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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   此前我每天都在温习余冉的故事。

      每翻一遍,我都能感觉到余冉的绝望,在我的脑海里被渐渐地放大,无休止地放大,缓慢地蔓延开来,试图吞掉我自己的意识。

      我一边抱着侥幸,期待着这个稍微有所扭转的故事不会再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一边又觉得人性不可能真正是柔和良善的。

      所以我在来来回回地倒带着故事最后那段残忍的片段,让自己慢慢习惯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余冉的噩梦。

      我以为自己已经在脑海里看着余冉的故事看到了麻木,到了现在却发现是我太天真了。

      任何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永远都能够轻易冷却麻木。但若是放到了自己身上,那就不同了。

      我听出了那些声音里的其中一个,来自云湘的父亲。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我和余冉都会诅咒他不得好死。

      我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与我一门之隔的另一面。

      我慌乱地往后退,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喀嚓!

      砰!砰!砰!

      门锁被扭开之后,有人用力地推开门。

      突然的光亮刺得我眼睛疼,于是我或是条件反射或是自欺欺人地将眼睛给闭上了。

      我听见那扇门因为巨大的推力而重重磕在门后的墙壁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兴许是被墙壁反弹了出来,那门不知道又磕到了什么,接连着又发出了两声响动,一声比一声弱。

      半天没有再有别的动静。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门处。

      云湘的父亲站在门口,那张脸,那双眼睛,那副表情,还是当日我在庭上看见的那样。他身后跟着几个壮硕的男人,他们将那扇门堵了个严实。

      被他那样的眼睛盯着,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脖子一缩,我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步。

      “看来你还记得我。”他低下头,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又放开,再交叠,再放开。如此好多遍以后,他又抬头看向我,嘴角一扯,“那你应该还记得那天在警局里我跟你说的话。”

      话音刚落,他嘴唇一抿,抬起停在半空中的手往我的方向摆了两下,身子往前微微一倾,便向后微倒,脚步后撤,退了三步以后转身往前走去。

      给他让路,侧身目送老板走出圈子的男人中走进了两个,躬下身,有力的手掌瞬间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又一次像小鸡一样被他们从地上拎了起来。

      男人手一提,便将我整个人拎了起来。

      我的手还被反绑在身后,因为突然的离地让我忍不住左右扭动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瞟了一眼拎起我的男人,一件黑色的T恤衫套在他身上被绷得紧紧的,露出来的肌肉大块得吓人。而那人脸上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一路向前走向他的老板。

      那人提着我走了一段,便将我重重地扔到了云湘的父亲面前。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云湘父亲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就在我的眼前。

      在地上扭动着,我努力调整姿势,让自己能够坐起来,观察两边的环境。

      看样子应该是一间巨大的废弃了的仓库,中间很空,四面杂乱地堆着废弃了的超大塑料圆桶、箱子以及一些被雨布遮盖住的不知名长条形物体。

      除了云湘的父亲是坐着的,其他的人都以右手捏拳、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置于腹部、两脚叉开的姿势站得笔直,看着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大门开着,一眼望出去,外面明显全是泥土的空地上停着几辆黑色的车,再往外面,我隐约看到了几棵树。

      “听说你喜欢女人。”他悠悠地开口。

      “我还听说……你们这种女人,被男人碰个手,都会觉得恶心想吐。”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我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惊恐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几个横七竖八堆着的箱子边上。再往后,我便抵上了倒着的大箱子,它们被我推着向移动。

      然后,我被绑在身后的手,突然碰到了一根冰凉的东西。

      脑子里一个激灵,我警惕地看着云湘的父亲,听着他慢悠悠地说着话。

      他似乎在玩一场注定会赢的游戏,自信,得意,慢条斯理。

      我该感谢他的自信。

      被迫背在身后的手摸上了那东西,感觉那应该是一根从地面伸出来的钢筋。手上突然一疼,火辣辣的感觉从手指传来。我顾不得手疼,用另外的手小心地摸上去,那钢筋的断面似乎有一个斜向上的锐利切口。

      来不及想太多,我一边假装慌张、无济于事地胡乱蹬着双腿,一边努力将手上的绳子往那根钢筋的切口上面蹭。

      我看不见身后是什么样的情景,只一味地前后挪动着手,让钢筋的切口来回摩擦绳子。

      盲点,加上着急,那个切口时不时的就切向我的手,但我来不及细想这许多。

      “那我就大发慈悲,送你几个男人好了。也算是,湘湘和你相识一场的临别礼物。”

