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治疗师[快穿]》慕天白

11、011

　　头皮被扯得生疼，可我此时还不能伸手暴露自己已经挣开绳子的事实。

　　我被迫被那男人扯过去，半低着头被吊在他面前，我用力抓紧被磨断的那截绳子，深怕一个不小心绳子便掉了下来。好在那人将我拖回去之后，就放开了我的头发，咸猪手再一次袭上脸来。

　　我忍着恶心，不住地躲，但没有彻底躲开。这样的挣扎让那人没有了那么强大的反应心理。我趁机将自己的身体拉回来，微微后仰，屁股在地上一下下地往后挪。

　　“这妞儿很不听话哦！”有一个男人这样说。

　　下一秒，另外一个男人起哄道：“你是不是不行啊哈哈哈！不行的话就闪一边去。”

　　然后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声，真恶心！

　　没挪几下我就又紧紧贴住了钢筋。眼下只有这又冷又锐利的东西能让我稍微保持一点镇定了。

　　突然左前方一个男人突然发难，抓着我的肩膀想将我抓过去。

　　我来不及想太多，就势将肩膀用力朝他那儿撞过去，那男人被我撞得猝不及防，后退了两步，引得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后退。

　　我趁机将绳子丢在了地上，待要跑，右边的人抓着我的手扑了上来。

　　我没能挣开，只能扯着那人往后退，疾步退了几步之后，我看着地上隐约发亮的那根钢筋，估摸了一下，停下来，猛地抬腿用力往他下盘扫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我觉得自己都被撞得腿发抖脚发软。那人被我扫过之后就要落到地上，但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快，右脚一撑便撑住自己没有真正地跪下丢脸。

　　我咬牙发狠地扯着他，扭过身用力跑，将他拉倒在地。

　　我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哼。

　　我听见了，我想其他人应该也听见了。他们大概觉得我一个人单挑不了他们所有人，所以看到有人被我带倒，只是发出一阵哄笑声。

　　扭头过去，便看见有个人朝两手手掌分别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娘儿们够猛，够味儿。”

　　我听见另有个人这样说，面上冷冷一笑。

　　我一个人，当然对敌不了这么多男人，即使他们病入膏盲，我也敌不过。所以我不打算正面刚，我又不傻。

　　不再看他们，我回头看着后面那个窗子，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不断抓堆高了的箱子边缘往后扔过去，有些箱子不是空的，我只能尽力去推它们。

　　我越跑越快，顾不得去看后面的人是不是快要抓到我了，我只知道我必须跑，用尽一生的力气去跑。好不容易跑到那窗子的边缘，我用力一跃，想要破窗而出，却突然有个人在我跳起来的那一瞬间，抓住了我的腿。

　　砰！

　　我撞破了玻璃，可我没能如愿摔过去，那个人抓住了我的脚，使我的去势减缓，只扑了一半，便重重地落在了窗框上。

　　腹部一凉，似乎是碎玻璃片扎了进去。我顾不得理会，用力地往后蹬着脚，只想将他蹬开，双手抓紧了窗沿死命地往外面挪。

　　终于，我一点一点地挪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时候我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我似乎看见了罗紫，她在对我说，阿梓，你一定不能有事。

　　我又似乎看见了肖依依，她一手拿着一条项链，其中一条伸过来递给了我，一边笑一边说，拿着，戴了这条项链就是我的人了。

　　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王梓，还是余冉。我只知道，我得去找一个人。

　　去找她问问，为什么要丢下我。

　　腹部传来尖锐的痛，我捂住腹部，挣扎着爬起来，用力向外头跑。

　　满手都是温热，好暖。

　　跑着跑着，有辆车开了来，然后那辆车在不远的地方停了。

　　远远的我看见有个人从车上下来，我看见那个人抬起双手捂住了嘴巴，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我还看见那个人朝我跑了过来。

　　然后，我突然就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我的腹部被另外一只手给按住了。

　　我从那人的怀里挣出来，抬起头，便看见了肖依依的脸，近在眼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地掉。

　　我抬起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却不知为何，我越擦，她越哭，还哭得带了血。

　　心里不住地疼，我不想让她哭的，可我怎么就止不住她的眼泪呢？

　　没办法，我只好开口劝她。“依依，不要哭了。”

