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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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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仿佛是个被时间遗弃了的地方。
自那日阁主、梁浅先后来了又走之后,再没人光顾我这房间,就连王大爷也未曾再来过。
我总以为,王大爷念在曾经的情分上,还会偶尔地来房间里看一看我,即便那情分至多也就是,租客与看楼人之间的点头之交。原还想着,等他来时,一定得再问一问关于梁浅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王大爷竟再也没来过。也不知是彻底与我划清了接线,还是被梁浅限制了行动。
我私下以为,这王大爷大概是彻底与我划清了界限吧。这世上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只有事不关己时,才会真正的与人为善。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王大爷是梁浅家的人,而我又与梁浅是敌对,怎么算他都不会想与我有牵扯。
就算他真是个念旧之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来探望我,也不会与我透露太多梁浅的事。
“王梓。”
突然又听见阁主的声音,我猛的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四下打量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腿一抬就想爬回床上去。
待在这种几乎只剩了黑夜的封闭空间,昼夜颠倒,手边又无事可做,连本书都没得看,成日里除了想事情、理一理线索,也就只能睡觉了。
偏偏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睡意总是起得迅速,又总能压倒一切。
再要这么一直关下去,恐怕最后我会直接睡死吧。
“不想出去的话你就继续睡。”
阁主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冷冷的,透着点威胁。我浑身一抖,瞌睡立时就跑没影了。
人一清醒,自然就不会再犯傻。
睡久了浑身上下酸得很,我便又下了床,绕着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有点小小的雀跃:“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在这关得久了,我对之前的猜测也想开了。
真的,与其花时间担心阁主对我有所图,不如花时间想想,怎么能从这儿出去,以及,被梁浅盯上以后,出去了怎么继续顺利引渡梦魂而不被梁浅纠缠,灌注离魂珠,唤醒阿紫。
说到底,谁都不会平白做善事。
我之所以引渡梦魂,治人噩梦,不也是为了收集足够的梦魂,激活离魂珠,最终唤醒阿紫吗?而阁主是我踏上这条引渡之路的引路人,他对我有所求,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说穿了,我和阁主就是在互相利用罢了。谁也别装自己是受害者。
对此释然之后,我对阁主的又一次到来,不可谓不高兴。
只要他一来,我就有很大的可能逃离这里了。
“为了找出打破束壁的方法,这阵子我可没少折腾。”阁主没好气地说着。他既然这么说了,我想,他肯定是找到了最终方法才来的。
于是我勾了勾唇,喜悦不禁爬上心头,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往上扬。
但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空欢喜一场,我还是谨慎地问出了我不理解的地方:“束壁?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吗?”
“对。渡魂使与守魂师素来水火不容。数千年前,守魂师一族为了清理渡魂使,从而达到将梦魂据为己有,提炼魂力的目的,合全族之力设下了束壁,试图将渡魂使一族全数歼灭。”
“也确实,千百年来,所有被守魂师抓住、锁进束壁内的渡魂使,皆长眠于束壁内,无一生还。不过……”阁主说话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与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说至后来,他话锋一转,竟带了些许得意,“当初守魂师设下束壁之时,考虑了渡魂使所能使用的种种术法,唯独漏了一种,离魂珠。”
“离魂珠?!”听到最后三个字,我有些惊讶,“你是说,现在在我身上的这颗离魂珠?此时成为你、我之间联系媒介的离魂珠?”
“是。”
“可是……离魂珠不是要灌满梦魂凝成的液滴之后,才能被启动吗?”
“那是要逆转乾坤。”阁主的声音听来有些不屑,“不过一个小小守魂师设下的束壁,哪里用得上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束壁里面,应该会有一盏灯吧?”
“有,一盏油灯。”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那盏油灯。许久之前,我还研究过那盏灯,但研究半天,也只得出了诡异二字,“这灯怪得很,任我怎么吹气,那火焰都一动不动的,像是画上去一样,更别提要熄灭它了。”
“没让你熄灭它。那是束壁之眼,与守魂师血脉相连,除非守魂师身死,否则,那盏灯任谁也别想熄灭它。”
“那难道要杀了守魂师?”
阁主冷哼了一声:“如果你做得到,尽管去,也省得我麻烦。”
我一时噤了声。
如果守魂师就是梁浅,如果我能杀了他,那我就不用在这个束壁里枯等那么久了。
“用那盏灯的焰心灼烧离魂珠,等守魂师的血脉之力将离魂珠暂时激活,用于维系束壁的血脉之力就会被削弱。到那时,你就可以使用术法离开了。切记,一旦束壁上的血脉之力开始削弱,守魂师就会被惊醒,你必须在守魂师赶回来之前离开。”
“可是,我怎么知道束壁上的血脉之力什么时候开始削弱呢?”
等了许久,阁主再也没说话。我又接连追问了几声,他始终没有发声。看来,他已经切断了与我之间的联系。
看着那盏诡异的油灯,我吞了吞口水。
离魂珠是嵌进了我锁骨里的。依照方才阁主所说,我必须得用那盏灯的火焰,灼烧自己的锁骨?
额头止不住的冒汗。
还没靠近那盏灯,光是看着,我就已经开始觉得头皮发麻,我甚至能够嗅到皮肤被烧焦的味道,能感觉到那种被火烧的煎熬。
我冲进厕所,掬了一捧又一捧的冷水往脸上泼。
水声哗哗。
我看着镜子里头满脸湿透的自己,扭身艰难地回到桌子前,拿起那盏灯。
油灯比我想象中的重。我艰难地将之举至胸前,倾倒过来,油没有洒,火焰也不见变化,仍是直直的,笔直朝向我。
“阿紫!”
我低唤了一声,然后咬紧唇,将油灯的焰心对准了自己的锁骨,用力往下摁。
嘶嘶——
有皮肤烧焦的味道。
汗水噌噌地往下滑,我忍着痛,强自保持清醒,盯着这屋里的一切。阁主没有说,血脉之力削弱时会有什么特征,那么我就只能自己去发现了。
房间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而离魂珠嵌在我锁骨窝里,除了痛,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汗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流过眼睛,让我眼睛开始酸涩。我眨了眨眼,随手擦了把汗,继续盯着房间里的一切。
我都快以为,所谓火焰能激活离魂珠,纯粹是阁主在骗我。
至于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实在分不出心神再去细想了。
“咔!”
一道细微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几乎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再去探究那声音是什么,只见墙壁上突然金光大盛,那个巨大的图案又一次在墙上出现,金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接着,金光逐渐变弱。
我满目都只剩了那个图案,即使金光在削弱,在我眼中依旧亮得刺目。我把握不住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临界点,只能依据感觉博一把了。
我在心里默数到二十四,从身上摸出回符,迅速点燃。
“阿紫,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