      云湘的父亲终于轻飘飘地说完几句话,将手臂侧向打开。刚刚把我从房间里拎出来的大块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云湘父亲身后。

      此时,那男人面无表情地点头应是,然后走到门口,冲外头打了手势,很快地走回来站在云湘父亲身后待命。

      流里流气的男人从门口鱼贯而入,路过云湘父亲的时候,不像之前那些男人一样对他毕恭毕敬。他们直接无视了他,越过他径直就朝我走了来。

      没有细数,但看着片刻就围在我面前、将后头那些人挡得再看不见的架势,这些人大约有十几个吧。

      我更加迅速地来回挪动着手,感觉到绳子在渐渐地变松,但还不够。

      看着越来越逼近我的那些恶心的男人,看着他们猥琐、不堪入目的脸,我突然在一瞬间明白了余冉最后怨愤难解、选择跳楼的原因。

      不止是因为爱情绝望和误会——误会肖依依是这些报复手段的谋划者,还因为被这样多的猥琐流氓玷污,脏不可洗,生不如死。

      误会是可以被澄清的,肖依依对她的伤害有朝一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唯有这洗不干净的清白,无论如何都回不来。

      所以,想要余冉这个梦魂,这个污点必须洗掉。

      我的手在发抖,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振作,必须冷静,只有我才能救自己。这种时候,再不可能的事情,也必须让它变成可能才行。

      我迅速看了一眼,男人太多,望不到后面那些明显训练有素的男人的情况。

      他们渐渐缩小包围圈之后,稀稀拉拉地站成了两三排的样子,大概还因为谁都不服谁的缘故,后面的人渐渐往上挤,遭到了前面人的抵制。

      我强迫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进行思考。

      既然我看不到云湘父亲的人,那就意味着,在这个包围圈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也看不见。

      我慌乱地将包围我的人从左至右扫了一圈过去,视线相应的挪到了后方。

      后边只有横七竖八堆叠着的箱子,能被我带着往后挪的,应该是空箱子。在更后面的地方,有扇窗子,关着的,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视线顺势下压,绳子已经被磨断了一大半。

      来不及思考更多,已经有一个男人率先扑了上来。

      熏天的酒气冲进了鼻腔,还有汗味、不明药味甚至是狐臭混杂在一起,味道恶心得让人想吐。

      那人欺上来,黏腻肮脏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我的脸被迫抬了起来。

      视线下移,那只捏住我下巴的脏手上还留着多年没有修理过的指甲,又长又黑。

      然后我抬了眼皮,看见那张放大了的脸,满面油光,毛孔粗大,脸盘上还长着几颗大如绿豆的痣,粗短的毛从痣里伸了出来。

      另一只脏手贴了上来,摸过我的脸。

      我觉得像是有只蟑螂爬上了我的脸,恶心至极,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可我暂时没有能力将它从我脸上赶走。

      “这妞儿细皮嫩肉的啊哈哈哈哈,老子好久没碰过这么极品的妞儿了。”粗鄙不堪的话语传来,凑到了近前的男人说完,重重地打了个酒气熏人的嗝。

      随着他那一句话,旁边的人也欺了上来,有的捏手,有的摸脖子。

      脑子里那根线绷得死紧,我努力再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一边躲闪挣扎着,一边更为迅速地磨着绑住我的绳子。

      男人捧着我的脸,将他的肥唇大嘴凑了上来。

      眼看着他就要贴上来了,我用力地扭过自己的脖子。

      那人大约是个酒鬼,手上没什么力气。猛一用力,竟让我挣开了他的手,扭过头去,脖子酸疼。

      他扑了个空,恼羞成怒,照着我此时正对着他的侧脸,甩手就是一巴掌。

      “玛德贱人,给脸不要脸。老子要上.你,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呵。

      这酒鬼手上使不上多大力,甩巴掌倒是挺有劲,看着就是每天醉成一滩烂泥回家打老婆孩子的那种货色。

      我的手正挪向钢筋切口,借了他的力气我的身体往右后侧倒去之时我竭力扭了一下胳膊,使绳子不至于偏离钢筋切口。

      因着惯性,紧靠在一起的两手猛地切进去,两手突然就松了。

      我终于将绳子磨断了!

      但那人很快大手一挥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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