴掌，还不及做反应，却是被黄渤的话惊得整颗心沉入冰窖——
　　——被咬了？！
　　——张艺兴……？
　　脑子里电光火石地第一瞬间想起的是那个打烂的门栓，和眼前流着血的艺兴重合在一起——后悔与痛苦几乎要在瞬间将他吞噬了。
　　角落传来果果嘤嘤的小声啜泣。

　　一时间仿佛死般静寂。

　　黄渤小心地放毒血，轻轻下刀——张艺兴痛苦地呻吟出声——锋利的尖刃直接割在肉上，几乎把人疼的昏过去，已然满头是汗。
　　孙红雷倒吸一口气——仿佛吸进去都是刀子，反倒不高声了，“小渤……”只是声音哑了些，几乎像是乞求。
　　黄渤不言语。然后拿出了那瓶仿佛试剂般的针水——
　　罗志祥的目光落在上面。
　　所有人都好好地看着。
　　王迅皱了皱眉，心里回想起之前救治受伤之人时，黄渤也从未拿出任何类似药物——
　　“破伤风——不是吧？”罗志祥嘴里干干的。
　　片刻，针尖推出气泡和几滴液体，黄渤摇了摇头，声音显得疲惫。“当然不是。”
　　黄磊静静地看着，等着黄渤说话。
　　张艺兴在那边几乎奄奄一息。听到人来了，眼睫翕动，脸色与嘴唇都发白。
　　孙红雷看得觉得心里针扎，“不管是什么……救救他？”几乎是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只抬起头来，屏息巴巴地看着黄渤。
　　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黄渤手里的这一管东西。
　　罗志祥轻轻蹙了蹙眉。

　　“血清。”黄渤简明扼要。
　　黄磊和罗志祥听了，眼神闪动。

　　那一管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液体，缓慢地推进了张艺兴的手臂。

　　片刻。
　　“不知道有没有用，不成熟，只能是碰运气。”黄渤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道，“小猪帮他包扎一下。”叹气，站起身。
　　没有人多言。罗志祥依言走到床边。
　　张艺兴仍然闭着眼躺在床上。
　　旁边一直不敢动弹的小果果，蹭着步子到了自己父亲旁边，试图去牵孙红雷的手——
　　孙红雷感觉到手上一个小小的手掌挤进来，震了一下，才低头。
　　一看女儿有些乱了的小辫子，忽然觉得鼻间酸涩，蹲下身来，把眼角挂着泪痕的女儿拥进怀里，女儿软软的小胳膊搭在自己肩背上的时候，孙红雷觉得自己刹那仿佛就要崩溃——
　　“爸爸，艺兴老师怎么办……？”果果却哽咽着出声，被父亲拥入怀抱之后小小的人儿终于彻底再次嚎啕，声音因为方才哭得太用力，已经哑了，“怪物……过来……他让我躲进去……”声音呜呜地，带着孩童真切的悲伤。
　　周围的几个大男人，听得心头一苦。
　　孙红雷转头看着罗志祥在给张艺兴包扎伤口，眼神几乎是木然了。
　　——张艺兴额头都是汗，仿佛是刚刚痛出来的。
　　孙红雷蹲在床边紧紧拥着女儿，眼睛望着床上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感染的结局。
　　——那么清秀的五官，此刻痛苦地紧拧。
　　竟然万蚁噬心般地心疼又绝望。
　　孙红雷紧抿了唇，强抑了情绪。
　　罗志祥那边手上刚一停，他就赶紧凑近床边。
　　“艺兴……？”一手将那孩子手掌握住，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在发抖。
　　张艺兴不知是否有反应，手心仍然在渗汗。眉间痛楚犹不散。

　　“别打扰他了……要是万一有用，一天之内就能醒，”黄渤缓缓道，声音里难掩的疲惫，“要是没用，”嘴里一阵苦涩，“……根据之前的情况，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儿吧。”
　　众人心头仿佛重锤击落。
　　——没有人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快。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引来了这么多的丧尸，所以暂时还没有继续打开电台。大家体力都已经透支，拜托了张叔下来帮忙照顾着昏迷着的张艺兴，几个人还是连夜将宅院西面的漏洞处重新加固。为了安全起见，重新开启了室内的发电设备，将几处断电的、失去信号的监控镜头修复。
　　在之前黄磊、王迅和孙红雷将要害部位用火力肃清一轮之后，并没有更多的丧尸重新围上来——这让所有人暂时松了一口气，黄磊开口安慰道“它们也不一定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聪明”。西面楼梯打烂的窗子，王迅问过张叔之后从地下室找来一些建筑板材简单地钉上。采光差了许多，但是基本的安全性是可以保证了。
　　室内小型的发电机瓦数不高，房间里点亮的灯盏寥寥，摇曳着的一两处光亮也显得微弱。
　　忙得差不多，几个人重新聚在餐厅的长桌旁的时候，天光已经逐渐亮起了。

