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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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于一团白色的浓雾之中，鼻间有特殊的味道环绕，周身冷冰冰的，好似整个人被冻在了冰窖里。
有红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网，一枚泪状的红玉髓冲在前头。远方有人在低声地吟诵，声音持续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红玉髓在吟诵声的牵引下，有意识地在各个方向搜寻。
那些红色的丝线也像活了一样，不断地在我身边穿梭摆动，试图在一团白雾之中抓住什么。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红线给缠住，再走不出这团迷雾。
吟诵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
停止之际，红色丝线如同潮水退去，红玉髓也缓缓地朝着某个方向后撤。
看着终归于白茫一片的浓雾，我松了口气。但这由回符燃烧结成的白雾只是持续将我包裹着，一点没有要消散、将我送回渡梦阁的样子。
我有些纳闷。
是否因为火种特殊，让回符出了什么变故，无法再实现正常的传送功能？
正要抬脚在浓雾中四处走动看看，突然就被阁主厉声喝止了：“别动！”
话音掷地，那枚红玉髓猛地从此前消失的地方蹿出来。它后边牵着一条略粗的红线，如毒蛇一般，顷刻间便蹿到了我跟前，悬在我眼前，左右晃动着，似乎在探查。
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玉髓与我离得极近，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枚红玉髓，气都不敢喘，似乎有一朵小小的黑色火焰藏在其中。
待要再仔细看看那玉髓，它已经又迅速后退。红光一闪，它就消失在迷雾之中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我没敢立即动作，生怕那玉髓再来个回马枪。
我又呆站了许久，直站得双腿发麻。眼见那玉髓不再回来，想是危险已经过去了。“呼——”长出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我前后移了几步，思索着如果解决这个白雾的诡异。
熏香气味袅袅飘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心神安宁。
白雾逐渐散去。
阁主低着头端坐在太师椅上，左手扣在桌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见我出现，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他眉间似有倦色，但一双眼中精光闪烁。
此情此景，像极了我初次在渡梦阁中见他。
“我对你很失望。”他看了我许久，终于不再敲桌面，“历来没有哪一任渡魂使，是在渡梦阁中被守魂师抓走的。”
我垂头没有说话，却并非是出于汗颜。
揣在胸中的那些个疑虑，我把握不准到底该不该问，也不知道问了，阁主会否给我回答。就算回答了，我也不能判断阁主到底有没有说谎。
满以为阁主还会说些废话，没想到他只说了那一句之后就住了口，一张纸片徐徐飘来，悬在我眼下。
是引鉴。
我抬手捏住引鉴的边缘，有些迟疑地问出口：“景阳她……”
被囚禁以来，我一直避免去回想起景阳。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好好一个人，居然就死于我的手中。这不可能的。
所以回到渡梦阁之后我也不敢绕过屏风去看一看，她是不是还躺在那张湘竹榻上，一动不动。
阁主点了点头，没有半分惋惜，仿佛只是在与我闲话家常：“死了。”
“景阳郁结的根源在于她自己，活人之郁，只有破时能解。破时之法，你也是懂的。这次守魂师破了我的结界，将子灵送入梦局之中，引诱你从中打破梦局与现实连接的甬道。景阳的生命维系，也与那条甬道一同被切断了。”
“子灵？”
“就是这个。”阁主翻转手掌，凭空做了个掏物的动作，一挂红绳浮现于他掌中。
我接过他掌中那挂红绳，努力攥紧，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照他的话来解，景阳之死，最根本在于，守魂师——也就是梁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这所谓子灵送入梦局，诱局中之人打破甬道。可……如果不是我想走捷径，尽快救回阿紫，梁浅根本无机可乘。
他如果是主谋，我就是共犯。无论怎么算，景阳之死，我都脱不了干系。
我受了惊一样，猛地将红绳丢了出去，好似不碰到那挂红绳，我就清白干净一样。
阁主的手往前伸过来，徒手一捞，明明与红绳还隔着一段距离，那红绳却稳稳地落入了他手中。接着，红绳凭空在他手中消失了。
他眼神一凛，曲着两指，遥遥对着我的额头，快速地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入！”
额间一痛，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徐徐传入耳中，像是久旱的大地初逢甘露，让我忍不住满足的喟叹出声。“王梓，你不必自责的。那守魂师阻止你引渡梦魂，不让你治人的梦，是为了成全自己一己私欲，炼魂修体，以求长生。如果他不出手，景阳根本不会有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有欲念，只要能自制就不可怕。怕的是有心人利用这些欲念行不轨之事。想想，在守魂师出现以前，你引渡过的那些人，可有出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莫名觉得，他在此时变温柔了许多。
他说的，都对。
我一开始就是为了救阿紫，才扛起的渡魂使这个担子。我救阿紫，与我救人，有什么错呢？错的是那个梁浅。如果他不出现，根本就不会出事。景阳这一条命，是该他来偿的。
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地对着阁主伏了低：“我知道。都是梁浅害的。要不是梁浅，景阳不会死，我也能多一滴魂液。魂液多一滴，距离救活阿紫，就更近了一步。”
“是啊。”阁主依旧安坐在太师椅上，缓缓地眯了眼，“都怪那个守魂师，害你又要多花好些时间去见你的阿紫了。”
“你说，梁浅他会不会善罢甘休？”
“梁浅吗？”阁主突然又敲起了桌子，勾着唇，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眼中熠熠生辉，“我相信，为了他长生的梦，他一定会来阻止你引渡梦魂救阿紫。”
“绝对不行！谁也不能阻止我救阿紫！”
“我的魂使，那你就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守魂师上门来拦截你了。你要主动出击，知道吗？喏。”阁主掏出了一柄小巧的折扇，“这把千星是上古千靥兽脱落下来的牙齿制成的，制成之后又在千靥兽的血液中浸泡了九天九夜。暂时借给你用，下次碰见守魂师，千万不能再束手就擒了。”
我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柄扇子，然后抬眼，戒备地盯住他，没有接。
他笑了一声，唰的一下，将扇子打开来，举在胸前摇了摇，锐利的双眼仿佛洞穿人心：“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帮你？”
那柄扇子在他手中，没有扇面，只有一根根上粗下窄的扇骨，用银丝直接穿成，象牙白的扇骨上，鲜红晕染出不规则的图案。
他摇了几下扇子，啪的将之合上。我只晃了一下眼睛，他就已经离开太师椅，站在了我面前，他用扇骨挑起了我的下巴，冰冰凉凉的触感。
我被迫抬起头仰视他。
他的头慢慢低下来，眼看着就要吻住我的唇，却又在距离极近的地方停住了，勾唇一笑，很是魅惑，说话时的气息全喷在了我的脸上：“因为，我要的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04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