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大洋洲》麋之趾

3、乘风，归去（3）

　　十二点整，噜噜还在俞晨的办公室里等。无聊着看着手机，忽然从身边飘过一个身影，进来一个个子不太高大的人，俞晨总经理来了。
　　噜噜起身向他问好:“您好，俞总。”
　　他点了个头:“你就是白鹭是吧。”
　　“对。”他坐下拿着个已经黑屏的手机放在耳边，噜噜没敢插话。
　　两人不过三四米，她打量了这个坐在办公桌前面的男人，个子不高，约摸四十多岁，白上衣黑西裤外扎腰，这个装扮不是公务员就是去参加葬礼的，这个职位这个年龄的男人最不好对付。他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张纸。
　　噜噜没敢搭话。
　　“你是东川艺术大学，这个艺术史论专业。”他拿着噜噜的简历边看边问到。
　　“对。”
　　他放下纸，面对着噜噜，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他在国家电网。”
　　“妈妈呢？”
　　“在学校工作。”
　　“哪个学校？”
　　“东川西路那里。”
　　“中学？”
　　“不是，是小学。”
　　“你爸爸跟跟杨总是什么关系？”
　　“是我大姨跟他比较熟，是同学。”
　　他哦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是艺术生么？”
　　“嗯，当年参加的艺考。”
　　“考了多少分？”
　　“五百多分。”
　　“为什么学艺术？”
　　“因为当时艺术生是提前批，可以优先报名，就学了这个。不过这几年改革改的我们这个专业就已经算到普文了”
　　“是不是艺术生文化课成绩低？”
　　“这要看专业，先参加艺考，再参加高考。”
　　“你们班多少人？”
　　“一共录取多少人？”
　　“八十多个。”
　　“报了多少人？”
　　“三四千吧。”
　　“那你有什么特长么？”
　　“钢琴什么的，都不会。”
　　“你这个专业能干什么？”
　　“说实话，我这专业挺不好找工作的。同学毕业基本都转行了。”
　　“他们都有干什么的？”
　　“基本是干房产中介的多，什么链家网，住在中国，还有恒大什么的。如果真的想从事这行的就继续读研究生了。”
　　“你怎么不读研？”
　　噜噜咧嘴笑了笑:“我是不想读了，反正读完研也要找工作。”
　　接下来，俞晨经理事无巨细，问了很多问题。却始终都驾轻就熟的避开了工作岗位，噜噜疑惑不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最终结论，他要看噜噜在大学时期的艺术史论专业作业。OMG
　　这人，太虚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佯装着想谈甚欢却不给个结果，真是蒸熟的馒头，一按一个坑！
　　噜噜无奈，说邮件给他。之后说了些有的没的，关键是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噜噜见他站起身来有要走的趋势，也有眼见的起来背上了包，这一比太可笑了我两个人都站起来，噜噜足足比俞晨高了一个头，她稍微也有点不好意思，加快了逃离的步伐，好在电梯就在办公室对面，
　　“行，那我就不送你了。”
　　“您留步吧，俞总再见。”
　　噜噜一步踏上电梯，期间停了几次，上来的都是西装革履的年轻白领。
　　跟着大部队，一起下了楼，放慢了脚步，等他们都走后，她才拿出自行车钥匙，想了想，还是先给大姨去个电话吧。
　　噜噜把刚才的对话大致的跟大姨描述了一遍，身经百战的大姨也无法揣测俞晨的意图。大姨让噜噜先按照他说的办，不行的话，大姨再去找杨总问清楚。
　　噜噜回家，立马把压箱底的所有研究成果都翻了出来。噜噜也长了个心眼，第一天，她发了一半，邮件发过去，并没回复，短信知乎一声也没回复，第二天，她把剩余的文件发送过去，没回复，又短信通知，还是没回复，果然够大牌。
　　俞晨的短信没等来，大姨的电话是一个又一个，每小时都问一下她的进展。
　　等到大姨第八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噜噜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大姨，我已经都发过去了。你就放心吧。”
　　“你怎么还不耐烦呢，我这不问问你么，他回复了么？”
　　“还没呢。”
　　“还没有？”
　　“嗯，他回复了我会给您说的。”
　　“我跟你说啊噜噜，你不能这么被动，一会我发你条短信，你给他转发过去，听见了么。”
　　“行我知道了，给我发吧。”
　　刚扣了电话，大姨的短信就进来了:
　　“您好陈总，我是白鹭，已将（ ）发过去，请查收，谢谢您的关照，我姑姑已将您的关照转告给杨总，他们说近几天要当面宴请您，请您一定光临，再次万分感谢！”
　　“自己填空。”
　　噜噜看完失效，这他妈卑微到尘埃里，把大姨和杨总放在一个立场上，用我的名义给俞晨发，有点逼良为娼、卖脸求荣的意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我找不着工作出去捡垃圾去，这舔着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悔自尊。可不发的话，大姨又是一阵狂啸。没办法，噜噜只好在原来的基础上改动一番:
　　“您好陈总，我是白鹭，都已经发过去了。我姑姑已将您的关照转告给杨总，他们以后将当面感谢！”
　　OK，发送。不失礼节又谦恭正好。只可惜，依旧没有回复。
　　面对比自己高的人多些尊重，少些阿谀奉承，面对比自己低的人可以疏远，少些两面三刀。从商人到儒商是个质的提升，不只量的积累，在还没有掌控世界之前，请放下所谓的身价，摘掉有色眼镜。一个连基本礼貌都没有的人，钱再多也会让人心生厌恶！噜噜对俞晨的印象越来越不好了。笑面虎是也。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依旧是没有消息。工作的事情就这样石沉大海。