　　她点点头，用力搂住我，手牢牢地按住我的腹部，眼泪不住地落下来。“余冉，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很快就会好的。”

　　她说着要抱起我，后面却有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了来，一下子就止住了她的动作。他说：“依依！湘湘与你亲如姐妹，到现在尸骨未寒，你就是这样抱着杀死她的女人哭？”

　　“叔叔……”肖依依不止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开口要辩解的，却只喊了那人一声，再没别的话。她只能哽咽着对走得越来越近的男人说，“对不起！叔叔，对不起。”

　　“云湘……依依。”我抓着她的手摇了摇，“我欠云湘的，总是要还的。但是，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那辆车会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摇头似乎都摇成习惯了，我说完的时候，她还在摇头，然后顿了一下，变成不住地点头。“余冉，真的别再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

　　她将我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一直按住我的腹部不松开，颤颤地试了两下，就抱着我站了起来。

　　“依依！余冉今天就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叔叔，你这是在杀人！”

　　男人的声音徒然拔高，透着愤怒与怨恨：“杀人怎么了！难道我的湘湘就该死吗？啊！你告诉我啊！难道湘湘就该这样枉死吗？”

　　肖依依突然跪了下来，带着我一起往下跪：“叔叔，我求你了！云湘若是还在，也不会希望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

　　我抬眼看了看那些听了云湘父亲的命令将我们的去路死死堵住的男人，是训练有素的那一些。然后我回头劝她。

　　“依依，跪他做什么，他不会放过我的。就这样，也挺好的。”

　　她似乎也看见了那些堵住去路的人纹丝不动的样子，几近绝望地坐了下去，将我往自己怀里一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依依，你会原谅我吗？”

　　她依旧在不住地点着头。我觉得她是不是已经听不清我在说什么了，只会一味地点头。

　　“依依，你回答我好不好？你不说原谅我，我这一颗心总是吊着，很慌。”

　　她用力地吸了几口气，突然将头埋进了我颈窝里，哽咽着说：“我不怪你的！不是你的错，是我错，我不该叫阿湘去，我应该自己去的。”

　　她说话瓮声瓮气的，呼出的热气都扑在了我脖子上，痒痒的。

　　我笑了笑。

　　她这样说，我这颗心总算是安了。人的心一安定，好像就会特别累的样子，不然我的眼皮怎么突然就这么重了呢？可她还在哭，哭得我连梦都会做不好。

　　“依依。”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很开心，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所以你才会来，对不对？”

　　我能感觉到她在点头，也能感觉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好像下一秒我就要睡着了一样。但是不行，我想告诉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所以啊，你也要像我一样，开开心心的，把我们约好要一起走完的路，看完的风景，一一地走下去，看下去。”

　　“要是……要是有一天，你遇上了别的喜欢的人，那就……那就在一起吧。你开心，我才会开心啊！但是下辈子，下辈子一定要勇敢一点。我又不是圣人，忍不了一次次错过的。”

　　我能看见的她越来越小了，只剩下一张脸，再是半张脸，最后只剩下她的眼睛。

　　她哭得眼睛都快跟核桃一样大了。

　　“肖依依，我爱你。”

　　脑海里最后停住的画面，不再是她的眼睛。而是秋天落叶缤纷的时候，烧红了的树叶纷纷扬扬地从树上洒下来，铺了一路的红，像极了一条长到没有尽头的红毯。骑在单车上的余冉一边用力踩着踏板向着远处的那人奔去，一边用尽了力气朝那人喊着：“我爱你！”没有名姓，只有远处那个长身玉立的人影映在眼里，尽处满是红霞遍天。

　　她听得见的。

　　突然有股力量将我往后一推，我被弹了出去，向着天空而去。

　　我回身看着下边。

　　视线里肖依依抱着没了气息的余冉哭得歇斯底里，而云湘的父亲站在旁边脸色铁青，却又一身的颓然。没了复仇的对象，他突然没了兴致，挥手屏退了围在肖依依身边的男人，转身朝着废旧工厂走去。

　　她们离我越来越远，我渐渐升上了天空，与最低的云层同高。然后突然从更上面的云层里劈下一道红色的惊雷，红光入了眼的瞬间，我的面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