　　飘浮着寒凉晨雾的室外将窗玻璃雾上一层迷蒙，又经由从东面照来的第一道阳光消散些许，高大敞亮的大宅餐厅安详得紧。
　　没有人说话，如果不是因为几个男人面目间的浓浓的疲惫——甚至还有伤痛——和沾了血污的衣衫，这场面几乎就像是某个宁静的造成，一大家子刚刚苏醒下楼，围坐一起只为等待丰盛早餐。
　　阳光趟过窗帘，到达了人们的脚边。

　　“这里不能待了，”黄磊终于开口，“得尽快走。”声音因为睡眠不足和疲劳而沙哑。
　　其余人默然点头。罗志祥走过来给大家递水，又把之前开会用过的地图递到黄磊手边。
　　“弹药、燃油还充足，食物和水带上一部分，剩下的……给罗家老爷子都留下吧。我们可以去别处补给。”黄磊继续道，“艺兴现在又受伤了——”声音低下去，“——不能再坐以待毙，从什么消息都收不到来看，市区已经基本是死城了。得去求援。”静静把地图展开。
　　“求援……往哪儿求援？”王迅抬头。
　　“从这往北，最大的就是B市了。”罗志祥道。

　　“我的建议还是不能专门避开大的城市——B市肯定还是会保留有一些政府力量，”黄磊顺着市区地图往北的一条高速路一指，“咱们不能自己埋头瞎干，再往荒山野岭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市要是也歇菜了，咱们就沿着高铁继续北上。”
　　“……B市要是都完了，那基本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占山为王算了。”黄渤苦笑。
　　罗志祥看了一眼黄渤，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出声。
　　黄磊却皱了皱眉，“这可真说不一定，B市的有生力量也是可以转移的，人口那么多，风险本身就大。”又顿了顿，“不过就医疗资源来讲，你们比我懂，去B市……不管有多大可能，说不一定有疫苗了呢？得救艺兴。”权作安慰地道，苦笑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孙红雷忙完手头的事情就上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来。
　　——他们不敢想象等待那个年轻人的命运是什么。
　　——可是……疫苗？
　　罗志祥抿了抿唇，“渤哥……”顿了顿，眼神闪动了一下，看着对面，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为什么不和大家解释？——越想心里越是难受——“那个血清——”
　　还是问了出来。
　　黄渤抬起眼，望着他。

　　沉默里，其实大家都等待着答案。
　　“……那个东西还不成熟，所以我就没跟大家说，”黄渤开口，“现在时局这个样子，也没有研究的条件，血清本身有保质期，就想到了哪个有设备的地方继续研究。因为这个血清来源……实在很宝贵，”他顿了顿，看向众人——疲惫的黄磊，眼睛里有着血丝的王迅，还有皱了眉有些疑惑和几乎显出一丝与他的性格不相符的忧愁的罗志祥——心底一阵难过，“我在国外的同学当时涉及了一个课题，我跟你们提过的，是跟丧尸有关的。血清是从当时一个疑似产生抗体的人身上提取的——”
　　黄渤感觉到了所有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心下叹了一口气，“——当时回到城里诊所，我上去拿的就是这玩意儿，它可能可以救人，也可能不可以，不想让哥几个空欢喜，而且也只有一管，我就没说——当时我同学陷入瓶颈，给我空邮了过来。”黄渤顿了顿。
　　“这还是别跟红雷说了。”黄磊慢慢道。
　　“……对。”黄渤摇了摇头。
　　“……为什么能有人有抗体？”罗志祥则不可思议皱眉。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被一条感染了的蛇咬了，当即注射了抗毒血清，可能强效抑制住了，”黄渤缓缓道，眼神一黯，“是我同学团队里的人。”
　　“后来这人……就没事儿啦？”黄磊问道。
　　“……感染的症状一直都在，只坚持了一个星期，还是异化了。”黄渤苦涩道，“不过是比其他人拖的时间长了点……当时提取血清的时候，是以为他已经有抗体了的。”
　　“那艺兴——？”王迅还是小心地开口。
　　“所以我说，纯粹是碰运气。当时团队留着这一管血清，只是为了想看看能不能把潜伏异化的时间拖得长一些，或者直接把感染的表征抑制下去。……就是过程痛苦了点儿，但起码——”黄渤咽了咽唾沫，有些不忍继续。
　　“起码还是人。”罗志祥轻轻地接道，垂了目光。
　　“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的反应，但是艺兴——”黄渤点了点头，皱眉，“我真不忍心看着艺兴就这么被咬了，我们他妈的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声音里几乎有些惨然了。“所以就冒险试了。”
　　——都说医者仁心。但是束手无策之时，比直接下地狱还要痛苦。
　　沉默。
　　王迅叹了口气，“那磊哥，咱们是不是收拾收拾——？”
　　“嗯，咱们等等看艺兴的情况，就出发。”黄磊点头，言简意赅，“一会儿咱们先都上去，跟罗老爷子道个别吧。”声音很轻。
　　众人点头。
　　——那些死去的人，小刘在丧尸包围中举枪、罗家家丁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恳求，一遍遍地重新出现在眼前。
　　——一秒钟时间都耽搁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