　　七天后。
　　李老师来电，说某单位需要招聘实习生，这就如同沙漠里的绿洲，让噜噜看到了一丝希望。
　　李老师是教授级别，曾经是她大学里的导师，待噜噜一直很好啊。如今知道噜噜待业在家，正巧有一个机会，东川市艺术学校召开大型艺术品展览，为时一周，人手不够，他们向李老师借人，就找到了噜噜。
　　噜噜相当高兴，当天一早就到了现场。李泯是现场的负责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女人，三十多岁，长得不漂亮却非常的干练。噜噜在这七天里会成为她的助理。
　　成为助理被交代要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买早饭。
　　在家里无所适事，好不容易能出来接触社会，被人指使指使又算什么。
　　“白鹭啊，从这个大门出去，往东走一百多米，在那个大院的铁门后面有个卖煎饼果子的，”李泯指着路，朝一旁的一个男老师喊到:“韩老师，你吃饭了么？”
　　“没有。”
　　“那就买两个，十二块钱一个，给你三十。”
　　噜噜接过三十元钱，其实她想说，我也没吃早饭。
　　噜噜看着刚摊的煎饼冒着热腾腾的白汽，焦黄的鸡蛋发出滋滋的声响，两根油条舒适的被包裹在面饼里，好想就这样轻轻的咬上一口，细细的品味其中。怎奈，早晨走的太着急，就带了十块钱。
　　八点刚一过，人头就攒动了起来，噜噜被安排到了咨询处。
　　八点半，会展正式开始，前期的大力宣传，又有名作镇宝，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攻占了整个展区，人声鼎沸，前呼后拥，为了能得到一个尤佳的拍照角度，男女已经没有了分别，你拐我我拐你，马不停蹄，闪光灯如同黑夜里的星星，闪瞎了人的眼睛，现拍下来我没事回去慢慢看。
　　人群还是在不断的窜流涌动着，现场维持秩序的人员已经歇斯底里，忙不过来，就连会展策划组也上场准备大干一番。
　　其中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身影是那样炸眼，吸引了噜噜的眼光。她穿着黑色的细高跟，肉皮色的丝袜，黑色的一步短裙，大红色的翻领衬衫，三宅一生的银色手拿包，显得那样气质典雅，手微微遮住鼻子，轻皱着眉头，有点西施的感觉。
　　炽热的焦阳晒得她的皮肤伶俐透明，她四处张望着，仿佛在找寻一个可以遮阳的地方。
　　很快，噜噜的咨询台得到了她的青睐。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朝着噜噜走来。
　　她的胸前挂着工作证，她是策展总监。
　　她很像是噜噜想成为的样子，嗯，对她的印象不错。
　　“你是新来的工作人员么？”她轻声问道，声音很娇柔。
　　“嗯，来帮忙的。”虽说远处人山人海，可是这个小小的咨询台却异常冷清，噜噜窃喜，有个美女作陪，不愁一天孤零零的了。
　　美女点了点头，噜噜偷看了一眼她的工作牌:谭红倩。
　　美女接着问到:“你不是市委子弟吧。”
　　噜噜摇头:“不是。”她忽然冒出这么句话，让噜噜有点丈二的和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美女在噜噜旁边的椅子坐下了，拿出手机开始看。
　　中途过来几个问路的人，问厕所的，问时间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小时，中途美女被叫过去开会一次，拿回来一堆材料要做比对，噜噜好心的把咨询台全都让给她铺了一桌子的资料。
　　美女的电话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又说让去开会，她让噜噜帮她弄她的资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噜噜痛快的答应了。
　　很简单的工作，左右两个表，对比发出邀请贴应邀前来的名单。什么某某大学的教授，市委文化宣传部的领导，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等等等等。
　　正忙着，李泯过来了，来了就是急事:“白鹭啊，我一会去开会，你帮我抄一下这个成交记录。”
　　“行，放这吧，我这个马上完事了。”
　　“你干嘛呢。”李泯越过咨询台往里瞅了一眼:“这是谁的？”
　　“谭红倩老师的。”
　　“你先给我弄吧，我这着急用，还要做账。”
　　“好嘞，您先去开会。”
　　噜噜看着手头上的这两个任务，只求她俩别一块过来要。